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大鵬執導的電影《保你平安》上映,在圈內狠狠刷了一波熱度。三月素來是電影市場的淡季,片方也深知這一點,但仍然選擇在市場比較冷淡的時候上,說明他們對片子還是很有信心,希望以小博大,在淡季出爆款。
《保你平安》是大鵬作為導演執導的第四部長片。他的前三部作品分別是《煎餅俠》《縫紉機樂隊》《吉祥如意》。
《煎餅俠》讓他在33歲就進入國內10億票房導演俱樂部,影片雖然在票房上取得巨大成功,卻在口碑上一敗涂地。有人說《煎餅俠》的口碑反噬了大鵬第二部作品《縫紉機樂隊》,但說實話,這部作品雖然品質比《煎餅俠》好,但仍然算不上好看,票房失利也在情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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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縫紉機樂隊》之后,大鵬的導演身份沉寂了幾年,直到2020年推出《吉祥如意》,竟然讓大家有脫胎換骨之感。這次大鵬完全放棄了以往的商業片路數,而是轉走文藝片賽道,將攝影機對準自己的家庭,用偽紀錄片的形式探討中式家庭的倫理和情感。
如果說《吉祥如意》挽回了大鵬此前執導爛俗喜劇的顏面,那么這次《保你平安》,大鵬重回商業喜劇片賽道,讓人看到了他在導演表達和技法上的明顯進步。影片將大鵬對謠言、網絡暴力、校園霸凌等社會問題的作者表達和商業喜劇相結合,拍得既好看,也輸出了價值觀。
片中,大鵬還像他在以往作品中的表現一樣,飾演一位落魄小人物——魏平安。魏平安曾經因為講義氣蹲過監獄,現在中年失婚,靠在網上直播帶貨賣墓地為生。這樣一個人,如果按照一般邏輯看,肯定是個不折不扣的失敗者,但他偏偏是個大好人,而且是把“人間自有真情在”掛在嘴邊當作人生信條的理想主義者。
于是,當他的客戶韓露過世后被造黃謠,說她是坐臺小姐,導致墓地老板要求給韓露遷墳時,魏平安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了。全片就是在講述魏平安如何追溯“坐臺小姐”這一謠言的由來,還韓露一個清白。
造謠一張嘴,辟謠跑斷腿。魏平安辟謠的過程細致呈現出謠言是如何產生和傳播的。魏平安試圖找到最開始說韓露是坐臺小姐的那個人,于是一層層輾轉,找到這個人,這個人說是聽那個人說的,然后那個人又說是另一個人說的……到最后就連魏平安自己,也因此陷入到新的謠言和網暴之中。
從魏平安一路辟謠的經歷中,我們能發現許多關于謠言的真相。
不論是誰,都可能成為謠言的制造者和傳播者。魏平安一路查下去,發現這條謠言的傳播者幾乎都是道聽途說,他們涉及到各種年齡、職業、社會階層。而他們傳播謠言的動機,其實沒啥動機,可能就是聊天時的隨口一說,根本沒走心,就像片中臺詞說的那樣,“吃個瓜而已,咱犯不著”。但可怕的是,他們“無心”參與傳播的這條謠言,給當事人帶來了巨大的傷害。這正是謠言恐怖的地方,說的人也許根本沒在意,但無數次傳播下去,謠言就成了很多人腦子里根深蒂固的真相和偏見。
而且,在傳播過程中,謠言還會遭到扭曲和變形,變得更加夸張和嚴重。這一點在電影里構成了一個出現好幾次的笑點。魏平安明明是因為兄弟的媳婦被前夫騷擾,他看不過去,替兄弟出頭,最后導致入獄,但傳著傳著,就成了“他睡了兄弟的媳婦,還打了兄弟”,再傳著傳著,變成了更離譜的“他睡了兄弟,還打了兄弟媳婦”。
當魏平安終于查到謠言的起點,抓到了最早的謠言制造者——網友“完美顯示421”。他的造謠動機說出來,也顯得那么可笑:居然是為了免費看網絡小說,要通過評論集贊攢積分,所以他編了一個坐臺小姐的謠言來吸引眼球。這人當然不算什么大奸大惡之人,但正是這種“平庸之惡”,會給他人和社會帶來許多不好影響。所謂勿以惡小而為之,正是這個道理。
當然,《保你平安》也有偷懶和雞賊的地方。比如影片的開頭,韓露被造謠是坐臺小姐,所以被要求遷墳。那么如果韓露真的是坐臺小姐呢?就可以被遷墳了嗎?雖然影片也借主角之口明說了,就算她是坐臺小姐又怎樣,但電影后面的劇情發展,依然是圍繞魏平安給韓露還清白展開。
而宋茜飾演的韓露,可以說把“美強慘”技能點滿了,年輕漂亮,善良溫柔,身世凄慘,愛情凄美,還英年早逝——去哪里找這么完美的受害者???!大鵬很巧妙地繞開了坐臺小姐是否應該被區別對待這一話題,而去重點講述辟謠和傳謠,在立意和深度上就自降了一級。
當然對于商業類型片來說,這樣的表達在當下已經難能可貴了,至少大鵬還敢說,還愿意去觸碰一些嚴肅社會議題,而且是以喜劇這樣一種很輕靈和通俗的風格。
除了魏平安這條線,影片還設置了魏平安女兒魏磨礪的一條線,父女之間形成對照和呼應。魏磨礪學校的一個女生被認定為小偷,只有魏磨礪目睹了女生被栽贓的過程,她想向老師和同學說出真相,但又害怕栽贓者說出她小腿上有嚴重胎記的秘密。
飾演魏磨礪的小演員王圣迪曾經是《隱秘的角落》里的普普,現在居然長這么大了,而且演技相當棒。她把普通人面對不公時想要挺身而出、但又害怕自己受傷的心態詮釋得非常準確。最后在父親辟謠行為的影響下,她戰勝了內心的膽小和怯懦,選擇站出來說出真相。她在說出真相后遭到了栽贓者的校園霸凌,但她的應對方式非常令人欽佩。她沒有絲毫懷疑過自己的行為,而是清醒地意識到,自己做了自己“認為對的事情”,即便為此付出代價,也不會后悔,因為她知道,自己是對的,而對方是錯的。
我甚至覺得女兒這條線更動人,因為它更明確,更純粹。有時候我們做事情不需要某一個功利的動機,而就是因為,這樣做是對的,是應該做的。當一些觀眾質疑魏平安辟謠的動機不夠時,是否想過,也許他啥也不圖,就圖一個真相和道義呢?
《保你平安》在喜劇效果上做得非常成功,藝綻君看的點映場笑聲此起彼伏,大家都看得非常盡興。尤其難得的是,大鵬這次的喜劇效果,與如今我們身處的互聯網環境聯系緊密,包袱都不是啥爛梗,而是很與時俱進的新鮮梗。比如片中進恐怖密室找人那段,又嚇人又搞笑,還充滿了時代氣息。對現在網上UP主信口雌黃、網紅不擇手段蹭流量、粉黑大戰等亂象,影片也做了非常幽默的展現和輕微的調侃,既有一點點諷刺在里面,又沒那么冒犯人。
這部電影里的喜劇老熟臉非常多,基本上每個有名有姓的演員都是知名演員,大鵬也都把他們調和得很好,有些藝綻君覺得在其他喜劇片里略顯油膩的人,這次都顯得真誠順眼了不少。尤其是獻出電影表演首秀的李雪琴,演得自然親切,很讓人驚喜。
片中的大小人物都比較可愛,沒啥明顯的反派和壞人,像魏平安的前妻、前妻現任,還有魏平安的兄弟、老板,都可以說是有情有義的好人,讓人覺得很踏實很溫暖。所以魏平安之所以能有此義舉,可能也就是因為“人間自有真情在”。
希望這樣溫暖的小人物喜劇能再多一些,票房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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