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李欣媛
10月28日，韓國戀綜《換乘戀愛2》迎來大結局，當天#換乘戀愛#詞條迅速登頂微博榜第一。對韓國本土觀眾來說，《換乘戀愛2》熱度更甚，Tving平臺直播實時收視率達到了98.1%。加上之前因《單身即地獄》爆火小紅書的宋智雅，《Heart Signal2》開發了“大豬蹄子”網絡熱梗，近幾年，韓國戀綜在國內的火爆不言而喻，可以說，韓國戀綜成為了繼韓劇之后，又一個抓住國內觀眾胃口的文化樣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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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國內戀綜市場火熱勢頭依舊不減。B站《90婚介所2022》，“直球”追愛的rapper周密牽手周芯竹，成為觀眾緣頗高的周周CP；《心動的信號5》大結局點映禮當天，#心動的信號5成了四對#躍至微博熱搜第一位，詞條閱讀量高達3億；再加上，去年奪得戀綜高分的《再見愛人》，迎來了第二部。首播當日豆瓣滿屏五星。
自東亞式觀察素人戀綜誕生后，戀綜的邊界隨著節目的改進創新，不斷拓寬。因為韓國文化產業的激烈競爭，韓國戀綜執著于“概念化”，出奇制勝，而國內甜寵市場需求量大，使得國內戀綜更在乎社會情緒，將“嗑糖”放置首位。步入成熟期的戀綜，既面臨著綜N代的魔咒，又面臨著時有變動的社會情緒，兩國戀綜看似同樣聚焦素人的情感關系，但節目方向實有不同，而此次《換乘戀愛2》的爆火，給予國內戀綜創作者一個機會，側面觀察到目前國內市場的觀眾情感需求，但參考之下，創作者更需要切準屬于自己的戀綜之路。
《換乘戀愛》播出伊始就靠新奇的概念吸引了不少人，“因多樣原因分手的情侶聚在一起生活幾個月，在此期間，找回逝去的愛情，或者尋找新的愛情。”這些連電視作品的都不敢寫的刺激情節，《換乘戀愛》大膽嘗試，用綜藝的形式做了一場從未有過的社會實驗。
區別于戀綜的傳統套路，只設置約會環節，《換乘戀愛》節目組設置的各種情節緊扣“前任”主題。節目要求參演嘉賓不得在節目中公布自己的前任信息，只稱其“X”；嘉賓第一次見面后，每個人當眾朗讀“X”寫給自己的介紹信；每晚發送心意短信，隨后節目組還會發送一條短信告知“X”的選擇……堪稱“修羅場”的情節，讓節目的劇情始終跌宕起伏。
從第一季開始，《換乘戀愛》選取的男女嘉賓就具有一定情感代表性，到了第二季，前任間的情感關系變得更加立體復雜。八年虐戀成海恩&鄭奎民，爭吵不休李娜妍&成熙斗，校園愛情金智秀&樸源彬，短暫戀愛李智妍&金泰伊，最佳前任樸娜言&鄭賢圭，前任間的情感有的放松隨意，有的念念不忘，而其他嘉賓的存在，更為前任間的感情走向增添了不少未知。其中，節目最具熱度的無疑是八年虐戀，成海恩癡心一片，整日以淚洗面，可前男友不為所動，節目即將結束之際，新加入的男嘉賓鄭賢圭，溫情脈脈地將成海恩從情感漩渦里拉出，兩人最終牽手成功。救贖文學搭配“姐狗戀”，爽劇標配劇情真實上演，讓不少觀眾直呼“過癮”“上頭”。
綜藝節目的紀實性剝離了劇作層面的刻意性，真人秀的性質決定了節目不可操控，縱然有“劇本”嫌疑，但真實的素人在吊橋效應下做出意外舉動，仍舊為《換乘戀愛》帶來了一定的刺激感和新鮮感。《換乘戀愛2》里，微醺狀態的女嘉賓智妍，不慎暴露了前任信息，節目組立馬緊急聯系前任，避免節目流程不被破壞。此類突發情況層出不窮，往往反映了嘉賓們面對復雜情緒時得自我表達，這份表達之下，觀眾能看到當下綜藝節目稀少的“真實性”。
可以觀察到，《換乘戀愛》不忌憚復雜的情感關系，并竭力探索情感問題里雙方未曾發覺的深層次問題，在此方面，不免令人聯想到《再見愛人》《春日遲遲再出發》兩檔國內戀綜，有別于戀綜只專注于愛情的甜蜜與曖昧的悸動，以情感困境為核心的戀綜對情感關系有更多思考，鼓勵和接受復雜情緒，還原真實激發出的情感沖擊力，這般劇情看似“瘋狂”，但遵循情感的感性本質，恰恰也能打通觀眾情感共鳴點，為戀綜的情感題材方面打開了新思路。
同時，從《換乘戀愛》也可以看出，如今的韓國戀綜已邁入“高概念”時代，不單只滿足普通戀綜里男女的戀愛，制作團隊更希望探討多樣的情感關系。
題材上，韓國戀綜大膽拓寬關系邊界，敏銳捕捉當下年輕人的戀愛情緒。Disney+首個韓國戀綜《粉紅謊言》讓男女嘉賓生活在同一屋檐下，每個人分享自己五件事，其中一個是謊言，而這個謊言往往是他們難以啟齒的秘密；《戀愛捕手》里，節目準備了5000萬韓元獎金，嘉賓中存在尋求真愛的愛情捕手和為獎金而來的金錢捕手，8天生活下，分辨捕手身份；韓國首檔LGBT群體戀綜《Merry Queer》展現LGBT群體日常情感生活的樣貌。
另一方面，韓國戀綜對尺度層面也在試探摸索，顛覆東亞觀眾既定認知。《交換的日子》宣稱是“一檔情侶重置節目”，即正在經歷情感問題的未分手情侶，在節目中認識新人，最后決定是否分手；《只是睡覺的關系》打出符合韓國MZ世代戀愛觀“先睡再決定是否交往”，嘉賓會在下午6點到早上6點進行秘密夜間約會；《伊甸園》更是將身材曼妙的男女嘉賓放逐荒島，在此期間通過游戲環節獲得床位特權……
此類“高概念”綜藝，固然能幫助國內戀綜在競爭激烈文化市場奪得關注，但不可避免，伴隨著先鋒類型而來的往往是難以預料的社會情緒。概念謹防有噱頭之嫌，更需要從綜藝制作的底層邏輯，以及故事情感入手。
在東亞三國的戀綜當中，韓國戀綜更強調人性層面的表達，節目傾向于放大情感關系里的隱秘情緒，剝離社會文明束縛，強調外貌等原始魅力，亦或者放大社會限制因素，金錢、名利等身份象征，在此之下，試探嘉賓的情感表達。
這些新奇的概念很容易為節目初期概賺得噱頭，但失去新鮮度后，節目得關注度也會隨之降低，而節目的情節設置只能起到輔助作用，強化概念保證節目穩定，想要得到觀眾持續的關注，綜藝“鯰魚”往往是決定性因素。
2021年，翻拍自美國綜藝《欲罷不能》的《單身即地獄》，因女嘉賓宋智雅的撩漢發言瞬間爆火網絡，節目中，宋智雅直言沒有男嘉賓是她的理想型，但讓三位男嘉賓對其展開追求攻勢，為節目帶來關注。同樣，尺度更為大膽的《伊甸園》，女嘉賓金羅妍因周旋于三位男嘉賓間，貢獻了節目諸多名場面，為節目帶來不小熱度。
綜藝“鯰魚”的攪動確實為節目帶來了熱度，但大部分的流量熱度往往會被綜藝“鯰魚”帶走，無法形成觀眾對節目的強印象，有喧兵奪主之嫌。節目播出后，宋智雅instagram平臺粉絲數從50萬漲到330萬，代言費逼近百萬，金羅妍也拿下了ahc韓國美妝代言廣告。
而“虐戀CP”具備“鯰魚”屬性的同時，緊扣節目主題，能為節目帶來持續不斷的熱潮。戀綜高峰《Heart Signal2》就有深入人心的CP，吳英珠&金賢佑。吳英珠偶然去過金賢佑的餐館吃飯，金賢佑記住了她，之后參加節目兩人相遇，又發現彼此的品味性格相投，可節目中，兩人誤會頗多，最終日，金賢佑選擇了他人，此舉引發了中韓網友的熱議，金賢佑也退網避世，多年后衍生綜藝《Friends》請來了兩人重逢，再一次成為熱議焦點。
虐戀情緒中，誤會加深了節目的戲劇性，而施虐過程中，觀眾更容易帶入到被虐方，當情況反轉，被虐方扭轉身份，成為情感的主宰方后，這種轉變為觀眾帶來復仇爽感，而綜藝的發展又不似劇作有既定的結局，不到最后一集總有意外發生，這樣的觀賞體驗比一部爽劇爽片的情緒影響更大。可見，虐戀CP帶來的情感沖擊更為強烈，且為CP雙方以及節目組帶來更多后續影響。
近兩年，國內戀綜迎來了前所未有的爆發，手握甜寵劇的愛優騰芒B，不約而同在自制綜藝里敲定戀綜題材，意圖發展成商業價值更高的“綜N代”。優酷《怦然心動的20歲》，騰訊《心動的信號》，芒果《女兒們的戀愛》，愛奇藝《機智的戀愛》，B站《90婚介所》，各平臺戀綜類型各異，有主打明星，有融入探案、旅行等元素，滿足了戀綜受眾的不同需求。
戀綜熱度不減，制作方在滿足觀眾情緒上有了更多的嘗試機會。《心動的信號5》步入尾聲之際，騰訊視頻采取大結局點映的方式，讓嘉賓與觀眾同時觀看最后一集，首次運用于綜藝領域的點映禮，無疑是一次突破。觀眾參與到綜藝的敘事空間中，同時滿足最終選擇日的儀式感，使得觀眾的情感體驗更加完善。
在保證當家戀綜質量的同時，各平臺也在創新探索。優酷聚焦母胎solo的《沒談過戀愛的我們》，騰訊從30+成熟男女角度切入的《半熟戀人》都可以看出，國內戀綜對于情感邊界的探索野心。
類型多樣，情感上卻大多趨于單一，“HE”是主流結局，節目爆點仍以CP發糖為主。根據極光發布的《2021當代青年婚戀狀況研究報告》顯示，單身人群中有73.9%的人群會享受精神上的愉悅，喜歡嗑CP。CP發糖便成為戀綜的唯一情感支點，支撐更多觀眾追下去。
CP發糖可以讓國內戀綜穩妥取勝，長此以往，分類不明晰，類型趨同化嚴重，依舊會走向同質化困局，韓國戀綜的成功范例為國內戀綜提供了諸多思考。多關注當下年輕人真正的情感困境，通過綜藝的方式形成一種社會觀察，學者周奎就曾提出觀點，“綜藝史就是社會觀念史”，優質的綜藝可以傳達社會，促使觀眾觀念發生改變。例如，即將播出的韓國《社內戀愛》將戀愛環境搬置到了職場，討論職場愛情的發展可能。
靈感之外，受限于地域環境的差異，并非所有的韓國戀綜都具有參考性。類似于《伊甸園》之類的戀綜因大尺度，無法得以實現，而綜藝“鯰魚”也很難在國內戀綜中得以突出，受限于國內戀綜嘉賓珍惜人設，且節目組忌憚翻車輿論等因素，戀綜中很難出現代表性人物。情感關系具有一定的私密性，放置在鏡頭前，滿足了觀眾的“窺私欲”，但行為和情緒會被鏡頭剪輯放大，觀眾的上帝視角帶有一定的審判性，容易激發出集體情緒，對素人嘉賓造成一定的困擾。在過往的爆火戀綜中，節目嘉賓被網暴的情況時有發生，包括《換乘戀愛2》在播出過程中就發生了嚴重的網暴事件。
可以見得，韓國戀綜發展迅猛，雖然貢獻了不少爆款，但對于國內來說可參考性不大，具有一定的局限性。畢竟，綜藝的社會屬性決定了節目大多反映的是當下社會里年輕人的所思所想，社會環境不同，表達也會有所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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