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燒紅了半邊天,夕陽下山,熱浪猶未消。
江澄心中更有涌動的火,努力半生,孑然一身。
想起那日在行路嶺上和金凌約定夜獵時,被他說成老光棍,就動了怒!
回來以后決定找媒婆,為自己翻遍云夢,也要找一個合適的妻子人選。
條件就是:美女,天生的美女,溫柔賢惠,勤儉持家,家世清白,說話不能太多,嗓門不能太高,修為不能太高,花錢不能太狠。
結果十幾個媒婆找了一個多月,也沒有找到合適的。
加上蓮花塢新遭一次覆滅,重建仍在進行中,心中焦慮,復又苦悶,來聚仙樓喝酒。
憑湖臨風,只影對黃昏,不覺酒多,這時門口進來一個美人!
一個真正的美人,從薄暮輕煙中走進來,白衣若雪,長發飄飄,不施粉黛,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天然生動的臉,眼波流轉,華彩頓生!
那美人,不笑時有幾分似溫情,進門來微笑的神情,又有幾分像阿姐江厭離,聲音又極為動聽!
“店家,我云宅長期在這里訂菜,價格能不能再便宜些呀!"
“云小姐,我聚仙樓一直是這個價,童叟無欺,您可難為我了。再說,你們云家那么有錢,怎么會在乎這點小錢呢?"
“店家,云家再有錢,不該花的也不能花呀!"
半醉半醒的江澄一聽,對這個姑娘頓生好感!但是不知該如何跟美女搭訕,走上前去,又泄氣回頭,這時聽到店堂食客的議論。
“這云姑娘,現在是云夢是第一美人了!據說云家大小姐嫁出去了!"
“誰說的,據說云家大小姐是招婿上門,沒離開過云夢,前些日子還有人看到在云夢大澤游湖。她還是云夢第二美人。"
“我說你們為何這般無聊,第一第二又如何,娶妻娶德,這云姑娘賢良淑德,能勤儉持家,誰娶是誰的福氣。"
……
等這姑娘出了門,半醉的江澄,還沒有勇氣上前搭訕,也不想放棄認識的機會,于是不遠不近地跟著這姑娘走。
他想傳奇畫本里常有英雄救美的情節,如果此時天降一個匪徒就好了,果然他的祈求得到上天的回應,從暗巷里竄出來幾個黑衣人,迅速跟上了前面的姑娘!
江澄心道機會來了,大步迅速跟上,只轉了一個街口,所有的人都瞬間沒了蹤影!
江澄一怔,舉目四望,夜靜謐,月朦朧,忽感凌厲的劍風,從四面八方襲來,酒頓時醒了一些,紫電鞭子驟長,上下左右飛舞,混戰中,冷不防頭上遭到重擊倒地。
恍惚中看到云姑娘,婷婷玉立在路旁的房頂上,微風吹動衣袂,仿佛剛從月宮飛來,飄飄仙姿,臻首娥眉,婉約迷人。
有人上前踩著他的胸口,聽到有人說:“化丹手秦長海,這人色膽包天,竟然敢跟蹤云姑娘,廢了他!"
江澄明白了,這些人誤會他是好色之徒!于是大喊道:“慢!我是云夢江氏宗主江澄!不是登徒浪子!你們誤會了!"
“誤會!每一個抓到的人都這么說,江宗主是第八個!也是!江宗主無妻無妾,久曠半生,見了仙子云姑娘,臨時起意,也不足為奇!但王子犯法,與民同罪!"
江澄急了,說道:“你們真的誤會了!你們想想,我江澄一向品行端正,何時有過登徒浪子之行?"
“犯法又不分年齡,很多人第一次犯法都品行端正。給你一個申辯的機會,說說看,你跟蹤云姑娘,穿了兩條街,一條巷子,走了五里路,卻是為何?"
江澄無言以對,結結巴巴說道:“我只是,只是仰慕云姑娘品貌端正才,才"
江澄沒說完,就被那人打斷。
“哈哈,云姑娘何止品貌端正,那是天仙下凡,江宗主說到底還是見色起意!就別辯了,旁邊就是聚財錢莊,人很多,我要是大喊一聲,會有很多人來圍觀被逮的采花賊!怎么樣?要我喊嗎?"
江澄帶著哭腔說道:“別!別!要不你們殺了我吧!"
“江宗主,死容易,活著卻難。可以不化你的丹,也可以不喊不讓你名譽掃地,我這里有個藥丸,你只要吃了就可以!"
那人說完從懷里取出一粒黑衣丹丸,伸到江澄面前。
江澄道:“這是什么?"
“毒藥!"
江澄道:“吃了會怎樣?"
“吃了會半死不活,犯了罪總要會受到懲罰的。江宗主總不能指望,這是糖吧!"
江澄取過來,一口吞下,頓時腹疼如絞,他咬牙挺住,過了一柱香的時間,終于忍不住呻吟,倒在地上翻滾。
那些黑衣人不知何時已經走了,那明艷動人皎潔如月的姑娘過來了,帶著幽幽的體香,帶著綽約風姿,帶著暖暖的微笑,伸岀一只玉手拿著手帕為他拭了拭額頭上的汗。
“江宗主,我叫云珮!云宅的人多有得罪,抱歉!他們也只是擔心我的安全,我取菜回來的途中遇到幾次這樣的事了!我當時不知道您是江宗主,我現在相信他們可能是誤會你了。我這里有解藥,你先吃下,雖不能完全驅毒,也可以暫時止痛。"
江澄把那只伸到面前的手一掃,那藥丸便飛了,他怒道:“誰知道你們安的什么心,我死也不吃了!"
那姑娘聽了此話,站起來,說道:“江宗主現在生不如死,我的藥最多不過讓你快點死,你又不怕死,也許我的話可以信,你吃了興許就不痛了?為何不試呢?"
那姑娘又把藥丸伸到他面前,江澄想了一下,有道理,于是吞了下去,腹疼果然緩解了。
“江宗主,這種解藥只能暫時止痛,下次發作在一個月之后。如果想解痛,下次來云宅找我。"
江澄這時想可能自己上了人家圈套,可是跟蹤別人在前,授人口實,又無力分辯,心中有火,取出長劍,心一橫,舉手便刺,那姑娘輕輕一縱,便跳出幾丈外,說道:“江宗主,你不知好歹,你會后悔的。"
那姑娘說完,起身就不見了蹤影。
再說藍曦臣在紫府山中,夜遇芙蓉仙子,心生憐憫,上了船,卻被她抱住,因船太小,無可退讓,又不敢推人家,正在尷尬之中,靈機一動,足尖一點,帶著那姑娘,高高躍起,飄向岸邊,那女子許是驚嚇到了,大聲驚呼,雙手雙腳像八爪魚一樣攀在藍曦臣身上。
藍曦臣腳剛點地,卻發現面前站著一個高高瘦瘦,氣度不凡,清雅溫潤的男子,卻是鄭明!
藍曦臣臉上又如火般燒的厲害,因為那芙蓉姑娘還像八爪魚一樣吊在他身上!
鄭明用渾厚卻威嚴的聲音叫道:“芙蓉!"
聽到鄭明的聲音,那女子仿佛如夢方醒,手上一松,“啪"的一聲掉到地上!
那女子驚慌失措,在地上匍匐著爬向鄭明,抽泣著說:“公子恕罪!請饒了奴婢吧!我也不知道剛才怎么了,但是記得是,是這人脅迫我的!嗚嗚嗚"
那鄭明臉上一寒,伸手一個響亮的巴掌,抽在那女子臉上,說道:“賤婢!也敢撒謊!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東西!人家藍大公子仙界第一美男子,會強迫你?以你的德性,不強迫人家就不錯了。"
鄭明說完,仿佛不解氣,又飛踹一腳,那女子慘叫著滾出很遠。
鄭明又要追打那女子,被藍曦臣攔住,說道:“鄭兄不可,這樣這樣會打死人的!我們我們沒什么。"
鄭明看著一臉緊張的藍曦臣,微微一笑,說道:“曦臣,不必緊張,這芙蓉是我買回來的妾侍,不安分守己,打死了也活該。看你如此這般,莫非真對這賤婢動心了?"
藍曦臣急忙說道:“鄭兄,不是不是!"
“曦臣,是也沒關系,你要是喜歡,我就送給你!"
藍曦臣更著急了,雙手搖擺著說道:“鄭兄,真不是!"
“曦臣,你我一見如故,仿若兄弟。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我可不想因為一個婢子影響我們之間的情分!"
藍曦臣一只手扶頭,真誠地說道:“鄭兄客氣了,許是我今天喝多了,絕對不是有意冒犯,不,是接近芙蓉姑娘的。鄭兄我想我已不合適在這里,告辭!"
“曦臣,請再等等吧,興許明天就有陰虎符的查詢消息了。不過據說鄭義手上曾經有過一塊陰虎符,他死了,就沒有下落了,我派人在繼續追查,如有確定的消息再告訴你。"
藍曦臣說道:“謝謝鄭兄盛情,也謝謝鄭兄的配合,曦臣不勝感激。不過請問梟鳥帶回的鄭泰如何了,他可是刺殺陸言兄的兇手。"
鄭明正色道:“我忘了告訴你了,我鄭泰師弟已經死了,沒能搶救過來!不過你說是他刺殺陸言師弟,為何他卻受了重傷?據說鄭泰師弟的武功可是我仙都山最強的。是陸言傷了他嗎?"
“請問鄭兄,意欲何為?"
鄭明道:“鄭泰是我仙都山的人,不能枉死,我要給亡者家屬一個交代。"
“鄭兄,鄭泰確實因刺殺陸兄而受傷,也算他咎由自取。曦臣告辭!"
鄭明忙上前挽留,說道:“曦臣,深更半夜的,明早再走吧!"
藍曦臣已經御劍于半空之上,說道:“鄭兄,月夜趕路,也別有一番趣味,后會有期!"
等藍曦臣漸漸消失在半空中,鄭明臉上露出不易覺察的微笑,低聲對自己說道:“生當作人杰,死亦為鬼雄。我既然復來這個世上,就要讓所有的人知道,誰才是王者。"
這時一個白衣人走到鄭明身邊,施禮說道:“宗主,我實在不明白你為何對藍曦臣這么好!前世,不,五年前,他可是親手殺了您啊!"
那鄭明在月光下詭秘一笑,說道:“憫善!五年前,他不殺我,也會有別人,該來的總要來的,這個不用怪他。“
“宗主,可惜了芙蓉姑娘!"
那鄭明道:“可惜什么?欲成大事必有犧牲。何況藍曦臣正人君子,也不會對芙蓉怎的。藍曦臣這一世,他也將在我的掌握之中。對了,憫善,鄭泰處理的如何了!"
“回宗主,鄭泰已經送去夷陵煉化傀儡,想必不久可以煉成,我相信以鄭泰的資質,一定比溫寧和聶明玦更加強大。"
鄭明哈哈大笑,說道:“憫善,這一世,我明白你才是真兄弟,我們來了,就一齊努力,共謀富貴,這仙界必將是我們的!"
正是:蓮花塢大雨將至,仙都山風云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