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年人也有愛情嗎?老年人的愛情故事會好看嗎?在看電影之前也許有這樣的疑問,但是隨著劇情的推動,一切疑問都會煙消云散。沒錯,老年人也有愛情,老年人的愛情故事也很好看。看年輕人的愛情,更多看到的是甜蜜與浪漫,俗稱“磕糖”。而在老年人的愛情里,除了甜蜜,更多看到的是人生的無奈和生活的苦,看到愛情的偉大及其在命運面前的脆弱。
《我愛你》的主演是梁朝輝、葉童、倪大紅、惠英紅等實力派演員,影片講述了三對老人的愛情故事,展現了三種不同的情感模式。
倪大紅飾演的老常與惠英紅飾演的李慧如是一對歡喜冤家,承包了影片里的甜蜜與笑點。他們的感情線是故事里的主線,呈現的是一對老人要走到一起,要經歷怎樣的內心糾葛,要鼓起多么大的勇氣。他們的戀愛過程很像年輕人,不打不相識的相遇,賭氣一般給對方制造麻煩,互相了解,小心試探,送對方禮物,在深夜互發微信對著屏幕傻笑……但是老人的愛情注定會和年輕人不一樣,他們會因為自己不夠好而把對方推開,會因為害怕生離死別而干脆拒絕更深的羈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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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中老常和慧如分別推開了彼此一次,第一次是老常,在酒桌上有后輩提起他去世的老婆,勾起了他對老婆的遺憾和愧疚。她得胃病經歷過至少上百次痛疼,他卻渾然不覺。他為此遺憾了十幾年,也覺得自己的孩子一直在怪自己。那一刻,他也許是覺得自己不配進入一段感情,照顧不好另一個人,于是對慧如說了“你圖我的房子,圖我的退休金”,這和《都挺好》里郭京飛的“圖你歲數大,圖你不洗澡”夢幻聯動了,又好哭又好笑。
第二次是山哥和歡欣自殺后,慧如選擇了回鄉下,選擇了離開。他們在路上遇到一對年輕人舉辦婚禮,明明都對彼此表明了“我愿意”,但是卻又選擇了分開。這一次分開,大概是因為害怕有朝一日也要面臨生離死別,到時候他們將要做怎樣的選擇呢?于是他們都退縮了!
年輕人的愛情可以轟轟烈烈,愛就大膽表白,就要在一起,別的可以什么都不在乎。但老人不一樣,他們會考慮很多。年輕人的愛是,一見到你就想跟你生個猴子,而老人是,想到了有一天要永久訣別就不敢再愛。
而讓老常最終鼓起勇氣的,是他為了愛情義無反顧的孫女,以及為了見愛人變得無比瘋狂的陳校長。一個奔赴異國他鄉也要去愛人,一個瘋瘋傻傻也要執著于愛情,那他一個除了甲亢、高血壓,也沒其他問題的人,為什么還害怕去愛呢?于是,老常決定勇敢一次,勇敢就有故事。
其實在現實中,老人的“黃昏戀”會面臨更多坎坷,有更大的阻力,比如兒女的干預、世俗的眼光。我們看多了父母棒打鴛鴦的故事,現實中其實也有很多兒女棒打父母鴛鴦的事。父母戀愛,兒女覺得是詐騙,報警鬧得人盡皆知。
很多兒女都有一種偏見,覺得老人那么老了,還又和別的老頭老太太在一起干什么呢?老人的情感訴求,很多時候是被漠視,且不被認可的。有時候,不一定有勇氣就夠了。
《我愛你》中的第二對是山哥和歡欣,他們是相濡以沫忠貞不渝的愛情,他們讓人看到了愛情的偉大,同時也看到了命運的不公,以及生活的苦,他們也是讓我淚腺破防最多的一對。
他們真的太苦了,歡欣很早就得了阿爾茨海默病,不認識人、認錯人,糊里糊涂,山哥一個人照顧她,一邊還要開廢品站賺錢。賺到的錢也并不是自己花,而是貼補嫁了個賭鬼的女兒。如果單單如此,山哥還是愿意苦苦支撐的,然而歡欣后來居然還得了腸癌,痛的死去活來的時候,她求山哥“幫幫我,送我走”。
山哥最終如她所愿,送她走了,但并不是送她一個人孤孤單單的走,而是陪她一起走了。活,我陪著你,死,我也陪著你,啊,太可歌可泣了,但是也著實令人無比感傷,我哭死。
第三對是粵劇名伶仇老師與她的青梅竹馬陳校長,因為年輕時被活活拆散,一個終生未娶,一個終生不嫁。他們因為愛情,都變得癡癡傻傻。他們是堅貞不屈、初心不改的愛情。
在三對老人的人生里,愛情都是他們生活的重要支點。愛人是他們生命的羈絆、感情的寄托,是他們生命里的光。
老常和慧如在遇到彼此之前,生活都單調而乏味。老常喪偶十多年,退休后獨居,偶爾幫女兒帶帶外孫,幫外孫女拍vlog。他的生活是無聊且孤寂的,所以經常去公園耍麒麟鞭,在故事一開頭反復地摁電燈的開關。他的生活空虛,漫無目的。而慧如則每天忙忙碌碌地撿廢品去賣、照顧仇老師。
他們都在按部就班的生活,他們的表情的麻木、疲倦、苦楚的。但是他們在一起后,笑容逐漸變多,快樂都寫在了臉上。
而對于山哥而言,妻子也是他的支點,一旦失去妻子,也許他的生活就失去了意義。在動物園里,談起大象的死,他說“至少大象知道自己的歸宿”,所以他,也要知道自己的歸宿。
實際上我覺得,對于這些老人而言,愛情之所以那么重要,是因為,除了愛人愿意溫暖他們、陪伴他們,沒有人愿意陪伴他們了。除了愛情,他們幾乎一無所有。這就指向了這部片子中很殘酷的部分,那就是展現了家庭內部淡漠的關系,對老常、山哥、歡欣而言,他們是被子女漠視老人,子女各有各的生活,根本顧不上這些老人。
老常還好一些,女兒至少還關心他的健康,為了監督他不要喝酒,還在家里安了監控,孫子孫女偶爾還會來陪伴他。而山哥和歡欣則讓人感到悲涼,他們一開始出場時那種孤苦伶仃、相依為命的狀態,我還以為他們沒孩子呢。但是后來才發現,不是沒孩子,是有孩子的,只不過有孩子還不如沒孩子。他們兒女一堆,但是對于父母,他們卻是一直不聞不問。女兒倒是經常回家,卻是來吸血的。
山哥擺的最后一次家宴上,也淋漓盡致地展現了他們家庭內部的一盤散沙和冷漠。他給孫輩們挨個兒送禮物,但兒媳們卻萬分嫌棄地先拿酒精消一遍毒,仿佛那些都是垃圾堆撿來的。他要喝酒,沒人作陪,只能跟老常劃拳,一邊的兒媳讓他小聲點,于是他便陪著小心壓低了聲量。
老常的孫女說他總是在討好別人,為了討好年輕人學習潮流語,為了討好她幫她拍vlog,為了討好外孫幫他打游戲,為了討好女兒替女兒接送外孫。他總是在討好別人。老常如此,山哥又何嘗不是如此?他們小心而卑微地為子女付出,確實是一種討好。他們討好子女,試圖維系一份密切的親密關系,但子女還是如此的疏離,他們還是沒得到任何回報。
山哥是一輩子都在付出的,到死,他還為子女考慮,讓老常幫他把封住門窗的膠條撕掉,以便于制造他們的死亡是意外的假象,為子女們留一份體面。可是呢?子女又給了他什么呢?給了他一個盛大的喪宴,就像老常在喪宴時說的“你爸媽一輩子都沒吃過這么豐盛的飯菜”,但是在喪宴上,子女們置辦了如此豐盛的飯菜。他們不是沒能力給爸媽好的生活,他們只是根本看不到他們。何其諷刺?
這部電影的主題并未止步于愛情,它的落點其實還是在于老常孫女說的那句“你要討好自己”,山哥一輩子也沒討好過自己,他在為兒女付出,為老婆付出。可是老常不一樣,老常和山哥形成了對照,他學會了討好自己,和慧如表白的那天,他回家,孫女問他去哪兒了,他說“討好我自己了”。想開了、悟透了,打算為自己而活了,于是終于學會了討好自己,才有了追尋愛情的勇氣,才有按照自己心意活著的膽量。
很多老人活得那么憋屈,就是因為他們有付出型人格和討好型人格,可是一輩子都在討好別人,誰又在乎你呢?所以人吶,要趁早學會討好自己,學會為自己而活。活成自己,而不是別人用完就扔的墊腳石。多么希望,我們的父輩們,也都能明白這個道理,趁還來得及,鼓起勇氣去愛,用力討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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