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伊琍又被嘲了。

《龍城》播出后，最熱烈的討論又是因為馬伊琍“不貼臉”。網友不肯為她飾演的東霓買單，或是嘲她強行扮嫩，或是笑她硬演美人。

(資料圖)

馬伊琍確實沒演繹出東霓的風情萬種。小說里的東霓，生了一張末路玫瑰般明艷的臉龐，有一頭瀑布般的黑色長卷發、一雙冷漠無情的眼和一張涼薄迷人的大紅唇。

而馬伊琍的五官屬于硬朗派，神態上融合了一些冷感。加上平常常以干練短發示人的她，這回頂著又厚又重的塑料假發行走江湖，看上去確實不契合。

又有人這時開始揶揄起女演員的年齡來。我反而覺得，能經得住這個角色那番糾扯的生活閱歷的，必須是中年女性，才能撐得住這些變化對人造成的改變。

原著里的東霓，幾乎用盡了畢生氣力，去抵抗來自原生家庭的暴力和自我的擰巴，定然不會是一張年輕、舒展的臉。

她從小見證著如父母斗獸般的婚姻，父親不肯相信她是自己的親生骨肉，常年沉迷在暴力之中。兇猛決絕起來，會把摔裂的壺膽碎片直直往母親嘴里灌。

于是，她決心不能活得和父母一樣，成年之后，拼了命橫沖直撞地向外闖。獨自一人遠走新加坡賣唱，后來回到北京開店，遇到彼時正在德國留學的方靖輝，謊稱自己名校畢業，最終得償所愿遠嫁出國。

本以為只要遠離破碎的家庭，壞的那些東西就沒法將她套住，可事實是，父母那套窒息的行為模式，早已沿襲到她的生命里。

結婚三年后，她和丈夫的離婚奪子大戰，又一路從德國打回龍城。

但馬伊琍和東霓不貼，不是因為她的年齡，而是她好像天然沒有那種從底層、苦難里長出來的生猛與氣性。

她演清醒的都市女郎，又或者家庭關系中的夾心小餅干，都得心應手，但要演一個想要沖破一切、反抗性大于穩定性的野生的小鎮女青年，總是讓人覺得有種莫名的錯位感。

東霓的內核注定是兇猛的。盡管極度厭惡父母的癲狂，可她命運般地沿襲了這些她最厭惡的特性，決絕、冷漠、諷刺、打壓，還是成了她血液里的因子。

而演過一些清醒都市女郎和家庭劇的馬伊琍，看上去很難明白人會怎樣發瘋。于是，她又一回把發瘋的女人，演成咋咋呼呼、聒噪無比的小媳婦兒模樣。

馬伊琍似乎不知道應該怎么詮釋生猛，于是她連蹦帶跳，想用這種躍動來飾演一個比她真實年齡小20歲的女人。

有時候又用過度活躍的面部表情，來展現一種屬于青春的外顯性。可這分明是誤解了青春。

戲里有不少她咄咄逼人的場面。最“典”的一幕，是西決發現女友是小叔舊日情人時，東霓拉著他們三人對峙的場面。

馬伊琍是全場最氣急敗壞的人。她最見不得好弟弟鄭西決受苦受傷。

于是她齜著牙，咧著嘴，一副巴不得把人生吞了的模樣，這回馬伊琍想象的人類的書里的東霓，總讓人想起各種大姨。

可原本的東霓，十分霸蠻里邊，當然還有兩分邊緣與破碎。但到了劇里，就只剩一副奮力伸張正義，調教世界的快嘴媳婦兒樣。

我腦海里邊浮現的脾氣火爆的東霓，更像是《有話好好說》里邊的安紅。

她美麗、傲氣，很少把誰真正放在眼里。可她的瘋魔與肆意，并不是指著誰的鼻子，睜大瞳孔破口大罵，而是滿眼的破碎、茫然與真心。

還有“京圈大公主”許晴，她似乎從來都不知道怎么矯飾自己的性格，上檔綜藝把人得罪了個遍。難聽的話肆無忌憚地不知道說過多少次，可人到中年大家想起她，還是個叛逆、自由的“少女”。

只能說馬伊琍還是太不懂怎么發瘋了，所有發瘋情緒對她來說，就是變著法子調高音量，提高撒潑指數。

相似的咋呼，馬伊琍在離婚前的羅子君身上也呈現過。發現丈夫出軌之后，羅子君在好友車上撒潑打滾，大聲哭喊。

鄭東霓和羅子君，一個乖張跋扈，一個嬌滴柔弱，是兩個性情全然不同的角色。

馬姐卻用了差不多的方式呈現她們，大概在她看來是有些共性可提取的——她們都是內心松散、頭腦混亂、不夠成熟的人。

似乎這類角色一旦生氣、撒潑、發瘋，就是人類最不得體的模樣，可人類的發瘋時刻，應該還有更多內心的層次可講。

馬伊琍的演技不能說差。可放眼她的職業生涯，不難發現那些被她演進心里的角色，多是與她本人性情相近的人物。

《愛情神話》里的李小姐，就是個頗得人心的例子。

被外國老公騙錢財、騙感情的李小姐，離異帶娃，和母親一起擠住在上海一間老破小房子里。人設看似窘迫，可抵不過她身上有中年女人最迷人的那種姿態。

她將自己經營得有聲有色，會為“每個女人此生都要擁有一雙”而去買一萬多的名牌鞋，也會在下班后，跟男人約會、談情、看話劇。

李小姐是松弛的、溫和的、漂亮的。和生活較勁，并沒動用什么大動靜，只是默默地努著勁兒，不讓社會角色和生活窘態吞噬她的自我。

另一個經典例子要更早一些，是她在年輕時出演的現象級都市劇《奮斗》。單從外表來看，夏琳也屬于勁勁兒的那一掛。

她執拗、果斷、窮，一眼就能看出是要抗爭點什么的人。可她抵抗的姿態，是個都市新女人樣，給人感覺是有骨、漂亮的。

她拒絕落入靠男友養活自己的境地，也不贊同他所謂去夜總會走臺賺生活費不體面的說法，但她并不急于求成爭辯什么，也不覺得不爭就是示弱。

翻看一些馬姐的角色臉譜就能看見，她在性情與自己距離相近的角色身上，總能演繹得更好。

她從來偏好、習慣演這類型的女人——腦筋清楚、情緒穩定，不為外界的聲音干擾。

可馬姐或許也該好好走進其他類型人的生活了，成年人的分寸不是非黑即白，不夠成熟、清醒并不是得體的反義，沒必要都帶進相同的臉譜中去。

但對于出身優渥的她來說，發瘋的經驗，也許還是太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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