2022年結束了。
(資料圖片)
往年這時候,我們都會依依不舍,可這一年大家的感受更多的是:終于熬過去了。
過去的一年,我們經歷了等待和煎熬,面對了一次次內心的崩潰,留下了很多遺憾,能順利跨過去,已經是一件值得欣慰的事兒。
而困境中的中國電影,也經歷了慘痛的一年。
上百家電影院關門歇業,電影票倉一度倒退回8年前,口碑佳作難覓蹤影,太多沮喪的情緒,充斥在整個電影圈。
好在,隨著新年前后,更多觀眾走進影院,市場開始逐步回暖,《流浪地球2》《滿江紅》等力作也瞄準今年春節檔,蓄勢待發。
在迎接春天到來之前,我們還是有必要回顧一下過去一年的中國電影。
比起票房上的變化,一些中國電影人的“大起大落”,更需要引發我們的重視。
他們這一年里的遭遇,令人一言難盡。
01、
如今回過頭來再看,在2022年電影行業,面臨至暗時刻時,依然有人舉著火把,試圖點亮整個星空。
有人成功了。
比如年初的《愛情神話》。
徐崢聯合青年女導演邵藝輝,進行了大膽的風格探索,讓方言輕喜劇,大放異彩。
比如去年春節檔的《奇跡·笨小孩》。
文牧野帶著易烊千璽,豐富了勵志類型片的敘事層次,拓寬了國產片的創作道路。
比如年中的《人生大事》。
新人導演劉江江,將發生在自己身邊的故事,搬上了銀幕,獲得票房佳績的同時,也助朱一龍拿到了金雞獎影帝。
在一些人,因成功,心花怒放時,也有一些電影人“鎩羽而歸”,難掩落寞。
這里面有陳思誠。
他打造的“唐探宇宙”曾經所向披靡。
然而和所有的IP一樣,該系列在拍到第三部時,遭遇了滑鐵盧,45億的票房,提前透支了口碑。
陳思誠想要求變,他學習周星馳拍起了兒童科幻片,試圖打造一個輕體量的IP——“外太空三部曲”,第一部就是《外太空的莫扎特》。
結果暑期檔僅僅上映了2周,就慘淡收場,不到一個月,就登陸網絡。
即使范偉+黃渤+榮梓杉,這樣的老中青搭檔,也沒能拯救這個系列。
還有古天樂。
他去年推出《明日戰記》,本想十年磨一劍,為港片開辟一條新賽道。
沒想到觀眾不買賬,最后為了票房在網絡上“搖尾乞憐”,讓人唏噓。
同樣失意的還有黃渤。
早年黃渤靠出演黃毛黑皮這樣的底層人物出名,后來咖位上來了,需要轉型了。
黃渤勇敢走出了舒適區,卻在轉型的路上,屢屢碰壁。
他在《封神榜》里出演姜子牙,結果影片遲遲上映不了;
他在《奪冠》里飾演女排功勛教練,結果這一角色被原型人物痛批;
他出演了曹保平的《涉過憤怒的海》,結果因為審查原因,至今無緣院線;
好不容易《外太空的莫扎特》上映了,他的演技卻有些不痛不癢,丟掉了那種底層的荒誕,他演的父親呆板而缺少生氣。
我們甚至已經忘了,黃渤上一部叫好又叫座的電影是啥了。
還有惠英紅。
她擁有“4影后+3女配+1視后”的驕人成績。
整個華語影壇女演員中,只有張曼玉、鞏俐能穩壓她一頭。
可即便如此,惠英紅能拿到手的資源,依然屈指可數。
大多數影視劇里,她都只能演配角,偶爾能演主角的戲,也多是文藝片。
去年上映的《我的非凡父母》中,惠英紅就是演了一位盲人母親,炸裂的演技,卻只換來618萬的票房。
古天樂和惠英紅并不孤單,他們背后還站著一群茫然的香港電影人。
這些人努力在改變著港片衰敗的宿命,卻總是號不準觀眾的脈。
他們效仿內地的“拼盤電影”,找來洪金寶、杜琪峰、許鞍華等七位殿堂級導演,拍攝了港味濃濃的《七人樂隊》。
他們搞起了本土“輕喜劇”,找來脫口秀的鼻祖黃子華,拍攝了同樣港味十足的《還是覺得你最好》。
結果內地觀眾是葉公好龍,港片衰落時,一個個緬懷昔日榮光,等帶有港味兒的電影,真正端上桌時,大家又避之不及,這種尷尬還將延續下去。
這么多電影人的潰敗,構成了中國電影全年的遺憾與悲哀。
02、
中國導演,該作出選擇了,看看張藝謀和徐崢
皮哥覺得這一年的輝煌與遺憾背后,有很多值得我們反思的地方。
對于處在圈子最核心的中國導演,他們的思維真的需要變變了。
審查制度,曾是很多導演的“攔路虎”,如今卻成了他們的“護身符”。
很多導演喜歡拍“禁忌題材”,常常陷入孤芳自賞的“怪圈”。
他們的作品沒法上映,就怪審查制度,上映了沒有觀眾看,就怪觀眾不懂欣賞。
這種“怪圈”逐漸擴散,似乎越是小眾,越是色調灰暗,就越能證明,他們的藝術品位。
其實他們不過是拿審查制度,來當最后的遮羞布罷了。
電影本來就是遺憾的藝術。
導演最初產生出的想法是100分,寫成劇本可能磨損到90分,拍成膠片成了80分,最后通過剪刀手后,可能只剩下70分了。
很多導演,就是困在100分的想法里,不肯出來,不肯擁抱缺憾的藝術,動輒遷怒于觀眾。
典型的例子就是,陳凱歌當年“跟隨潮流”拍完《無極》,沉浸在自己創造的臆想世界里,面對外界的批評,一直保持著傲慢。
其實回顧華語影史,好的導演,即使戴著鐐銬,依然可以獻上動人的舞蹈。
比如大家熟悉的謝晉導演。
他拍攝過《紅色娘子軍》這樣的樣板戲,也執導過《牧馬人》這種帶著濃厚淳樸氣息的電影,當然還有《高山下的花環》這樣具有突破性的戰爭片。
他的作品沒有尖銳的批判性,更不會刻意炫技,但卻給人平實質樸的感覺。
一方面在于,他真正懂中國的觀眾,很踏實地講述了,一個扎扎實實的故事,背后涌動著的是直擊人心的情感暖流。
另一方面在于,他懂得如何在時代的規則里游走,到什么山上唱什么歌,他總能找到一條路,通往自己想要的終點。
觀眾察覺不到,他電影中刻板教條的“術”,卻能感受到,潤物細無聲的“道”。
這一點張藝謀做得也很好。
他早年一個猛子扎進了藝術的池塘里,拍攝了《活著》《菊豆》這樣的藝術片,加冕了“大師”的稱號。
可是后來他主動擁抱大眾,用《英雄》開辟了一個商業片時代,褒獎聲有之,誹謗聲更多。
但老謀子從來不做辯駁,拍一部商業片賺錢,接著拍一部藝術片回歸初心。
他在輾轉騰挪間,找尋自己的位置。
到了老年階段,我們驚訝地發現,老謀子竟然放下了所謂藝術追求,拍起了類型片。
諜戰、反腐、戰爭、懸疑,他哪個題材,都來者不拒。
年過70的他,依然嘗試為國產電影探索一些新路,票房不一定大爆,但和觀眾的距離,卻拉近了。
當然,這條路上還有別人,只是走歪了。
陳思誠就走了這個極端。
《唐人街探案》第一部他“無中生有”,大展拳腳,到了第二部,已經能感受到他創作上的乏力,核心情節的“雷同”,令他備受爭議。
到了第三部,他只能以別的方式,謀求觀眾的認同。
于是他一味地追求拍攝最頂級的類型片,場面要大,視效要頂級,受眾上,還要兼容不同群體的喜好。
可野心越大,雜糅的元素就越來越多。
這里鋪一個“翻天覆地”的打斗,那里加一個深刻的時代傷痛,當做反轉,劇本上的合理性,只能做退讓。
最終影片上映,觀眾體會不到他的真誠,反而覺得“呱噪”。
陳思誠本人,也坦然認錯:接受所有批評的聲音,這一次我想得有點多。
徐崢也曾面臨陳思誠的遭遇。
一個“囧”系列被他榨干,中年危機的內核,被反復咀嚼。
但徐崢在喧囂之后,懂得回歸自我,用《愛情神話》,這樣極度冷靜的作品,找回了藝術的初心。
堅持作者敘事,還是回歸大眾審美,新的一年里,中國的導演,該做出選擇了。
03、
醒醒吧,中國演員,該收心了
導演面臨抉擇,對于演員,面臨的困境,其實更嚴重。
這兩年影視圈整體蕭條,影帝影后們,無戲可拍,從電影圈降級到電視圈,但賽道還是太擁擠。
那就去拍綜藝,周期短,來錢快,還省力,唯一的問題,就是對演藝壽命,有極大的損耗。
典型的例子,就是黃渤。
他之前在影視作品里演的,都是那種被剝奪了話語權的小人物。
黃渤的草根外形,給了他天然的適配度,演技也稱得上渾然天成。
可是隨著名氣的增加,黃渤出席的公開場合,越來越多,“黃渤 高情商”的詞條,也頻頻上熱搜。
他能在金馬獎上和蔡康永斗嘴,能在《奇葩說》里和馬東談笑風生,能在《極限挑戰》里和孫紅雷相愛相殺。
久而久之,他身上的那種底層特點,似乎丟失了,因為露面太多,演員的神秘感也消失了。
下次他再出演唯唯諾諾的小人物時,觀眾不信服了,用黃渤自己的話來說,就是“能精準調動,每一塊面部肌肉,但零的東西沒有了”。
黃渤顯然意識到了這一點,他已經在努力改變了。
但是他伶牙俐齒的公眾形象,已經深入人心,再加上年齡因素,想要回到“黃毛黑皮時代”已經不太可能了。
皮哥希望他能夠轉型成功,但從《外太空的莫扎特》來看,這會是一條異常艱辛的路。
當然,我們不能一棍子,打死所有人。
有些演員空有演技,卻一直沒有曝光機會,參加綜藝,就是幫他們打開了另一扇門。
比如影后惠英紅。
她這兩年頻繁參加了表演類綜藝,如《演員請就位》《開拍吧》《導演請指教》《無限超越班》。
正是通過這些綜藝,更多內地觀眾認識了這個寶藏演員,她也獲得了更多表演機會。
所以,參加綜藝不是原罪,貪戀綜藝打造的完美人設,并且忘記表演的初心才是。
而那些真正的演員,是對頻繁的曝光,時刻保持警惕心的,他們將更多的時間,用來靜氣、凝神、蓄力。
比如張譯。
早年在采訪節目中,因為“口無遮攔”,出過鬧劇后,慢慢也遠離娛樂圈了。
他坦言自己對參加真人秀,沒有任何偏見,只是自己不是那塊兒料,所以敬而遠之,他業余的時間,用來讀書和寫書法。
比如胡歌。
先和王家衛導演合作了《繁花》,又和正午陽光合作了《縣委大院》,用和大導演合作的方式,不斷嘗試自己的可能性。
比如王雷。
主攻主旋律電視劇,戲路比較窄,但扎得足夠深。
他還在話劇舞臺上,不斷磨煉演技,終憑借《功勛》拿下飛天視帝。
比如雷佳音。
前年高強度工作,去年給自己放了長達半年的假。
在休息之余,他將是枝裕和的電影全看了一遍,靠這種恬淡的東西,來滋養躁動的靈魂。
比如海清。
之前她也曾困在年齡焦慮里,在FIRST電影節上,一段不合時宜的發言,引發了巨大爭議。
但是這兩年她勇敢丟掉了“國民媳婦”的帽子,為拍好文藝片,跑去甘肅農村和村民同吃同住,終于完成了驚艷表演。
有的演員已經退居幕后,但卻“化作春泥更護花”。
比如黃磊,雖然參加綜藝不斷,出演《縣委大院》讓網友吐槽出戲。
但他一手創辦了烏鎮戲劇節,幫助很多戲劇人有了飯吃。
比如徐崢,表演、導演、監制三位一體,不僅挖掘好演員,還能扶持好導演。
他和寧浩、劉德華等電影人,已經形成了一個互幫互助的圈子。
國外知名的電影演員,會刻意減少曝光來增加神秘感,新的一年,我們的演員也該收收心了。
04、
撕開電影圈的2塊“遮羞布”后,2023年,中國的電影,該邁出這一步了
2022年,中國電影市場還有一個嚴重的問題,就是固步自封。
一方面是,外面的電影,進來得越來越少。
2022全年,我國引進的國外大片,不過40多部,而2019年這個數字是136部。
我們曾經引以為豪的內地市場,似乎也不靈了。
好萊塢大片的進口收緊后,我們本以為這些大片的票房要大打折扣。
可萬萬沒想到,漫威的電影、阿湯哥的《壯志凌云2》,照樣打破票房紀錄。
最近《阿凡達2》在內地票房崩盤后,全球票房卻逆勢而上,向20億美元穩步邁進。
更匪夷所思的是,曾經深諳內地觀眾胃口的陳可辛,放棄內地市場,邀請章子怡拍攝了新劇,并且將“環大陸”上線。
內娛棄兒劉雅瑟,拿到了金像獎影后;
過氣女星湯唯,憑借《分手的決心》,在韓國拿遍了各大影后獎項。
似乎,我們和外界處在完全不同的世界,甚至于我們自己的導演和演員,也呈現出“墻里開花墻外香”的詭異局面。
而另一方面,我們自己的電影,也越來越“定制化和模式化”。
比如這幾年“拼盤電影”越來越多,一部戲動輒就是大幾十個明星。
比如翻拍電影這幾年也越來越多。
《這個殺手不太冷靜》翻拍自日本的《魔法時刻》。
《溫暖的抱抱》翻拍自韓國的《計劃男》。
前面還有《我的女友是機器人》《陽光姐妹淘》等。
雖然都買了版權,但是這種翻拍電影多了,總讓人心里不好受。
除了翻拍電影外,一些爛俗喜劇,如今也大行其道。
很多喜劇包袱,用了一遍又一遍,觀眾可以直接猜出來,最終上映票房,也是一部比一部差,但這些喜劇人,還是樂此不疲。
我們不得不面對這樣的事實。
從大的維度看,中國電影就是世界電影中的小眾產品。
我們過去還能畫地為牢,自娛自樂,現在甚至連自娛自樂,都做不到了。
我們一邊拒絕外面,一邊又公開或偷偷地模仿外面,這種詭異的心理背后,其實就是低廉的創造力,無法滿足強大的自尊心。
從小的維度看,中國電影中,大眾產品和小眾精品,依然存在著難以跨越的隔閡。
皮哥想起2018年的一個影壇笑話。
那一年跨年,畢贛導演的《地球最后的夜晚》上映。
一個文藝片被包裝成了商業片,好好的電影,卻沒能等來它真正的受眾,最后換來一片罵聲。
這恰恰也是中國電影的現狀。
一道道無形的圍墻把我們阻隔,墻外的人感嘆沒有好的作品,墻里的人卻慨嘆懷才不遇。
當一個一個圈層形成時,如何破局成為關鍵。
去年上映的《人生大事》,其實提供了一條堪稱真理的道路。
大家都知道它題材“另類”,但因為走心的敘事,還是俘獲了一大批觀眾的心。
只可惜《人生大事》這樣的作品還是太少,希望它的成功,可以讓更多電影人警醒。
總而言之,只有撕開導演以審核制度為擋箭牌和演員遺忘初心,這兩塊遮羞布,讓小眾的成為大眾,讓已有的,變得更真誠,這才是解決中國電影遺憾的出路。
去年年底,壓抑了一整年的我們終于呼吸到了新鮮空氣。
那么沉寂了3年的中國電影市場,2023年是否也能迎來真正的復蘇呢,我們拭目以待。
文/皮皮電影編輯部:一粒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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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鍵詞: 2022年 黃渤、古天樂這些人的潰敗 是中國電影的遺憾與悲哀 中國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