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9月底,成龍出版了官方自傳——《我是成龍》。書中詳述自己的入行始末,以及,闖蕩好萊塢的經歷。
(資料圖片)
無疑,成龍是華語電影的標志性人物,他的記錄彌足珍貴。
出版方特別授權「文娛春秋」刊登部分內容,我們節選了他寫鄧麗君的文字。大概,很多人都想知道,在成龍自己的眼里,那些流傳于坊間的傳聞,究竟是怎樣的?
在回憶與鄧麗君短暫交往中,成龍剖析了自己的自卑與歉疚。
以下為他的親筆自述:
【初遇鄧麗君】
現在回想,剛到美國時,日子過得很苦悶。白天有一搭無一搭地學英文,晚上就關在酒店看電視。偶爾會去外面學習滑旱冰,為了新片《殺手壕》進行練習。
有一次休息,我跟一幫從香港來的朋友去迪士尼,大家一路走一路聊得很開心。這時候我聽到周圍有人在講國語,也是一群人嘻嘻哈哈的,抬頭一看,迎面走來的竟然是鄧麗君,身邊也有好幾個朋友,有男有女。我們一對看,真是特別意外。我說,怎么你也在這里?她也愣了,當時我們還不熟,身邊又都有朋友,簡單打了招呼,就先說拜拜了,各走各的,也沒留電話。
過了兩天,我在westwood(西木區)看戲,又碰到她。當時我進戲院,她出戲院,兩人又碰到,覺得很驚喜。我要看的電影還沒開場,兩個人就站在那邊聊天。那天她是一個人,我也是一個人。我進去看電影為的是要學英文,估計她也是這樣。聊起來才知道她住得跟我特別近,大概在三個街區之外。那天就彼此留了電話。
這真的是緣分,我們倆在國內沒見過面,居然會在美國連續碰到。后來就約她吃飯、聊天。當時她媽媽跟她一起在美國,有時候她媽媽還會煮湯給我喝。她知道我在練習滑旱冰,說自己剛好也在學,我說那正好我教你啊。
有天我干脆踩著滑輪鞋就去找她了。她滑得還不熟練,我要一直扶著她。你想想,成龍和鄧麗君,在洛杉磯的路邊滑旱冰,完全沒人認識我們,多好,多開心。
成龍與鄧麗君
【在一起的日子】
那之后的一段時間,是我第一次去美國時最開心的日子。我們倆經常一起去海邊散步,拍照,一起去吃螃蟹,去中國城吃中餐。我開車去接她,兩個人還在半路迷路……
那段日子想起來很好玩,當時公司沒有給我安排任何一個工作人員在身邊,我在那里也沒有認識的中國人,她是唯一一個跟我講中文的人。每天看到她,是當時唯一開心的事情。她可能也有這樣的感覺。
可惜不久以后,我的電影要在圣安東尼奧開機。臨別時,她也要回臺灣了,我跟她說,拍完戲我就去找你。
《殺手壕》賣得很差,我很沮喪地回到香港,一心想著重整旗鼓再拍一部電影挽回面子,并且很快就組建了新電影的班底。先是去韓國聊劇本聊了3個月,那個時代香港與韓國合作電影的話,在韓國拍就會有投資補助。當時籌備的影片是《龍少爺》,我們組成了有史以來最龐大的香港外景團隊,比如燈光師就有12個,連木工都有16個??上д介_拍沒兩天,就因為天氣原因鳴金收兵了。我和大隊一起回到香港,把劇本改掉。這時候我就想,去哪里拍呢?
臺灣。
當時我自認為自己是以電影為主的,說只有臺灣有戲里需要的布景,現在想來,其實也是有私心想去找鄧麗君。
到了臺灣,除了看外景,經常會跟她一起約著吃飯,兩個人都安安靜靜的。我還去看過她的表演。我坐在樓上特別的包廂里面,她唱歌的時候,除了會看臺底下的觀眾,也會往上看,我知道她在看我。我坐在那邊,看著臺下的觀眾為她用力地鼓掌吶喊,心里想,她是我的女朋友。
當時外界并不知道我們在一起,看這場演出我也沒有等到結束就離開了,如果被人拍到我們在一起,會是爆炸性的新聞。
很多年以后,我曾經想過,我們當初分開也許是正確的決定。因為從一開始兩人性格就很不同,又無法為了對方妥協。換句話說,她太好了。
她總是彬彬有禮,說話輕聲細語,我卻是個大老粗;她總是氣質優雅,而我剛從武行變成明星,終于可以享受大把花錢的奢侈生活,恨不得買一堆金鏈子掛在身上;她喜歡一個人出門,享受私人空間,但我總是愛熱鬧,喜歡有一群人跟隨的感覺,覺得自己像個老大,走到哪都有人畢恭畢敬地幫我拿衣服、拉椅子。
記得有一天她打電話給我,問能不能一起吃飯。我說,我不是每天都跟你一起吃飯嗎?她說,單獨吃飯。我說好吧。她就帶我到了一個法國餐廳,進了一個包廂。那時候的我,餐牌也不會看,紅酒也不會點,服務生把餐牌都拿給我,我不懂,有點尷尬。她就把餐牌拿過來,跟服務生點東西,說的話里面會穿插一些英文和法文。
而我就像鬧小脾氣一樣,她說牛排五成熟好吃,我說,不要,我就要吃十成熟。她說要喝紅酒,我就說要啤酒。她拿著紅酒杯,細細地聞,我拿起酒杯一口就灌進去。她問我好不好喝,我說很難喝。
湯上來了,我看她很優雅地用湯匙舀著喝,就故意直接拿起湯盤往嘴里倒。牛排來了,她還沒吃完第一口,我已經把整塊肉都吃完了。西餐的規矩是兩個人不吃完,第二道菜不會上來,所以看我吃完,她也只好說吃完了。最后那頓飯,我是撐死,她沒吃飽。人家吃頓法餐兩三個小時,我們不到半小時就吃完了。一出門我就跟她講,從今以后,永遠不要帶我到這個餐廳。現在我要回去開會了,然后轉身就走了。
我做出這些奇怪的舉動,跟內心深處的自卑感有很大關系。從小就被有錢的小孩歧視,在戲劇學院的10活清苦,剛入社會的時候做最底層的工作,所以我打心眼里討厭那些有權有勢的人瞧不起別人的樣子。他們越是擺出一副自己很了不起的模樣,我就越想跟這種人唱反調。這種心態影響了我和鄧麗君的相處,對她很不公平。
【最終還是分開了】
有一天,我正在跟兄弟們聊劇本,她打電話來,說她要離開臺灣一陣,今天想來見見我。我說好啊,來吧!她來的時候,門沒鎖,推門進來時,她還穿著晚禮服和高跟鞋,應該是剛剛表演完,非常美麗。我旁邊所有的兄弟都驚呆了。
我也不知道是犯了什么神經,好像故意要在大家面前顯得自己很拽,就只說了一個字,坐。她就一個人坐在角落,我就繼續跟大家聊劇本。我們一聊就是很久,差不多一個多小時,我沒有跟她講一句話。干坐了一個多小時以后,她站起來說,Jackie,我先走了。我說好啊。
她站起來轉身就走出了門。這時候我旁邊的一個兄弟馮克安說,大哥,你是不是應該送一下人家?我想,對呀!禮貌上怎么都要送一下。我趕緊站都跟起來,走出門口,電梯已經關門了。我只好回了房間,從8樓的窗戶往下餐廳看,看到她剛剛上了一輛車,車開走了。
當時也沒覺得怎么樣,就繼續跟大家聊劇本。不久,電話響了。我拿起電話,那邊是她的聲音,Jackie,我看你并不需要我,你就跟你的兄弟們在一起吧。當時我也不知道怎么回話,電話就掛了。
第二天,她又打了個電話來,說給我留了一個東西,放在酒店的前臺。我收工回到酒店,拿到的是一盒卡帶。里面是她的那首歌,《把我的愛情還給我》。
那時候電影的拍攝已經到了白熱化的階段,每天都很辛苦,加上拍攝 過程中很多人受傷,精神壓力非常大。醫院里躺滿了劇組的人,我每天想的都是怎么把工作順利完成,幾乎焦頭爛額。就這樣,也一直沒跟鄧麗君再聯絡。
幾個月后,她在香港有個演唱會,我的經紀人去看了。演唱會結束之后,她們一起出去喝東西,她跟我的經紀人講,你知道嗎?我恨死他了。經紀人回來講給我聽,我才知道,原來我這么壞,傷了人家的心。
后來再跟她遇到,是一個頒獎典禮,林建岳辦的。那時候他叫我去頒獎給鄧麗君,我心里想的是,不要,因為我知道她應該還在恨我。林建岳知道我和鄧麗君之間的事,我就問他,她知道我會頒獎給她嗎?林建岳說,知道啊。我說,真的嗎?如果是這樣,那我就去給她頒獎,就當是有個機會可以表達歉意,彌補一點我的不懂事。林建岳還說,你可以想辦法在頒獎環節給她一個驚喜。
當時她先是演唱一首歌,我就悄悄地躲在后臺。等她唱到中間,間奏的時候,我忽然走出去,拿著獎杯。她一轉身看到我,在臺上轉身就走我就只好在臺上追她,她就繞著那個舞臺一直走,一直不肯接受我給她的這個獎。我跟在她后面,嘴里一直講,不要這樣,Teresa,不要這樣,很難看啊……后來她終于拿了這個獎,也沒有跟我握手,也沒有說謝謝,就轉身走掉了。氣得我回去就罵林建岳,她根本就不知道是我要給她頒獎!
我們這段情,就這樣裂掉了。
【聽聞她去世整個人呆掉了】
幾年以后,在香格里拉酒店的門口,我又看到過她一次。那時候她要上電梯,我正出電梯,就這么巧。大家互相看一下,她笑了,我也笑了,沒有講話。當時她身邊有很多人,我身邊也有很多人。我轉頭目送她上電梯,電梯門關了,我跟她笑一下。就這樣子。
1995年的5月,有一天我的助理Dorothy接到一個電話,是從泰國打來的,用手機。那邊說,我是鄧小姐,我想要找Jackie。Dorothy 跟她說大哥現在不在,過幾天才會回來。后來Dorothy告訴我有這通電話,讓我打給她,我說好的,結果當時手邊有其他事情,一時忘掉了。
沒想到,過了一陣子,竟然聽到她去世的消息。
我整個人呆掉了,一瞬間很多往事涌上來。
我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的一個黃昏,我和她一起在洛杉磯的海灘邊,看著夕陽慢慢往海平面跌落。她說,這實在太美了,我們應該把它拍下來。那時我剛好買了一臺哈蘇相機,趕緊把它拿出來,手忙腳亂地上膠卷。那個機器很復雜,等我把膠卷弄好,太陽已經落下去不見了。我們兩個人在海邊笑了很久……
自那之后,只要誰說讓我回電話,我都會馬上打回去。
因為拍戲,我沒能去參加她的葬禮。
2002 年,我在內地發行的專輯中與她“合唱”了一首《我只在乎你》,希望那首歌可以穿越時空,幫我帶去對她永遠的歉意。
關鍵詞: 成龍親筆自述與鄧麗君的戀情我對她永感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