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成為一個知名演員很難,成為一個知名編劇更難,但在娛樂圈里,比這兩個都難的,是成為一名知名導演。
(資料圖片)
長期以來能成為“名導”的多數是電影導演,電視劇導演能靠作品殺出重圍的也寥寥無幾,但辛爽這個人很奇怪,他不是科班出身,之前還是玩搖滾的,卻以網劇導演的身份,成為了“爽門”的教主。
一共拍了兩部作品,一部是9.4的《漫長的季節》,一部是8.8的《隱秘的角落》。他是事業錦鯉,還是天道酬勤,亦或者是天賦過人?
這雖然不見得有一個唯一的答案,但是在辛爽的第一次視頻采訪里,還是可以找到一些“為什么他可以拍出這么好的作品”的蛛絲馬跡。
老實說,你們到底看不看評分?
《從何說起》里,辛爽頂著一頂帶著毛線球的帽子,萌感的毛線+大金鏈子+隨意的衣褲,配著一副無辜的眼睛,若不是靠那一頭長卷發,很難判斷出辛爽是個貨真價實的文藝中年。
太文藝的人,往往會給人一種“清高”“不接地氣”的氣質,娛樂圈的人,又往往給人一種“好面子”“說話只說一半”的刻板印象。
但主持人問“《漫長的季節》剛開分的時候,網上討論沒那么熱烈,你會不會緊張”,辛爽竟然直接一頓坦白局:
網上開分9.0,一個人躺著哭了半小時。
很多時候影視界的從業者,很怕暴露自己在乎評分這回事兒,因為一旦暴露就會被猜測“原來你們也會破防”。而辛爽在坦白在乎評分之余,還提到另一個屬于從業者的心里,隱秘的角落:
職業價值。
誰都想自己所工作的劇組,最終做出的成品,能獲得觀眾的高評價。不僅是演員,還有團隊里大大小小,為了一個項目努力過無數個日日夜夜的幕后,不是每個人都抱著“能賺一波是一波”的念頭,有人很希望自己做出的劇有價值,有意義。
劇組的職業信念感旺盛到什么程度呢?
拍攝地是昆明,但是要種出像東北那種比人還要高一頭的玉米,所以又跑到更熱的西雙版納選了一大片地,派美術組種能藏人的玉米。
做影視美術能一路做到農田里,我想應該去種玉米的美術老師們,一定在入行之前沒想過有朝一日會為了信念,背著鋤頭去感受大自然。
尋求職業價值的滿足感,是一件很難平衡的事情:
拍《隱秘的角落》確實很成功,但也很遭罪,自己也想過能不能采用一些“技巧”“方法”去躲過過于遭罪的工作歷程,結果沒想到《漫長的季節》比《隱秘》拍得時間還長。
本以為經驗多一些,就可以繞開接近崩潰的創作極限,然而并沒有,并且因為想法更加豐富,導致這種連續的痛苦還免費續杯了。
但一味地“努力白努力”是不行的,像《漫長的季節》顯然并不只是一部講東北往事與小人物的片子,它需要大量的細節素材去充實每一寸發膚。如果說有一顆追求質量的心,是做好影視的骨,那么恰到好處的細節素材就是其中的“靈”。
不只是噩夢童謠制造機
有人說辛爽這導演有夠“惡趣味”,之前把《小白船》搞成了恐怖童謠,這次又把《小星星》搞成了東北索魂曲。
用音樂給懸疑片注入靈魂,也是辛爽的強項。但辛爽并不是一個愛把亮點都攬在自己頭上的人,他表示《小星星》其實是沈棟梁的扮演者,侯巖松老師自己哼出來的一段小調,恰好自己覺得不錯就留下了。
辛爽固然會用自己的音樂審美去充實作品,比如最后的《再回首》是一首扣題插曲,不過在音樂之外,他還會設想很多把抽象轉化為具象的,把泥人變成活人的“哈口氣”。
好比龔彪的太太,黃麗茹這個角色,她的設定是“廠花”。廠花是個很模糊的概念,辛爽在具化十多年后的廠花時,是讓麗茹的演員臉上貼了假下巴和下山根,還有墨藍色的紋眼線。
不需要刻意打造她怎么樣“歲月不敗美人”,而是去表現“她也曾經用了很多辦法去維護自己引以為傲的容顏”,一個經濟不寬裕,卻依然愛美的中年女性,她一下就被充起了人物的真實感。
主持人也有點好奇,是不是因為辛爽是東北土生土長的人,所以這些設計都來自他的記憶碎片。然而辛爽又提出了一個很“創作者”的視角:
“離地半米”。
雖然像男主王響和妻子羅美素的聊天、王陽穿著雪花牛仔外套在秋日暖陽下的玉米地里讀詩,和辛爽自身的記憶錨點有直接關系,但辛爽并不想用這些“自己的記憶”去左右觀眾的記憶——
東北的天有可能是陰冷的,也有可能是秋高氣爽下的湛藍;東北人有可能是“土味”,也有可能是土味外表下包裹住的,一種骨子里的積極樂觀所轉化出的幽默。
在1997、1998年的東北,或許在有的人的記憶里是苦澀的,也有人或許是意氣風發的,這些都具有不唯一的可能性,導演只負責創造一種視角,不要求所有的觀眾都只接受著一種視角。
如果過分強調自己想要設計的表達,在辛爽看來,叫做“自溺”。
這也是我在看《漫長的季節》里,會覺得很舒服的一點。可以有很多不同的解讀,但導演在把控著整體的方向,給觀眾留下了一塊適合思考,又不至于不理解作品的空間。
很會站在觀眾立場上思考問題,這或許也是辛爽總能準確找到角色的“靈氣”的原因。而這又牽扯到另一個問題:
創作者不嚴防死守被“惡意解讀”“誤解”,全都交給觀眾去解析,真的ok?
“觀眾審美不夠”?這也太傲慢了
《漫長的季節》是一個關于人生無常便是常態的故事,作為高水平的故事片,自然有前面講到的大量的細節填充、道具組成、人物設計,那節奏勢必會放緩,和懸疑的“快”是相違背的。
特別是不管是《隱秘的角落》還是《漫長的季節》,辛爽喜歡將命運感以伏筆的形式穿插在作品里,可很多觀眾可能并不能理解這些慢吞吞的鏡頭,過早棄劇。
特別是現在短視頻興起,短平快的內容更容易被觀眾捕捉,而草蛇灰線的設置,很容易在沒進入揭秘之前,觀眾就失去了看下去的欲望。
心血不被觀眾察覺,不會一陣暴怒,覺得觀眾“審美太差勁”“山豬吃不來細糠”嗎?
辛爽對于這個問題的理解是:
首先,能成功做出一些在短時間內就能讓觀眾共鳴的劇情,在短視頻里就能體會到創作者的用意,若能做到,也算是一種“活兒沒白干”的成功。
其次,所有的文藝作品都會遇到“曲解”,但一定會有很多觀眾會理解創作者的用心。
創作者需要想辦法讓觀眾與你共鳴,或者是在傳遞中發生的變形里,獲取新的美感,而不是一味指責觀眾不如自己。
辛爽身上帶著一種很不搖滾,很不文藝的屬性:他對觀眾有“服務自覺”,自己的作品應當對觀眾存有精神上跨時空的致敬。
這不僅僅是尊重觀眾。
采訪里,辛爽正面回答了關于“不想做特別成功的導演”的傳聞,在他的認知里,“成功與否”并不是追求和觀眾共鳴本身的必需條件,最重要的是,定義誰才是“成功導演”,是自己左右不了的。
把自己別太當回事兒,多把工作和觀眾真的真的多當回事兒。
后記
我之前一直特別好奇辛爽本人是個什么樣的人,看完了他的采訪之后不怎么好奇了——
既不是他講得太多,也不是他講得太少,是講得太真了。
他會給觀眾解釋,《漫長的季節》里最后飄來的雪,是來自過去的雪;有讀者給自己發私信,說男主在對著月亮呼喊兒子的名字時,也非常懷念逝去的父親;看起來是講家庭生活,更是在掀起自己精神世界的一角:
前段時間,他父親去世,可是辛爽怕廣而告之地在劇集播出更新期間,講出這件事,會導致觀眾產生一些和劇集無關的猜想,甚至覺得是刻意引導,亦或者是賣慘,所以直到劇集播完,才敢公開地說這些事。
他會把自己精神上的選擇、為何這樣選擇、他認為的選擇標準,一樣樣事無巨細地拆分給觀眾看。
當這種情況下,你便不會再如此好奇辛爽本身,因為你會知道,他的創作里,不需要觀眾去揣摩他究竟在想什么,只需要在那時,在那刻,他創作出來的作品,讓觀眾心領神會了片刻,便足矣。
不過,還是有一些比較意外的地方。
辛爽他會做美甲啊哈哈哈哈哈哈!
這是他特有的一種解壓方式,因為做指甲會沒法玩手機,整個人往座位上一歪,伸出手讓美甲師折騰。
這雖然通常來說是女孩子才會消費的項目,可辛爽就是有一股子要體會各種身份里的快樂的勁兒,瞧把他樂得~
和痛苦共鳴,和快樂共鳴,和每一種身份中產生的情緒共鳴,并時刻提醒自己,要尊重觀眾,這可能就是辛爽能夠穩住產出品質的獨家秘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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