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近些年來各類綜藝層出不窮、快速迭代,但始終沒能撼動觀眾對于相親類節目的“剛性需求”。面對形形色色的嘉賓,關于他們的身份真假、經歷虛實,自2010年開始便多次成為大眾及從業者質疑的焦點。十年過去,“造假”的現象究竟是否有所改善?帶著這樣的疑問,北京商報沸點調查小組日前潛入進一個相親節目面試群后發現,有償參與、身份造假的現象并未有削減之勢。當觀眾拿著遙控器,因臺上的男女嘉賓沒能成功牽手而感到惋惜,抑或是蠢蠢欲動地要將個人信息發送節目組尋找另一半時,殊不知臺上的這些嘉賓,竟是經過中介公司培訓后的“演員”。
明碼標價
“你真相信相親節目里的男女嘉賓都是真的單身嗎?”曾有過參與相親節目經歷的張先生向北京商報記者回憶道:“七年前,我參加了當時正火的一檔相親節目,希望通過節目找到自己的另一半,但真的到了現場和其他嘉賓聊天時才發現,原來他們大都是演員,錄一檔節目還有300元的勞務費。當時,我感覺自己就跟被騙了一樣。”
時至今日,相親節目是否依舊“以假亂真”?帶著這樣的疑問,北京商報沸點調查小組根據知情人士提供的線索,成功潛入到一個名為“周末面試群 女”的相親節目面試群。該群專門用于向群成員發布不同節目招募男女嘉賓的信息。其中,《非誠勿擾》《新相親大會》等知名節目均在其中。
據該群負責人王先生介紹,每檔節目對于男女嘉賓的要求不一,以《非誠勿擾》《新相親大會》為例,要求男女嘉賓不低于21歲,具有一定表達能力;《中國新相親》則要求男嘉賓的年齡在32-55歲之間,女嘉賓在30-45歲之間,且以上三檔節目均包差旅住宿。
在勞務費方面,各檔相親節目普遍為3000-6000元/期,最低則1000元/期,攜帶長輩參加節目的能獲得最高1萬元/期的報酬。
“幾年前相親節目的報酬還是幾百元不等,但現在已經增長至錄制一期便能獲得數千元甚至上萬元,因此也有群眾演員將此作為自己的副業,在某一檔節目待了較長時間后,換個造型、換個身份,便會考慮更換到另一檔節目。”群演李然如是說。
“培訓”上崗
正計劃面試某檔相親節目的曾女士向北京商報記者表示,自己還在上大學,只是因為此前身邊有同學參加過相親節目,而且拍攝了好幾期,所以自己也想試試賺點生活費,“當時同學報的職業是空姐,因為她本身外貌條件就相對較好,同時身邊也有家人從事相關的職業,對空姐這一職業比較了解,但我一點也不熟悉,平常只是喜歡跟朋友一起去爬山或者徒步,所以打算將職業報成專業驢友”。
如今各檔相親節目在選擇嘉賓前都會經過十分嚴格的面試環節,李然告訴北京商報記者:“想要拿到勞務費,并不是一件輕松的事情,上崗前,介紹人會進行簡單培訓,告訴你一些面試時需要注意的細節,以及如何包裝自己,只有順利通過面試,這個錢才算到手。”
“記得前臺登記都寫下自己的介紹人是誰,導演不等任何人,千萬不能遲到,面試最好帶上身份證……”
進群后不久,北京商報記者便收到來自群主發來的信息,以及面試時需要注意的各種事項。
王先生表示,如果想更順利地通過節目組的面試,當天在前臺登記時,專業不要寫表演,也不要報學生、禮儀、演員、模特等職業,要給自己報一個既相對熟悉又能讓人有好感的工作,屆時導演組會對嘉賓的工作情況問得比較詳細,可以報有特點的職業,如寵物殯葬師、專業驢友、酒店試睡員、建筑師、精算師等,但是一定要對該職業有一定的了解,學歷最低大專。
“向導演介紹人生經歷、感情經歷時,可以多加些故事情節,一定要不停地說,不會讓人覺得冷場,且每個人都要體現出自己的特點,如幽默搞笑、知性、女神范兒、可愛蘿莉、說話嗲等。而在拍攝現場,類似專門為某位嘉賓特意報名、精心準備告白禮物等情節,也不能排除存在提前安排的可能性。”王先生如是說。
互惠互利
“三分真七分假”“假的比真的多”……諸如此類的描述已成為相親節目難以摘下的標簽,與此同時,另一個疑惑也尚未解開,那就是以王先生為代表、為相親節目提供嘉賓的介紹人,又是如何得知相親節目的嘉賓需求,從而對旗下的面試者進行培訓的呢?
據資深制片人劉鵬表示,相親節目在尋找嘉賓時,雖然節目組本身也會對外發布招募信息,但這只是嘉賓來源的一部分,“由于相親節目數量較多,以及人們對相親節目的信任度相對較低,因此節目組直接招募的嘉賓有限,此時就會選擇與其他公司合作,如婚戀網站、營銷公司、經紀公司等,委托對方幫忙招募嘉賓。而后者在從自身資源中尋找合適嘉賓的同時,也會再通過其他渠道,這時就會出現介紹人這類角色”。
此外,王先生在解釋面試注意事項時也曾特別強調這樣一番話:“報酬錄制完一周左右結算,找介紹人領取。但參加面試時不要問導演關于節目報酬的問題,因為節目組招人的原則是真實交友,如果提問報酬會讓導演認為是托,抱著賺錢的目的,并被直接刷掉。”這也透露出與其直接接觸的并非是節目組。
北京商報沸點調查小組以“相親嘉賓 招募”為關鍵詞在網絡上進行搜索后發現,很少有節目組直接發布招募信息,更多的是廣告公司、婚戀網站以及營銷公司,且該類招募信息也明確標示了相關節目對于嘉賓的要求。
“當介紹人為招募方提供的嘉賓入選后,招募方便會將報酬及費用交由介紹人,此時介紹人便會從中抽成,雙方也算是互惠互利,一個完成了工作任務,一個獲得了收益。所以現在的相親節目觀眾看看就好,大家無需太過認真”,劉鵬如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