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燃冬》,算是把周冬雨的性情部分地挖出來了。
(資料圖片)
她開始有點嫵媚的人格,與劉昊然的情欲戲雖被揶揄,但熟女身上的灑脫勁拿得很穩,比男的更沉淪、更知道曖昧的聲口該怎么傳達。
她念著那些短促的臺詞,像縫紉機縫過一樣自然,反而是對手演員的節奏一磕巴,險些壞了她鋪就的氣氛。
▲《燃冬》
這與13年前的周冬雨很兩樣。
當年大導演看中她白紙般的模樣,抹在《山楂樹之戀》青綠色的基調里,透明地、不經世事地、初戀般地被放映在銀幕上。
竇驍伸臉過去親她臉頰這一鏡頭,拍得現場幾度停滯,她局促地越不過心理障礙,最后改成親鬢邊頭發,她半躲半停地接著,倒是真切地青澀起來。
▲《山楂樹之戀》
那時候,人人都說她清純、秀氣、嬌嫩,一張柔弱的臉在17歲的年紀里,尤其又演了這么一部講20世紀70年代干凈戀愛的電影,直到幾年后曾國祥構想《七月與安生》時,對她仍舊是斯文而規矩的印象,沒打算讓她撩起半邊頭發演安生。
高曉松搖著扇子篤定她是所謂的“舊時代氣質的女生”,接連幾部戲都演普遍認知里的“好女孩”,小骨架與白凈的膚色、給人說幾句就要被惹出眼淚的氣質,讓她招來很多文靜小白花角色。
▲《陽臺上》
在電影圈很長一段時間的男凝審美里,周冬雨是匹配的。
既幼齒又害羞,哪怕很多人嘲她的唇珠和小眼睛根本進不了娛樂圈,一部《同桌的你》便又戳穿大眾的“女同學情結”,她套上高中校服、綁起正統馬尾,透明的靜秋來了現代,人們開始琢磨她怎么變好看了。
▲《同桌的你》
大把例子拿出來,都指向周冬雨的外表,只能說她實在長了一張細聲細氣的臉,而男導演最愛把她嵌入長久以來的敘事框架里,要么是患癌女友,要么是撲蝶的宮女。
直到曾國祥徹底扭轉了這個印象,讓她演了厲害的安生。這都是開口聊出來的決定,因為只要實實在在地多了解幾句,而不是拿她當個模糊的白月光,就很容易清楚周冬雨骨子里其實挺“硬”。
▲《七月與安生》導演對周冬雨的評價
從遙遠的《山楂樹之戀》時期開始,就有這端倪了。
崔永元問她:“高三了,該考大學了,你想報哪個學校呢?我先猜猜,清華大學建筑學院?”她撇了撇嘴,瞇起眼表示否定。崔永元進一步提問,打算結束這個逗弄:“不是嗎……那你想報哪個學校呢?”周冬雨挑起眉:“你猜。”
▲在采訪中直來直往的周冬雨
這神色在當年的很多時刻都閃現過。她在發布會上講起逸事,不知道一個帶毛的棒 子是話筒,臺下既意外又愛憐地笑成一團,張藝謀也咧開嘴笑,她順著氛圍嘲了句:“我講話很幽默嗎?”
淑女是不會這樣講話的,調侃容易冒犯,特別是在要求句句體面、周到、乖巧的娛樂圈,嘴快最容易被媒體和路人判成“沒情商”。但周冬雨不是瓷娃娃,她很少按照“常理”來說話。
曾國祥帶著她跑宣傳,她難免會被問到電影中七月與安生的比較,對方拋過來一個棘手的暗示:“看到你演這部戲的時候,有種很搶戲的感覺。”她狡黠地點點頭:“不好意思啊,我的角色就是這樣。”曾國祥笑著把頭埋下來,什么客套話都被解套了。
在這個藝人都要互稱老師、采訪基本“廢話文學”的年代,她有一種原生態的鬼馬氣質。
▲《陽臺上》
多年后,內娛流行一個詞叫“靈氣”,常常形容眼睛如小鹿、身段水靈靈的女演員。從外貌上觀察一圈,周冬雨似乎不在這范疇內,但靈氣這東西始終得真刀真槍,往大銀幕上一轉,就很少有靈得過她的90后小花了。
《七月與安生》里一場較勁的戲,她和馬思純都壓著火,臺詞來回遞著試探、刺痛對方,她率先皺一下眉頭,撅了撅嘴,迅速濕掉眼眶,嘲諷對方:“這些年你算得還不夠清楚嗎?”馬思純無聲地盯著她,鏡頭轉過來,她脖子松垮垮地晃悠,側頭挑眉,一個眼神質問回去。
▲《七月與安生》
曾國祥事后說,這角色在小說里是很性感的,周冬雨根本不符合,但是她一演起來,身上那種野性子就很強烈,攝影師劉偉強形容她“很精靈”,而導演韓延干脆放話:“我覺得誰也別想控制周冬雨。”
跟金城武搭戲,兩人關在試衣間里對峙,情緒一句一句地激起來,對方是霸道總裁人設,急了也只是咬咬牙、無能地轉身暴怒,可她委屈地皺起鼻子,手指快速比畫著:“你不能喜歡兩個人的菜!”整個人急得抽噎,眼淚滾下來:“為什么個屁為什么!沒有為什么!”語氣兇得來又撒嬌。
▲《喜歡你》
跟井柏然坐在車里,他因失意的事實而垂喪,她從大女人似的安慰,到帶著顫音的解釋,再到暴雷般的失控,節奏穩準狠地罵過去:“我他媽哪知道你到底想要什么呀?你得知道你自己想要什么,不是因為我想要什么你他媽才想要什么!”車頭轉彎時她打著方向盤,光線正好照到她的疲憊神色,眼皮耷拉,底下一道淚痕。
靈動得像活在戲里一樣。
▲《后來的我們》
張藝謀曾經讓副導演事先測試她哭,錄回來的影像里,她的眼淚“像斷線的珠子”,好長時間抽噎得停不住。他決定保護這一層真實,停止反復測試,直到最后一場戲才叫她再次當眾悲痛。
“周冬雨就是在放松地生活,怎么演怎么是的狀態,還在‘演’的人是沒有辦法比過她的。”吳越講這段話時,周冬雨已經捧回了金馬獎、金雞獎、金像獎三座最佳女演員獎杯,《少年的你》中又恨又怯懦的轉頭一哭,被做成了巨大海報。
從靦腆的出道印象中脫韁出來,周冬雨機趣地消化角色,甚至消化記者的追問,當年孩子似的對著楊瀾訴苦:“我該說的都說了,他們還要問,還要問。”如今三言兩語就豪氣地擋回去:“哎呀我先管好自己再說吧。”
獨自捧影后、獨自上紅毯,眉眼里突然就多了一些故事,連帶著皮相也開始跟著魅,網友拿流行詞來總結就是“高級了”“破壁了”以及“她到底動哪了”。
時不時因為活動路透照片而被拱上熱搜,微卷的過肩長發籠籠松松,平胸穿著禮服,眼角往上勾起來,說不上多驚艷,可總有種過去客廳沙龍里頗受注意的少婦樣子,知道該如何顧盼流光。
▲周冬雨路透圖
卸了妝,那就是一個接近而立的女人的姿色,全素顏,發尾薄薄地散下來,捏著杯子沖鏡頭笑,隱然留著點稚氣,像朵搖曳的白色野花,或者像王安憶小說里那當了情婦的女學生——“安分守己中的一點風頭主義”。
到了《燃冬》里頭,她蛇進舞池,貼著屈楚蕭律動,長得本來就有古典仕女的底子,臉上漸欲迷人眼的作態,怎么演怎么像,這種隨性過日子的角色,周冬雨演得極其流暢。
▲《燃冬》
也難怪,她跟劉昊然的緋聞始終沒多少聲音叫好,但和一個擁有“體制內男友風”的清澈小生齊齊站著,就像破了次元壁似的,一個緋聞標題就給男方粉絲帶來了某種割裂感——原來劉昊然看女人的眼光不是乖巧的。
而從周冬雨這邊的視角看來,不過就是姐們兒談了個戀愛這么自然的事。
除掉戀愛這層袍子,她還可以演戲、拿獎、攢想攢的戲班子。一個拿生命體驗來做戲的女演員,愛欲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而內娛多一個性情中人,當然好過多一個溫良恭儉讓的大眾女友。
至于長相,周冬雨早已用素面朝天來表示態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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