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李嘯天

(資料圖片僅供參考)

大陸歌曲里，《烏蘭巴托的夜》是我最喜歡的一首，沒有之一。如果擴展到華語歌曲，在神級的黃家駒面前，《烏蘭巴托的夜》則要退居《海闊天空》等歌之后。

按說，《烏蘭巴托的夜》中文版唱自2004年，距今已經近20年了，早該過了流行的階段，可是卻因為不同的翻唱，一直火，頗值得玩味。

其中，因譚維維的翻唱紅過一陣子，后來又被安來寧、大壯等人翻唱過，每一次翻唱都會鬧出一些動靜，紅火一時。

最近，經常聽到的丹正母子的翻唱版本，清靈嘹亮，宛如天籟，非常好聽。

這里，就來捋一捋這首歌的前世今生。

首先，很多人會問，為啥是“烏蘭巴托的夜”，就不能是“呼和浩特的夜”？或者是“錫林格勒的夜”？

答案很簡單，這首的前身，它的原唱就是一首蒙古歌曲，后來所有的中文版都是改編的，都不是原創。

最早的版本，創作于1985年，由蒙古詩人桑堆扎布（P. Sanduyjav）作詞，普日布道爾吉（G. Pürevdorj）作曲，蒙古微笑樂隊原唱。

1987年，蒙古“成吉思汗樂隊“首次在國內呼和浩特演出了此歌曲，因歌曲朗朗上口，從而為內蒙古聽眾得知。

1992年，由普日布道爾吉、歌手鋼呼牙嘎，薩仁圖雅在新加坡重新錄制此歌，使得旋律復雜，形成目前的樣式，逐漸成為蒙古國乃至蒙古族家喻戶曉的歌曲。

原版歌曲的旋律是輕快明亮的，歌詞翻譯如下：

荒野上飄揚的風

是瘦了累了在歇息

還是聽到戀人的對話了

在屏氣聆聽

烏蘭巴托的夜那么靜 那么靜

幽會相見的年輕人好悠然

暖春的清明

愛在溫暖著夜晚

靠著彼此的肩膀

享受著享不完的幸福

烏蘭巴托的夜那么靜 那么靜

相見的兩人對話好悅耳

夜空中的星星

找到自己的位置閃動

從甜蜜的家庭

游蕩著愉悅的旋律

烏蘭巴托的夜那么靜 那么靜

迎來的未來那么美

歌詞原作是在歌頌贊揚愛情，類似《莫斯科郊外的晚上》，是典型的愛情小調。只要愛人坐在自己身邊，就會感到“夜色多么好，令人心神往，多么幽靜的晚上”。

《烏蘭巴托的夜》也是如此，愛人靠著彼此的肩膀，享受著幸福，感受著烏蘭巴托安靜柔美的夜晚。

這種溫柔的小調，中文里的《茉莉花》《軍港之夜》都有這樣的性質。

時間到了2004年，“賈科長”賈樟柯執導的電影《世界》上映。《烏蘭巴托的夜》被賈科長改編成了中文版，韻律依舊是蒙古原版，歌詞方面賈科長則找到了當時的地下搖滾之王左小詛咒，兩個人聯合作詞，改編成了后來膾炙人口的《烏蘭巴托的夜》。

演唱則分為了兩個版本。其中之一由《世界》的主演趙濤來演唱，作為電影的插曲，在電影中進行播放。另外一個版本，則由左小詛咒來演繹，并成了最有名氣的代表作。

這兩個版本，歌詞是一樣的，如下：

穿越曠野的風啊

慢些走

我用沉默告訴你

我醉了酒

飄向遠方的云啊

慢些走

我用奔跑告訴你

我不回頭

烏蘭巴托的夜啊

那么靜，那么靜

連風都不知道我

不知道

烏蘭巴托的夜啊

那么靜，那么靜

連云都不知道我

不知道

游蕩異鄉的人兒啊

在哪里

我的肚子開始痛

你可知道

穿越火焰的鳥兒啊

不要走

你知今夜瘋掉的

不止一個人

烏蘭巴托的夜啊

那么靜，那么靜

連風都不知道我

不知道

烏蘭巴托的夜啊

那么靜，那么靜

連云都不知道我

不知道

烏蘭巴托的夜啊

那么靜，那么靜

連風都不知道我

不知道

烏蘭巴托的夜啊

那么靜，那么靜

連云都不知道我

不知道

趙濤版與左小詛咒版，也是兩種風格明顯不同演繹。

電影《世界》里，故事有一個俄羅斯舞蹈演員想要攢錢去烏蘭巴托看她妹妹，自從她嫁過去就再也沒有回來過。而那個妹妹，則在烏蘭巴托成為了一名醉死夢生的舞女。

因為趙濤是影片的主演，她深知道故事是什么樣的，該往歌曲里灌注什么樣的感情她也是最懂的。所以，在歌曲的上半部分里，她演唱的姐姐的尋覓感，苦苦找尋而不得，內心孤寂。烏蘭巴托的夜，那么安靜，可是沒有人知道我的存在，也不知道妹妹在哪里，只剩下孤獨無依，只剩下酒來陪自己。到了歌曲的下半部分里，角色則變成了舞女的妹妹，在醉死夢生里幾近瘋掉，瀕臨崩潰，痛苦欲裂，烏蘭巴托的夜，那么安靜，可是連風都不知道我是誰。

趙濤的聲線不算好，不是唱歌的料，但是這首自己老公為自己量身打造的歌曲，卻很適合她去唱。因為她懂故事，懂自己老公，所以這首歌在她的演繹之下，沒有技巧，全是感情。咋聽起來，非常平庸平靜，但細品之下，全是扯心裂肺的痛。

所以，這也是我喜歡趙濤版的原因，以情動人。

至于左小祖咒版，在他搖滾腔的演繹下，歌曲呈現出了迥異于趙濤版的風味。因為左小本身就是填詞人，對于歌曲的感情，自然也是最懂的。

在左小的演繹下，《烏蘭巴托的夜》又有了一些勵志歌的意味。他的聲音里同樣有一個流浪的人的孤獨與悲愴，但是它又不絕望，哀而不傷，迎著風卻又不哭泣。刺骨的北方吹來，讓人感到荒寒，但寒冷之下又讓人變得強大起來。所以在奔跑中絕不回頭，即便肚子痛了也不妥協。

所以，左小的版本里，盡管孤獨，卻透著倔強與不屈，有種孤高冷傲的意味，非常富有搖滾精神。因此，也成為了最廣為人知的版本，惹得需要喜歡搖滾味的歌迷的喜歡。

但是，后來左小自己作死，陰溝里翻船，因為家里拆遷問題，非要當釘子戶，在社交媒體上發信息，惹得一幫名人與歌迷進行聲援，好像他成了反抗暴力拆遷的代言人。結果，后來發生這是一個烏龍。商業公司后來繞過了他家，設計圖重新設置，左小家真的成了釘子戶。明明是想攜輿論之勢，待價而沽，沒想到最后成了笑話，留下的房子一文不值。圈內人發現自己被左小利用后，紛紛取關了他，人緣一下敗光了。

再有，那陣子總是與艾末末混在一起，后來隨著艾去國離家，遠走他鄉，左小受到牽連，名聲再也不響亮，于是由地下搖滾之王變成了無人問津。

《烏蘭巴托的夜》也受到牽連，漸漸沒多少唱了。甚至，后來再出現時，填詞人也由左小詛咒、賈樟柯雙人變成了賈樟柯一個人。

趙濤版傳唱度不高，左小因人廢歌，但《烏蘭巴托的夜》還是因為被人一再翻唱，也就一直沒有銷聲匿跡。而且，在一些娛樂節目如星光大道、超級女聲、我是歌手、中國新歌聲、中國新聲代等欄目里再三被傳唱，慢慢將動靜給唱了出來，影響力越來越大。

2015年，我是歌手第三季，譚維維聯合杭蓋樂隊，對《烏蘭巴托的夜》進行了改編。這一次，譚維維加入了新歌詞，將整首歌曲變成了自己對于父親的懷念，“你走了那么多年，你還在我身邊”，情懷與技巧雙滿分，贏得了大批歌迷的贊譽，也再一次將這首歌推火了。在有些歌迷的心目中，譚維維也成了新的天花板。

你走了那么多年

你還在我的身邊

那一天你微笑的臉

如今閉上眼 我還能看得見

穿過曠野的風 你慢些走

我用沉默告訴你 我醉了酒

烏蘭巴托的夜 那么靜那么靜

連風都聽不到 聽不到

飄向天邊的云 你慢些走

我用奔跑告訴你 我不回頭

烏蘭巴托的夜 那么靜那么靜

連云都不知道 不知道

烏蘭巴托的夜

嘿 你在

你在這世界 每個角落存在

嘿 你在

你穿過風

穿過云 穿過一切 回來

烏蘭巴托的夜 那么靜那么靜

連風都聽不到 聽不到

烏蘭巴托的夜 那么靜那么靜

連云都不知道 不知道

我們的世界改變了什么

我們的世界期待著什么

我們的世界剩下些什么

我們的世界只剩下荒漠

穿過曠野的風 你慢些走

唱歌的人不時掉眼淚

其實，早譚維維一年，歌手安來寧也改編了《烏蘭巴托的夜》，同樣是對已逝父親的懷念。而且，這里的父親還曾經是一個酒鬼，留給孩子的又愛又恨的感覺，但隨著父親的去世，所有的愛恨情仇都變成了綿長的思念。所以，這首歌曲里，將自己的思念與自己的孤獨匹配在了一起，相當動人。

那一夜父親喝醉了

他在云端默默抽著煙

喝醉了以后還會想些什么

那些愛過又恨過的人

穿過曠野的風 你慢些走

我用沉默告訴你 我醉了酒

烏蘭巴托的夜 那么靜那么靜

連風都聽不到 我聽不到

飄向天邊的云 你慢些走

我用奔跑告訴你 我不回頭

烏蘭巴托的夜 那么靜那么靜

連云都不知道 我不知道

烏蘭巴托的夜 那么靜

連風都聽不到 我的聲音

烏蘭巴托的夜 那么靜

連云都不知道 我不知道

烏蘭巴托的夜 那么靜那么靜

連風都聽不到 我聽不到

烏蘭巴托的夜 那么靜那么靜

連云都不知道 我不知道

烏蘭巴托的夜 那么靜那么靜

唱歌的人不時 掉眼淚

譚維維版與安來寧版的區別，在于譚維維采用了民族唱法，然后揉了通俗唱法之中，使得她的版本既高亢又深情，加上杭蓋樂隊的和聲與伴唱，使得這首歌極具穿透力，讓人聽了之后極少不被打動。

安來寧版才采用了民謠的唱法，聽著猶如在聽一個人在喃喃自語，在看似平淡中隱藏著一波又一波的潛流，暗濤洶涌，看似平淡但細品之下亦很動人。譚維維版與安來寧版一動一靜，也有妙處，有喜歡譚版的，也有喜歡安版的。

話說回來，譚版的改編，其實是有些過了，她加的那些詞以及這些詞的演唱風格，與未被改編的部分相比，明顯存在一種撕裂，違和感很強烈，只是她的演唱技巧掩蓋了這種分裂，在稍顯花俏的演唱中攜裹了歌迷的情緒，在來不及思考的情況，已經被強烈的沖擊感俘虜了。

說來說去，我還是最喜歡最初的趙濤那一版《烏蘭巴托的夜》。

不過，無論是譚版，還是安版，他們的歌詞里，后一段的歌詞，改編的都不是賈樟柯作詞的那首，而是另外一首中文改編版，即草原版《烏蘭巴托的夜》。

對于草原版的發行先后，我有些搞不明白，有知道的網友可以留言告訴我一下。可查的是，2010年，格格（蒙克其其格）發行唱片《雪蓮》，以及同為2010年烏蘭托婭發行的唱片《草原之月》中，都有《烏蘭巴托之夜》。而且，兩版的歌詞及唱法都一模一樣。

有一個地方很遠很遠

那里有風有古老的草原

驕傲的母親目光深遠

溫柔的塔娜話語纏綿

烏蘭巴特林屋德西

那木汗 那木汗

歌兒輕輕唱

風兒輕輕吹

烏蘭巴特林屋德西

那木汗 那木汗

唱歌的人不許掉眼淚

有一個地方很遠很遠

那里有一生最重的思念

草原的子民無憂無慮

大地的兒女把酒當歌

烏蘭巴特林屋德西

那木汗 那木汗

你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烏蘭巴特林屋德西

那木汗 那木汗

聽歌的人不許掉眼淚

有一個地方很遠很遠

那里有風有古老的草原

驕傲的母親目光深遠

溫柔的塔娜話語纏綿

烏蘭巴特林屋德西

那木汗 那木汗

歌兒輕輕唱

風兒輕輕吹

烏蘭巴特林屋德西

那木汗 那木汗

唱歌的人不許掉眼淚

這個無法辨析清楚誰更早誰更晚的草原版《烏蘭巴托之夜》里，很有一種民間小調的意味。其實，這一版也更接近蒙古原版，只是去掉了其中的年輕的戀人在安靜的夜里相互慰藉相互呢喃的曖昧感，變成了遠離家鄉的孩子對于故鄉的思念了。這一版后來，又有了降央卓瑪等人的翻唱，也有一定的知名度，但整體來說，影響力不大。

但是“唱歌的人不許掉眼淚”去被譚維維、安來寧、大壯等人給揉了進去。其中，大壯更是揉了一點蒙語原版的腔調進去，也別有一番風味。

此外，斯琴格日樂還唱過全蒙語的版本，鴻雁樂隊、黑駿馬樂隊等則半蒙半漢地演繹過，都可以聽一聽。

蒙語大意：

曠野上游蕩的微風哦

是倦了困了在安憩

還是在偷偷輕聆

熱戀情人的軟語伲儂

烏蘭巴托的夜晚真寂靜

幽會著的戀人好浪漫

烏蘭巴托的夜晚真寂靜

相會的你我話兒好纏綿

清明后的溫暖春天

沉浸在愛的傍晚里

依偎在戀人的懷抱中

享受著純潔愛情的甜美

烏蘭巴托的夜晚真寂靜

幽會的戀人話兒好纏綿

烏蘭巴托的夜晚真寂靜

幽會的戀人話兒好纏綿

天空中布滿的星星噢

運行在各自的軌道中

追尋著緣份中的那一方

沉浸在喜悅的歌聲中

烏蘭巴托的夜晚真寂靜啊

憧憬著美好的明天

烏蘭巴托的夜晚真寂靜啊

憧憬著美好的明天

烏蘭巴托的夜晚真寂靜啊

憧憬著美好的明天

整體來說，蒙語原版及蒙漢雜糅的唱法并不受人待見，因而是影響力最差的一版。不過，斯琴格日樂的演繹還是蠻不錯的，作為曾經的搖滾歌手，在這一版里她的聲音變的很古典，有種聽1930年代上海小夜曲的感覺，倒也挺有意思。

這篇文章本來打算水一下，寫個千把字就差不多了，沒想到這一寫就是這么多。

最后，還是用旦正母子版的《烏蘭巴托的夜》來做個結尾吧。上面說了那么多，但是在旦正母子面前，聽他們母子的版本，就只有一個感覺，就是在天籟之音面前，不需要任何技巧，聽就完了。

甚至，旦正媽媽的咬字都不準，但她的藏語唱法，她那樸素又單純的感情，讓這首歌曲極具穿透力，簡直是聽了耳朵會懷孕。

廢話少說，聽就完了。

（不過，我單曲循環聽了N久旦正母子版本的《烏蘭巴托的夜》之后，又懷戀起了趙濤，找來重新，還是更喜歡趙版。沒辦法，老了，懷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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