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個剛剛開始尋找內心自我的時代，王志文剛剛好成為了追尋獨特個性的代言人。
(資料圖片)
文 | 舍 文
“這難道不是一場追思會？”王志文說完，觀眾會意笑了，隨即是掌聲。基本上，王志文每次說話停頓，都有掌聲，他會開心地收下。
8月13日下午，“我們這個時代的狂人：王志文專場討論”在上海浦東舉行，700多個座位的上海圖書館東館閱劇場，一共預約了1000名觀眾，網上還有幾萬人觀看直播。
攝影：初伊
討論開始前，活動的操辦者、主持人毛尖盡力維持會場的秩序——請年輕的觀眾把座位留給比自己年長的，年輕人席地坐走道。工作人員攔住溜到前排想要與王志文合影的阿姨們，如果不阻攔的話活動顯然無法開始。
王志文請觀眾（右一）上臺提問。攝影：初伊
觀眾的年齡跨度的確比較大，最小的是中年父母帶來的孩子，或是奶奶帶來的孫子；最大的是精心打扮的爺爺奶奶，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也很多，而且是舉手提問的主力。
這些都說明了王志文從上世紀80年代一直紅到今天的客觀事實。
攝影：初伊
毛尖是華東師范大學國際漢語學院教授、作家，以文筆犀利著稱。毛尖從來不怕誰，哪怕是萬千影迷眼中的男神。
她會在觀眾為王志文鼓掌后問：“這句話有什么偉大嗎？為什么王志文說出來你們就鼓掌？”
毛尖和王志文都是敢說話的人，兩人的個性讓這場討論變得比往常的文學或者文藝討論會更加真誠。
氣氛已經烘托到這兒，王志文也放得更開一些。毛尖問：你有什么遺憾？答“沒有遺憾”；毛尖問：你有什么缺點是自己最滿意的？答“我沒有缺點”……
觀眾席第一排，坐著王志文太太陳堅紅和14歲的兒子王冠杰。
攝影：初伊
本以為，家庭美滿、歷經千帆、快到60歲的王志文如今已經坐看云起云落。沒想到，紅了三十多年，王志文歸來仍是狂人。
做狂人很難嗎
活動的開場是學者陳琦梳理的王志文的演藝生涯，他的第一部作品很多人不知道，是科教電影《中學生行為規范》。
大屏幕上，王志文扮演的幾十個角色一張張閃過。
從80年代的《兩宮皇太后》，到90年代的《無悔追蹤》《南行記》《過把癮》《皇城根》《荊軻刺秦王》，2000年以后的《黑冰》《天道》《人到四十》《風聲》《黃金時代》《一步之遙》，近些年的《叛逆者》《無間》……王志文斜靠在觀眾席第一排中間的椅子上，看得很專心。
后來他說，聽幾位學者分析他的作品和他創作的人物時，感覺像在看別人，心想：“這孫子演得還真不錯。”
毛尖分析王志文的價值說，在王志文出現之前，內地觀眾迷的是港臺明星，“王志文的出現是發生在80年代中國電影史的單體新浪潮現象。”她說王志文與法國新浪潮時期的男星 讓·保羅·貝爾蒙多相似度高達80%。
專業詞匯聽起來吃力，能聽懂的是后面的例子——情景喜劇《我愛我家》里王志文客串的一個狂人。他自稱耶穌，穿皮夾克，精神上多邊形，說話無厘頭，度量衡是全宇宙的。“放眼全中國大概只有王志文能拿捏。”
這么說來，王志文演繹癲狂人物時，的確是毫無違和感。比如《荊軻刺秦王》中，王志文扮演秦王母親趙姬身邊的情人嫪毐，這個妖里妖氣的角色，換誰來演都難免尷尬，但王志文演，就沒有那種難受的感覺。
《一步之遙》里的王天王雖不是主角，但王志文的扮相和戲份也讓人印象深刻，神經質的狠角色因為他的演繹而變得特別合理和現實。
世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世人不懂藝術。表演時被叫做“個性”，現實中可能就要被叫“狂”。
王志文自己的個性也曾受到過批評，時過境遷，王志文沒“收斂”。
主持人問：你演戲時會不會給周圍的人壓力？王志文回答：與人相處不是一廂情愿的事兒，是一個相互的事兒。我企圖和每一個人有不錯的關系，但有時候另外一個“我”會給我判斷——我們可能不是一路人。我不太愿意你好我好大家好。
攝影：初伊
王志文說：“如果是大家一起工作的話，只有一個目標，就是把這件事做好。每個人的行事方式那么的不同，為了這個目標可能有的人會受到一點傷害，我自己也會受到傷害，但如果是為了實現一個目標，受點傷害又如何？這個時候需要忘掉自己，需要忘我，特別是拍電影這種集體的勞作。有的工作人員職業的素養不夠，我們有責任幫助他們具備更好的態度、能力、秩序。”
的確，這些話很多明星不會面對公眾說。你說狂不狂？
后來有一位觀眾提問：“今天還能不能出現‘狂人’？”
王志文回答：“我們力爭去做一個內心自由的人，但每個人都脫離不了時代，在環境中去求索那一份自由，我認為這就是‘狂人’。”
如今下頜線漸漸模糊的王志文，在狂與溫和之間也找到了自己的平衡。為他舉辦的談論專場，他主動要求延長十分鐘與臺下觀眾交流，享受著“平心靜氣”“平心而論”的時刻。
卻又是個情人
互聯網上的王志文呈現出不一樣的形象。
在B站這樣年輕人聚集的平臺，王志文在影視劇里的一些經典獨白片段被剪輯出來，網友們叫他“臺詞總教頭”“臺詞天花板”。而如果用傳統的搜索引擎，“王志文”詞條下有很多文章回顧他年輕時的情史。
被定義為“狂人”之前，王志文在觀眾心目中的形象是“情人”。
上世紀九十年代初，演藝圈流行唱演雙棲。王志文發行了專輯《寶貝》《想說愛你不容易》。
隨著歌曲《想說愛你不容易》在大街小巷商店劣質的音響中響起，含情脈脈的王志文也成為了無數文藝女青年的夢中情人。他培養出一批對文藝男青年有著特殊興趣的女孩子，她們不再追逐標致的五官，但一定要有王志文那個“范兒”。
《想說愛你不容易》里有句歌詞是“在人潮洶涌的都市尋找內心完美的自我”。王志文在電視劇《過把癮》里，就是那個尋找內心自我的人。
王志文飾演的方言和江珊飾演的杜梅，被毛尖定義為繼朱時茂、叢珊之后的第二對熒幕CP。這部都市愛情劇里，方言和杜梅從頭“作”到尾，互相去確認對方到底是不是愛自己。放在今天看，劇情有些簡單，沒有懸念，純談“感覺”。
但放在90年代初的環境里，它確是一本愛情教科書，觀眾們圍觀了一場量子糾纏一般的愛情糾纏，才知道愛情原來“它說也說不清楚”。
在那個剛剛開始尋找內心自我的時代，王志文剛剛好成為了追尋獨特個性的代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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