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工好幾天了，當節后見面的新禮儀變成了“你看《狂飆》了沒”，藝綻君就知道現在可能全民都在上頭這部春節檔新劇——《狂飆》。

(資料圖片)

要說春節檔可能對電視劇也有魔力，去年此時的《人世間》引發了全民觀劇熱潮，今年這部掃黑除惡題材的《狂飆》以長江后浪推前浪的架勢，拿下了愛奇藝熱度值自建立以來的最高值，已經突破了11000的大關，云合正片有效播放市占率已達到63.6%，各大在線收視數據榜單更是穩居榜首十來天。

就連一向挑剔的豆瓣網，也從開分的8.6分一路飆升，如今已經來到了9.1分，打分人數也超過了23萬人次。

作為熱播劇的一大特征，就是主角配角的全線走紅。《狂飆》的演員對觀眾來說也不陌生，除了張譯和張頌文的同步飆戲，以及包括張志堅、吳剛、倪大紅、韓童生、李建義、李健、高葉、王驍、賈冰、郝平等在內的中青年實力派，都幾乎通過在本劇的表現而被觀眾全方位“看見”。

其中，最讓人唏噓不已的依然是這位“熟臉”——張頌文。

《狂飆》講述了京海市長達20年的黑惡集團強盛集團的發家史，20年間，警察安欣（張譯 飾）與魚販高啟強（張頌文 飾）從曾經的相知相惜到針鋒相對，最終在政法系統掃黑除惡常態化工作和“刀刃向內、倒查20年”的行動中，徹底端掉了黑惡勢力。

而張頌文所扮演的黑社會集團頭目高啟強，并沒有一般警匪劇中常見的大惡人，從頭壞到尾。他一開始不過是一個在菜市場備受欺凌的普通人，出場時一臉衰相，見到警官都是滿臉的討好。

張頌文用他極盡平實和生活化的表演方式，很快就讓觀眾認識并了解這個看上去有點懦弱，又有些孤勇的高啟強。但當他誤打誤撞借用了警員安欣的威懾，成為菜市場受人尊敬的大哥，高啟強性格深處的莽撞就開始顯露出來。

在為人出頭和社會混混談判時，他表面看似鎮定無比，背在椅背后的右手卻忍不住地抖動。

哪怕是沒什么關鍵信息的過場戲，張頌文都為人物設計了各種生活細節，比如有管理員來找麻煩，他會先習慣性地在魚缸里洗手，老練的動作如同已經在菜市場殺了十年的魚。

而那些關鍵性場面，就更是很難預測到張頌文的表演方式。他永遠能將人物的微表情拆解，在短暫的幾秒鐘之間精準地表達出人物的情緒，比如在被安欣拉警戒線逼退時。

此刻的高啟強已不是當年落魄的魚販，而是正處于如日中天的上升期，獨霸一方的同時毫無禁忌，面對警方也毫不露怯，只有一臉的不屑和玩世不恭。

而當時間繼續流轉，強盛集團的作惡方式轉入地下，高啟強也開始洗白之路，表面上做了很多慈善工程，成為了京海市的大好人。在和老家親戚吃飯時，他一身正裝端坐，看上去穩重而可靠，但當村民無意間揭示了他手下就是黑勢力的現實，他也按兵不動，稍作停頓繼續吃飯。此時的高啟強已經跨過了表面的囂張跋扈，轉向了更為隱秘的陰鷙狀態。

整個20年間的三個階段中，張頌文無論從著裝、儀態乃至說話方式都有著極為明顯的區分。他的表演充滿了各種細節，讓看劇的網友只要稍作分辨，都能找到人物的表演邏輯，而所有的細節也都是精心設想過、做足了準備。他的表演同時又兼具了生活感和煙火氣，沒有那種刻意為之的匠氣，更顯出一種渾然天成。這也讓《狂飆》成為張頌文演技封神的又一力作。

當人們從演技轉向演員本人，會發現演員張頌文更是一座豐富的寶藏，他身上有太多故事可以挖掘，值得書寫。

40歲才大器晚成

作為一個職業演員，張頌文的“被看見”來得很晚。

1999年考入北京電影學院表演系高職班時，已經工作了好幾年的張頌文是當年班里的“老大難”。25歲的年紀，他是班里年齡最大的學生，也因為格外地勤奮、刻苦和認真，他成為了這屆北影高職班的班長。

世紀之交，在北影這種資源幾乎往頭上砸的地方，成為班長本來意味著更多的表演機會，但長相并不算突出的張頌文在校期間沒有得到任何試鏡表演的青睞。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畢業，雖然畢業時拿到了專業第一的成績，但畢業三年后，張頌文依然沒有得到一次表演機會。這段處處跑組見人、卻處處被人給冷臉的日子，張頌文經歷了好多年。

一個冷知識是，當時與張頌文最為交好的室友是周一圍，2004年時，周一圍已經憑借海巖劇《陽光像花朵一樣綻放》的男主角，成為了新晉的“巖男郎”。身邊好友逐漸步入了表演的正軌，而張頌文依然還在無數次的見組和被拒絕中。

在后來的回憶里，他清晰地記得一年內被拒絕的次數，360多次，這等于幾乎每天都在面臨被拒絕。學校的老師了解他的情況，邀請其回校擔任表演助教，此后做表演指導反而成了他的主業。

內娛的觀眾很多也是通過表演指導的身份才了解到張頌文的存在。2019年，優酷推出了一檔表演類節目《演技派》，張頌文作為圈內知名的表演指導，登上了節目導師的席位。正是在一場場細致入微的專業指導中，觀眾們看到了這個表演里充滿了無數細節，處處有設計，又處處能共情的優秀表演者。

這一年，張頌文已經43歲。

那個買不起房的演員

在張頌文收獲一些關注后，陸續又有影視作品播出，從電影《風中有朵雨做的云》《西小河的夏天》，到熱播劇《隱秘的角落》和《心居》，“劇拋臉”式的演技逐漸成為一種符號，而他身上折射的普通演員生態也開始受到廣泛關注。

張頌文曾在采訪中為國產影視劇演員叫屈，認為99.5%的演員并沒有什么特別高的收入，而大家詬病的影視行業天價片酬，其實僅僅存在于0.5%的幸運兒。

2009年時因為房租太高無力支付，張頌文搬到了順義郊區的平房居住。“演員多年卻買不起房”，成了張頌文身上最大的梗。因為以訛傳訛，網絡上甚至出現了他撿菜市場剩菜吃的說法，遠在故鄉的父親得知后打來電話，“別吃剩菜了，回家吧。”

張頌文顯然哭笑不得。最差的際遇已經過去，紛至沓來的影視邀約不斷，張頌文終于得到了他應有的認可，從無人問津的配角到備受關注的主角，《狂飆》里的高啟強印證了他值得這樣的贊頌，歲月也終于對于那些年的清苦與堅持，有了回應。

生活才是最大的底氣

回到表演本身來看張頌文，之所以如今能夠得到如此多的贊譽，他當年的那份執拗就像《狂飆》里的安欣一樣，因為近乎理想主義的單純，所以才堅持到了最后。

關于貧苦歲月的描述里，好朋友周一圍曾經講過一個燒煤的故事。新搬去的順義平房需要冬天燒煤取暖，張頌文正好接了一部戲，如果接戲成功，那個冬天的取暖費就有了著落。

但他最后告訴朋友，因為在戲的理念上有所不同，他拒絕了這次機會，“我冷死都不會去拍”，因此也換來了一整個冬天的寒冷。

可以多年僅僅依靠理想主義活著，或許沒有碰見那個人，張頌文身上的故事就會是一個始終別扭又始終出世的選擇。也就是在張頌文搬去郊區的那一年，他偶然結識了經紀人趙玉德。

趙玉德曾經擔任過許多香港演員的經紀人，帶過張家輝、舒淇、余文樂等，但因為欣賞張頌文，他專門從香港搬來了北京，只負責張頌文一個人。2016年的某一天，縱容張頌文8年，任由他不停拒絕各種機會的趙玉德悠悠地開口，張頌文這才知道，眼前的金牌經紀人因為帶他，也要交不起房租，這無疑改變了張頌文。

那一年是張頌文最拼命的一年，一口氣拍了四部戲，包括電影《風中有朵雨做的云》和《西小河的夏天》。但也是在那一年，趙玉德突然因為心梗去世，倒在了張頌文的家里。

還記得前面的《演技派》里，張頌文穿了一身看上去有些過時的黃外套嗎？那是趙玉德的外套。張頌文說，在那些他覺得重大的場合他都會穿著這件外套，《演技派》這個節目敲開了張頌文為大眾熟知的流量大門，也徹底改寫了這個理想主義者的事業走向，一切都在往更好的方向發展。

張頌文希望，穿著趙玉德的外套，就好像他也看見了這一切。

如今的張頌文還住在順義的小院，只是因為工作忙碌，他待在小院的時間越來越少，而這種突如其來的人氣紅利，對他來說很難說是福還是禍。

曾經加諸在好友周一圍身上的輿論風暴，讓張頌文看見了流量的可怕，在后來的這幾年里張頌文減少了對外的表達，埋頭在表演里。哪怕《狂飆》已經飆升為國民第一熱劇，我們也看不到張頌文公開地接受采訪、大談自己。

他選擇用微博直接和喜歡自己的觀眾對話，繼續解釋順義小院的安逸，觀察身邊的生活，保留生活本身對他的滋養。他依然是那個會照顧所有人情緒的“老大哥”，不輕易給人制造麻煩。在媒體的觀察里，哪怕在橫店拍攝，他也能和當地菜市場的朋友打成一片。

那些《狂飆》里魚販的技能，是在菜市場泡了好幾天的“采風”所得，高啟強從底層向上爬時曾經有過的卑微，充滿了小人物面對命運的無力感。對張頌文來說，這樣的人物他或許都不需要感同身受，因為他曾經就曾經歷過同樣的人生，而如今生命里所有的體驗都被用于表演，一切不幸似乎都成了幸運。哪怕在爆火之后不再付不起取暖費，朋友口中張頌文也會故意保持順義小院的寒冷，或許這樣的自省才能讓他能夠永遠記得，一切命運的饋贈稍縱即逝，能夠抓住的只有生活本身。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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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作者、編輯：李夏至

本期監制：周南焱

關鍵詞： 人物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