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馬來西亞導演陳翠梅憑借《野蠻人入侵》獲得了第24屆上海國際電影節金爵獎評委會大獎。兩年后,本片引進中國內地,于8月10日上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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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中戲結構,追問“什么是我”
在《野蠻人入侵》中,離異并育有一子的女明星李圓滿決定重新回歸影壇,受到導演胡子杰的邀請,她將要主演的這部電影,被定義為“女版的《諜影重重》”。
故事從這里開始。但《野蠻人入侵》的敘事,脫離了一般類型電影的范疇,它用了大半的篇幅來講述電影籌備的過程,隨后又將電影中的內容,與李圓滿所經歷的現實進行疊加和對接,前后形成互文,達成了戲中有戲的結構。
與此同時,李圓滿練功夫、李圓滿拍電影、李圓滿帶孩子,各式各樣的命題被糅雜在一起,令《野蠻人入侵》表現出一種多維度的復雜性,形散而意聚,一切情節最終的指向是“自己”,“自己”才是電影想要尋找并表達的核心詞語。
陳翠梅親自出演了片中的女主角李圓滿。她坦言,不是沒有想過起用專業演員,譬如楊雁雁,或者李心潔,兩個人都是母親,和李圓滿有相似之處。“但是這部電影是關于尋找自我。關于一個人重新得到自己的身體。所以還是必須我自己去經歷的。這是導演的自私。”《野蠻人入侵》實際上是陳翠梅的一次自問自答,她創造一個故事,演繹一個故事,然后借此對自己的疑問作出解答:什么是我?
飯局上的玩笑,寫成一部劇本
2001年,就讀電腦動畫專業的陳翠梅大學畢業,成為一名大學老師。那時,她常會邀請一些導演到學校里來放映作品,分享創作,這些活動對學生的啟發不多,但陳翠梅本人卻大感興趣,開始參與獨立電影的創作,并拍攝了大量短片。
陳翠梅27歲時,完成了長片處女作《愛情征服一切》,38歲時生了一個小孩,41歲決定習武。她的前半生仿佛被濃縮在一句簡單的陳述中,但這些生命經驗,卻實實在在催發了《野蠻人入侵》的誕生。
2019年,陳翠梅在北京與演員兼制片人王宏偉約飯,席間王宏偉說想要拍一部諜戰片,讓陳翠梅來演女間諜,陳翠梅開玩笑說,那你送我去做三個月的武術訓練吧。正是不經意的一段對話,令她靈感突發,“不如我來拍一個偽紀錄片,關于一個中國獨立導演,轉型拍動作片,找了合作多次的過氣女演員,把她送去泰國普吉島受訓三個月。后來項目黃了。女主角卻通過練武找到自我,最后還參加了自由搏擊賽” 。
當年7月,她帶著3歲的小孩,在普吉島寫出了《野蠻人入侵》的劇本。籌備電影的時候,她還學了自由搏擊、泰拳、巴西柔術。
從“母親”的身份里,重新奪回自己
片中的女明星李圓滿有一個兒子,原本陳翠梅想讓自己的兒子宇宙來出演這個角色,“但我的監制說,不能讓你的小孩演,他太難控制了,大家在片場必須用所有的精神來看管他”。
其實《野蠻人入侵》這個片名,還有另一層題意,是陳翠梅在作為母親的身份里,所體會到的另一個生命給自己帶來的感受——如思想家漢娜·阿倫特所言,“每一個小孩的誕生,都是一次野蠻人對這個文明社會的入侵”。懷孕,曾令她的人生遭遇到巨大的波動,不僅僅身體疲憊健忘,連工作計劃也陷入泥沼,最終不得不取消。
2016年,陳翠梅成為母親。她的兒子宇宙,是一個鬧騰淘氣的小家伙,在公共場所,她常常被弄得狼狽不堪,甚至會忍不住哭起來。“實際上,我有三年時間都非常焦慮和沮喪,覺得身體是一片廢墟,覺得電影事業完蛋,覺得已經沒可能做導演了,也不太敢再接新的計劃。”陳翠梅在一篇文章中寫道。
“一旦成為媽媽,身體就屬于社會了,我最討厭他們講‘你的小孩是你最好的作品’,我不過是他來這個世界的管道而已。”這是片中女主角李圓滿講出的臺詞,某種程度上,也代表著陳翠梅的觀點。
帶小孩令她精疲力竭,寫劇本時,她要帶著兒子;拍《野蠻人入侵》時,她還要帶著兒子。而《野蠻人入侵》之于陳翠梅,恰恰是她從“母親”這樣一個社會屬性中剝離出來,尋找自己的渠道。通過習武、通過拍電影,她和李圓滿一樣,再度奪回對身體、對人生的控制權。陳翠梅說:“電影是其次的,自我塑造的計劃才是真的。”
作者:張瑾(《上海電視》原創文章,轉載請與編輯部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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