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之前大部分人對梁植的認知,是《我是演說家》那個最會用語言講故事的清華才子,近日央視八套播出的《父親的草原母親的河》,則讓觀眾看到,他還是一個會用表演講故事的人。劇中,他用生活在角色中的沉浸式表演,還原了一個數十年前內蒙古草原上的知青。
從“小可愛”到“老娘舅”,
(資料圖)
一場戲連演二十多分鐘
相比性格陰郁又別扭的莫成名,充滿激情和干勁的寧安,在《父親的草原母親的河》里,梁植飾演的周偉更像知青中萬千普通分母中的一個,他會喊苦喊累,也會抱怨,但每次抱怨之后選擇的都是集體、是付出。他愛吃、樂觀,因為劇中有披著羊皮扮羊引狼的造型,被網友戲稱“懶羊羊”。
隨著劇情的進展,之前知青里的“小可愛”漸漸活成了上海人眼里的“老娘舅”,他舉賢不避親,在事業上支持莫成名,讓他人盡其才,他是莫成名、杭拉和三個孩子最信任的人,幫莫成名維護好自己的家庭,自己卻一直沒有成家,也沒能實現回南京陪伴年邁父母的愿望,與莫成名在草原上相依為命。
Q&A
(以下Q=記者 A=梁植)
Q:周偉這個角色是你自己爭取來的,還是劇組找你的?因為那個時候還沒有多少人把你當成一個演員來看待吧?
A:其實現在也不多。這部劇是康導找我來的。2015、2016年有一個活動,我主持,康導是嘉賓,中場休息的時候,大家都出來透口氣。康導跟我說在籌備一個電視劇《父親的草原母親的河》,到時候要找我演。我聽到很興奮也很激動,后來也沒再多問。直到2018年,有一天他給我打電話說“戲要開了,你來吧”。沒想到隔了這么久,康導還記得,我特別感動。
Q:7年沒更博,開播當天你發了一條微博,這部劇對自己有什么特別的意義嗎?
A:非常多。首先,康導帶領我們整個劇組這么多人,從2018年8月1日開機,到2019年6月15日殺青,拍攝了三百多天,而劇本的創作,更要追溯到好幾年前。對我們創作者來講,我們講的這個可能代表了長輩們在上世紀的情感,展示了國家改革開放進步、人民生活變遷的故事,終于讓觀眾看到了。對我個人而言,雖然作為一個話劇演員演了《馬蘭花開》,但在影視方面還是新人。在開始學習影視表演的階段,能夠參演康導這樣大家特別尊重、喜歡的頂尖導演作品,能夠以演員的身份塑造這樣一個角色,是特別珍貴的。
Q:微博上放了一張劇照,眼中有淚光。為什么選擇那張照片呢?是想表達開播了那種喜極而泣的心情嗎?
A:其實當時我的想法是,它是我在這部劇拍攝中的創作狀態。我們的劇照都是劇照老師抓拍,演的時候并不知道自己是一個什么樣的狀態。放大看,確實那張劇照里我的眼里有淚花。拍康導的戲,我經常會有這種狀況,就是生活在角色里。當然說喜極而泣也是可以的,開播了,確實特別開心。
Q:拍攝中哪場戲的印象最深刻?
A:后期一場周偉跟莫成名喝酒的戲。我和泓良哥都覺得劇本的臺詞沒有完全準確表達我們要的情緒,就在吃飯時跟康導一起把這場戲重寫了。泓良哥是中戲科班的,有很深的戲劇功底,我也演話劇,我們像排話劇一樣,把這場戲重新對了一遍。實拍的時候,那場戲的全景,我們演了二十多分鐘。什么意思?就是一般一集戲45分鐘,至少10場戲,這一場戲就一個全景拍了二十多分鐘,一遍就過了。導演喊停后,現場沒有人說話,一片肅靜,然后另一個導演劉翰軒沖進來說,你們知道這條演了多長時間?!簡單演演也就三五分鐘,我們演了二十多分鐘,而且我們都沒有覺得長。
蒙古族人說一口流利南京話,
增肥30斤體現角色年紀變化
前十集,知青們在一起的戲份基本都是群戲,戲份相對集中在莫成名和寧安身上,沒有多少戲劇沖突,也沒有多少臺詞的周偉,卻因為梁植生動鮮活的表演,讓人無法忽視。
周偉操著一口流利純粹的南京話,作為來自江南的文藝青年,他很愛干凈,必備一塊小手絹、一面小鏡子,還有一個小圓規,每天干完活以后,手里都是泥,他就用小圓規的針尖把指甲縫里的泥剔除后,才去摸自己的手風琴。他會背著手風琴放羊,床頭則放著一個口琴。他看見好吃的就兩眼放光,“那個年代物質不豐富,在南京買肉都要憑票,江南的小伙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到了草原上,看到羊肉,那還不敞開了吃”。給大家呈現吃貨狀態的代價,就是每次吃餡餅的戲,梁植平均得吃掉30個餡餅,因為大家看到的一場戲,他們需要拍好多遍。
Q:一開始看劇,是被你一口南京話吸引了。以為是個南京籍演員,一查資料才發現,你是純粹北方人。
A:因為不是科班出身,每次拿到一個角色,我會做大量功課。看到這個角色,我就想1950年左右生的南京人,說一口標準普通話的概率不大,應該多少帶點口音。跟康導提出后,他說他喜歡演員說方言,我就請也是話劇演員的南京朋友,把我所有臺詞都用南京話錄下來,不僅錄入劇本上的版本,還把現場可能有什么變化的也錄下來,請他幫我設計了“我滴個乖乖”之類的南京話口頭禪,不拍戲時,我都是戴著耳機在聽。
除了說南京話,語言狀態這塊,我設計得比較復雜,網友特別敏銳,有一些細節他們都發現了。比如成名從南京回來后,去周偉辦公室找他,當時周偉正在跟一個工作人員說話,然后再跟成名說。他跟工作人員說話是偏普通話的,跟成名說的還是南京話。作為一個旗里文化的負責人,當時國家也開始推行普通話,我就有意識地讓周偉在和老鄉以外,說偏普通話一點,跟老鄉還是說南京話。從那集開始陸續加入蒙語,開始先蹦一兩個詞,后面就多加一些。因為我是蒙古族,蒙語講得很標準,一開始還得有意說得不那么準確,當了旗里的文化干部后會越說越多,南京話比例相對就會減少。那個時候的人確實是這樣說話的,為了準備這個人物,我見了很多那個時候的知青,他們離開內蒙古的時候,蒙語說得都特別標準。
Q:看到網友發的一張周偉前后期變化的圖,說他從尖下巴變成了三下巴。
A:因為人越來越老,不是會發福嘛,我就有意識地利用這個300天的拍攝周期,讓人物一點點胖起來,這樣大家看著跟前面會有區別,后面是胖了30斤。
Q:是真的讓自己胖了30斤?
A:真的讓自己胖了30斤。我們這部劇基本上是順拍的,可以讓人物慢慢隨著歲月,形體有所變化。
演戲時生活在角色中,
合作過的導演都說可以吃這碗飯
作為一個85后,要還原上世紀50年代生人真摯、熱情、純粹的狀態,是梁植表演中遇到的最大挑戰。“這也是康導給我提的要求,就是要塑造人物,讓大家覺得當年就是有這樣一個叫周偉的人生活在草原上。”梁植自己很相信有周偉這樣一個人存在,但演員相信和能真實塑造出來讓觀眾相信,是兩碼事,這就要求演員必須生活在角色中。
那段時間,他們每天早出晚歸,穿的都是劇中的衣服,互相叫的都是劇中的名字。知道第二天什么戲,梁植會提前把衣服借過來穿著,盡可能多地“成為周偉”。早上出工的時候,手機電池是99%,回來時候是97%,“拍一天戲,手機幾乎是不看的。我是一個特別相信假定性的人,包括一些情緒上的戲,都是自己相信了,才有可能讓別人相信。”
Q:第一次到草原吃肉那場戲,導演的收尾鏡頭,就是周偉在伸手拿肉,感覺導演很喜歡這種表演狀態。
A:是的。我們特別早拍了一場戲,是我們幾個人商量給杭拉比武招親。他們說事兒的時候,周偉沒事干,想著這時候他也應該干點啥,我就擦手風琴。拍完第一條,康導就表揚我了,說特別真實,那個人物就是這個狀態。拍第二條、第三條時,康導調了好幾臺機器,專門拍我擦手風琴。我是個新人,不知道什么是對的,康導的鼓勵讓我好像找到了一種方向。吃餡餅的戲,我也沒有什么太多臺詞,就覺得干了一天活,正在長身體的年輕人,就應該是那樣的。周偉的性格也是樂天派,他吃餡餅的動作,特別符合人物。因為這個,康導還給我講了一句話,讓我印象特別深,他說:“我的戲里滿嘴都是東西還在說臺詞的演員,上一個是范明老師(2005年拍攝《民工》)。”康導在《父親的草原母親的河》中對我表演的引導和指導,給我幫助特別大。大家能看到的那些細節,都是他給予空間,讓我去塑造。
Q:之前采訪李泓良,說康導“打壓式”的指導讓他挺受折磨的。你有沒有被康導“虐”過?
A:康導沒有虐過我一秒鐘,都是在鼓勵我。他特別知道對癥下藥,對不同類型、處在不同表演階段的演員,有不同類型的針對性輔導。毫無疑問,我的表演有很多問題,但他知道我是新人演員,特別需要鼓勵,如果這個時候先解決問題,可能我會越來越不敢有自己的創作,周偉這個角色劇本里本來就沒有那么豐富,我再不斷收著演,可能就看不到現在的呈現。
就這一點而言,我要說自己特別幸運。拍《啟航》《熱愛》時的王小列導演,也特別鼓勵我。他和康導都跟我說過類似的話,意思就是能吃這碗飯。包括之前劉抒鵑導演因為看了《我是演說家》,找我拍她的電影《北緯18度的愛》,他們對我都特別鼓勵,給我很大的空間,我都特別感激。
主持、綜藝兩手抓,
期待演塑造性強的角色
雖然在影視方面是個新人演員,但梁植曾是清華大學的風云人物,本碩博“三清”學霸,分別拿到了法學學士、金融學碩士、電影學博士頭銜,還有美國賓夕法尼亞大學、哥倫比亞大學等海外留學經歷。
他獲得過CCTV電視節目主持人大賽的銅獎,得過第四屆北京大學生戲劇節最佳男演員獎,是北京衛視《我是演說家》全國總冠軍,演講的《我的偶像鄧稼先》《“笨”向未來》《語言的力量》等篇目,是演講愛好者必不可少的學習素材……
Q:暑期檔仙俠古偶劇很熱鬧,《父親的草原母親的河》好像有點受到冷遇。對這個現象怎么看?
A:康導的戲,就是靜水流深,觀眾看的時候慢慢會感受到它的力量。而且我們是零宣傳,幾個年輕演員都是新人或者觀眾不熟悉的。當然我們有斯琴高娃老師和涂們老師這些藝術家們帶著,現場都特別包容我們的創作。比如我想把人物努力變得豐富一點,到了現場去,他們都很鼓勵,讓我按自己的來表演,而且跟我搭戲,讓我有更好的呈現。
至于仙俠古偶,我覺得一個成熟的市場就是要有各種類型的內容,只要講的是真情實感,能打動人,是積極的,都是好的,形式倒不重要。我也挺愿意演仙俠古偶的,但是長得不夠帥。
Q:現在你的主要工作是什么呢?
A:目前主持的工作還是比較多,央視的綜藝《追著時間的廚房》,我和孫悅老師(相聲演員)是常駐嘉賓。下半年會有一兩個綜藝。現在就是一方面作為主持人參加一些節目,一方面主持一些影視界的活動,自己也是平遙國際電影展節目策劃;因為我是尹鴻老師的電影學博士,電影節展、學術活動這些跟我的博士方向也是完全符合的。下半年順利的話,應該會拍一兩部戲。其實《父親的草原母親的河》之后收到了不少角色邀約,但是我一直期待著塑造性特別強的一種角色。
Q:你還是愛惜自己的羽毛,不隨便接戲。
A:這個是有點矛盾的,我是個新人,從正常邏輯來說,應該多拍戲。從另外一個角度,又覺得自己是新人,而且不是科班出身,怕自己對劇本的認識和角色的塑造不那么準確,走偏了,還是要和像康導這樣的導演有針對性地學習。
作者:梁娟(《上海電視》原創文章,轉載請與編輯部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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