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季度的熒屏,牽動觀眾情腸的、鐫刻進社會發展年輪的,是提純了生活的好劇。在具有風向標價值的幾場業界峰會上,被反復聚焦或提前預定熱度的,也都是宣示了要呈現時代風貌的現實題材作品。
數據證明,2018年生產的國產劇中,現實題材占比超過了63%。且趨勢顯示這個數字仍在穩步增長。“現實題材熱”已成了電視劇創作的一脈主流。
現實題材升漲,當然是好事。但另一個數據也發來了警示:2018年播出的新劇中,收視率不足0.5的超過八成,仍有太多作品無法滿足觀眾對看好劇、看精品的需求,而國產劇產能過剩與同質化創作的矛盾也依然沒有解決。供需兩端的不滿足,都指向了一個問題——我們的電視劇現實題材多,但精品太少。如今新一輪熱潮中,創作者們太有必要進行一番冷思考——現實題材劇創作的黃金期,我們離精品劇還差幾步?
電視劇創作為誰而作,為誰立言?為了人民。國產劇要以精品奉獻人民,“去偽”是當務之急。
目前一些作品中,存在著部分情節和人物設定與現實生活貼近不緊密、煙火氣欠缺的現象,導致人物、情感、邏輯都難以觸碰人心。這些天,兩部新開播的都市劇陷入了同一個窠臼:浮夸。前者一開篇就是房地產商戰,劇中的生活和辦公場景都豪華得超出人們對生活的認知。后者看似關注珠寶設計的新興行當,但設計與職場只是陪襯,豪門恩怨才是故事的內核。這些劇雖有現實的衣著和人物設計,但本質仍是脫離現實的偶像劇。另一部描繪當代人生活的都市劇,也陷在“平民女孩遇到白馬王子”的懸浮想象中。因為缺乏生活、遠離人民,“偽現實”敗壞了生活的質感,也由此被觀眾拋棄。
電視劇該承載怎樣的內容?“時代說書人”這個比喻異常生動:國產劇要承擔記錄新時代、書寫新時代、謳歌新時代的使命,要勇于回答時代課題。
但有些劇作局限于故事發生的小背景、杯水風波,對時代大背景的呈現有些模糊。當劇作不能從歷史發展的趨勢中把握敘事的脈絡,在歷史感、時代進程感缺失的前提下,劇中人物動機不明,精神力量便無法彰顯。例如某部反映改革背景下創業的劇集,如果整體平移年代,除了服裝道具上的差別,在情節上并不存在違和感。類似的劇集錯將北京奧運等具有時間提示作用的大事記當作“時代解決方案”,仿佛貼上標簽,劇情就能帶觀眾穿過時光、回望2008年。真正書寫一時一地的時代故事,應當具有一種不可替代性,即假設劇中背景設定為2000年的上海,那么轉換到2010年的深圳,故事就無法成立。深挖時代前行的邏輯,從土地的褶皺里發掘獨特之美,精品劇當有如是追求。
創作的初心是什么?這是一個需要所有創作者不斷回首、不斷自省的命題。
近年來,我們正陸續迎來重要的時間節點。以作品“獻禮”我們國家和人民取得的重要成就,既是觀眾的需求,也是創作端的渴望。但目前有個別貼著獻禮標簽的劇集,主題、立意、手法看來看去好像照鏡子,都似曾相識。還有的劇集,單看大綱還算精彩,展開全劇,卻因沒有細節而致人物干癟、故事干枯,進而主題干澀。
值得注意的是,“獻禮”不是方法論,也不是生硬地喊口號,更不是“時也勢也”的投機主義。獻禮劇的本質依舊是劇、是故事,用故事打動人心才是有效的獻禮。精品的獻禮劇,首先就得問一問創作的本心。
聚焦現實,謳歌時代,關注社會變遷,書寫人間冷暖,這些是中國電視劇的優良傳統。黨的十八大以來,一系列因新思想而帶來的歷史性變革,一系列因新發展理念而取得的歷史性成就,為電視劇創作生產提供了豐沃的土壤。與此同時,這兩年一些現實題材劇集的火熱也證明,觀眾對反映真實生活的精品劇始終懷抱期待。
時代和觀眾已為創作者合力推開了現實題材黃金期的大門,中國優秀文藝的傳統也早已確證了創作的真諦——“深入生活,扎根人民”。有著追求精品決心的創作者,應當走出小我、走出書齋,到生活中、到百姓中去尋找靈感;也要提高講故事的技法,用血肉豐滿的人物和細節去吸引觀眾、影響觀眾、治愈觀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