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蘇芒做客《魯豫有約》,節目組是這樣介紹的:
“她是國內呼風喚雨的時尚主編,極致的奢華使她被喻為時尚女王,她看似不經意的言行舉止,常常使整個時尚界刮起強烈風暴。”
那天,蘇芒戴了兩條項鏈,三枚戒指,五根手鏈,穿著8厘米高的高跟鞋。魯豫問:“我從沒見過你穿平跟鞋,你走路不會摔跤嗎?”
蘇芒說:“人要有毅力,摔了以后爬起來再走。”
1971年,蘇芒出生在山東濟南一個普通藝術家庭。父親是一位作曲家。
蘇芒從小學習古箏,6歲參演話劇《沉浮》,10歲在電視劇里扮演小角色。
爸爸對蘇芒很嚴格,要求她每天練琴,期望女兒成為一名音樂家。蘇芒卻喜歡文學,夜里偷著在被窩里看小說。
小時候家里窮,蘇芒只能穿姐姐剩下的衣裳。她最盼望過年,每次媽媽裁布給她制新衣,蘇芒都在一旁觀看。穿上新衣服后,蘇芒就跑去找小朋友炫耀,期待看到別人眼里羨慕的目光。
7歲那年,爸媽帶蘇芒去北京。這是蘇芒第一次來北京,心想: 北京好大啊!在故宮珍寶館里,她緊貼著玻璃看那些閃光的珍珠瑪瑙,心里非常羨慕,想要戴在身上,占為己有。
蘇芒爸媽常常吵架,一吵架就摔東西,家里總是噼里啪啦。那時暖水瓶是鐵皮的,帶著孔,蘇芒記得家里老得買新暖瓶。
有一年冬天,外面下著雪。爸媽半夜把蘇芒搖醒了,兩人拎著她要去找領導,鬧離婚。蘇芒又慌又怕,心想:“天啊,我將來一定得找一個好老公,不跟我吵架。”
蘇芒數理化很差,爸媽要她加把勁,她卻嚷著“寧做雞頭不做鳳尾”,去考了中國音樂學院,成為當時音樂學院年齡最小的大學生。
從濟南坐火車去北京那天,爸媽去車站送她,媽媽對她說:“芒芒,爸爸媽媽是知識分子,不能給你很多錢。錢再多也會花光的,人要學本事。本事長在自己身上,誰都偷不走。”
蘇芒隔著車窗看見爸爸飄著的白發,感到辛酸。走出北京站臺,望著繁華的街道,她就在心里下了決定:濟南,不會再回去了。
上了大學,蘇芒才知道打扮自己。她買了一堆過期的港臺雜志,學著模特搭配衣裳,她說:“當時在中國,‘時尚’這個詞只在字典里存在,人們頂多知道時髦。”
攢了一點積蓄,蘇芒跑到友誼商店用外匯券買了一只DIOR口紅。她站在建國門立交橋上,望著滾滾車河,心里感嘆:這就是北京!
畢業那年,蘇芒想找一份文學編輯工作,但專業不對口,出版社、雜志社都拒絕了她。蘇芒只得進了武警文工團彈古箏。
一個偶然的機會,蘇芒在1994年加入時尚雜志社。
那時的時尚雜志社剛成立一年,只有7個人,位于北京東單的一個小四合院里,桌椅板凳都是借來的,工作條件十分簡陋。
蘇芒來面試時,老板問她:“你想做什么工作?”蘇芒說:“什么都可以,只要您需要。”每天早上,蘇芒要早起生爐子,中午做飯,做好后再喊老板吃飯。除此外,她還要負責整理資料、收發信件等各種雜活。
入職一個月,雜志做了廣告,錢催不回來,老板很頭疼。蘇芒主動去催款,她跑到大廈前臺,從早磨到晚,最后真的要到了支票。
還有一次,雜志社想做一個信用卡的廣告。蘇芒都沒見過信用卡,她騎單車繞著北京城跑了半圈,一直等、反復磨,最后拉到了工商銀行廣告。蘇芒很得意:“在雜志上投信用卡廣告,我是第一個做到的。”
老板見蘇芒有打交道的特長,開始讓她負責銷售跟廣告。
她業余時間去飯店彈古箏,跟客人推薦《時尚》,軟磨硬泡拉到了第一批客戶。追款時,她堵在客戶公司不走,要挾人家“不給錢就跳樓”。蘇芒逐漸在《時尚》雜志社有了話語權。
那時,蘇芒交了一個法國男朋友,性格溫和,非常浪漫。有次蘇芒跟男朋友去參觀一個畫展,男朋友鼓勵她在嚴冬穿超短裙,他握著蘇芒的手說:“你要堅強。”蘇芒銘記在心。兩人沒多久就結婚了。
婚后,蘇芒常以探親的理由去巴黎看時裝周,成了創刊7人中唯一一個可以常常出國的。
蘇芒和老板劉江
1997年,時尚雜志社聯系到國際大牌時尚雜志Cosmopolitan的版權合作,蘇芒第一次來到美國,在富麗堂皇的赫斯特大廈見到了海倫·格莉·布朗,Cosmopolitan終身主編。
海倫穿著一件皮草上衣,短裙、絲襪和非常細的高跟鞋,留著一頭金色短發。門童見了她,恭敬地脫帽致敬。
蘇芒很差異,心想:“這個女人是誰?”海倫見蘇芒滿臉疑惑,把手伸過去,說:“The young girl needs help.” 海倫問:“做雜志為了什么?”蘇芒想了一分鐘還沒想出來,海倫說:“做雜志是為了幫助人。”
蘇芒頓時感覺自己有了信仰:“在那以后,我的內在就煥發出來了……老板只給我一個目標,但海倫給了我一個使命。”
26歲那年,蘇芒花5700買了個LV包,那時她的月薪只有800。
她之前已經觀察了這個包一年多,她說:“我采訪的對象、我所羨慕的人,人人有一個LV。等我有錢了,一定買個LV。”
27歲,蘇芒生孩子。周天生產,周五她還在上班。老板劉江許諾產后提升蘇芒任《時尚COSMO》主編,可等她休完三個月產假,辦公室連自己的工位都沒了。
蘇芒找老板理論。老板手一攤:“我不太能相信女員工產后能迅速進入狀態。”
蘇芒一句話沒說,心里較勁:“我一定不能輸!”她開始下狠心訓練自己,每天離家扭動鑰匙的瞬間,她都暗示自己:我沒有小孩,我需要工作!
憑著一股子不服輸的勁頭,2001年時尚集團推出BAZAAR中文版時,蘇芒如愿成了《時尚芭莎》的主編。
蘇芒憑廣告業務起家,并不專業。但在她成為時尚集團的領導核心后,中國時尚產業也進入黃金時代,客戶拿錢排隊等著上雜志。
《時尚芭莎》受眾定位是“精英女性”。在蘇芒的帶領下,《時尚芭莎》成為了BAZAAR國際版中排名第一的版本。后來蘇芒想:“精英女性,她得嫁給成功男性吧?”她趁熱打鐵,又推出了《芭莎男士》,大獲成功。
在公司內部,蘇芒強調親人式的職場關系,她稱呼比自己大的男性“哥哥”,女性是“姐妹”。面試新人時,她會說:“以后我們就是一家人了,榮辱與共。”有女下屬因結婚辭職,蘇芒會哭:“你怎么會為了男人拋棄我?難道事業和激情不足以填滿生活嗎?”
創刊頭幾年,蘇芒每天都要加班到深夜,一個星期只睡10幾個小時,頭發大片大片地掉。有次蘇芒生了病,爸媽趕來北京照顧她,但除了吃早餐外,根本見不到女兒。
蘇芒要趕6點的飛機,跟爸媽說不要起床,結果一早發現快80歲的老母親坐在黑暗里,手里端著一碗飯:“寶貝,求求你吃一口再走。”可蘇芒沒時間吃,扭頭就沖下了樓。
2003年非典期間,中國人的生活都停滯下來,蘇芒工作放緩,創辦了芭莎明星慈善晚會,打出“讓慈善變成一種時尚”的口號。
第一次慈善晚會只來了10個明星,但現場氣氛高漲,拍賣結束大家都沒走,坐在場地聊SARS。那晚一共拍了16.5萬,全部捐給了紅十字會。第二年拍了67萬,買了四輛車捐給了西部。外部都在稱贊,《中國新聞周刊》還做過報道:“在芭莎慈善夜之前,中國慈善夜是流淚的。”
蘇芒也很得意:“之前明星在娛樂界,時尚在時裝界,慈善在政府。我們把三個組合在一起,現在成了中國最高規模的慈善年度盛事。”她說:“我覺得這是一種洗禮,做了感覺自己特別干凈。”
那時,蘇芒主持的慈善夜名人咖可以比肩春晚。除了成龍、章子怡等一線明星,還有王中軍、張朝陽等商界大咖。無論是京圈、港圈還是上海名媛圈,蘇芒都是話事人。
2006年,華誼兄弟董事長王中軍花290萬拍了曾梵志一幅畫。華誼旗下藝人范冰冰、趙薇、黃曉明、李冰冰同臺出席,增加曝光度。蘇芒游走在女明星之間,顯得比老板還硬氣。
那晚,“芭莎慈善夜”一共籌集了350萬善款。
蘇芒說: “做慈善是我一生的追求,有一天我離開這個世界,我會覺得芭莎慈善夜是我做過的最成功的一件事。”
同年,好萊塢電影《穿普拉達的女王》上映,掀起全球觀影熱潮。這年中國的媒體報道中,蘇芒成了“穿普拉達的天使”。蘇芒在時尚界混得風生水起,她跟VOGUE主編張宇,ELLE主編曉雪并稱國內時尚界三大女魔頭。時尚集團內,更是傳著“一老一少蘇芒劉江”的說法。
2007年,中國民政部把“中華慈善獎”頒發給蘇芒。2008年奧運期間,一切非奧運贊助商的活動都被禁止。蘇芒不干,天天去奧運大廈“賴”,最后拿到了活動牌照,奧委會還親自給她打廣告。
蘇芒很得意:“這是我們首次跟宏大話語接軌,第二年我們去上海世博會。”
她還擔任了奧運會三亞站火炬手。
2008年,蘇芒在一次大佬的家宴上遇到了鄧文迪。
不久鄧文迪進軍中國市場,推廣富豪丈夫默克多的社交網站MySpace。當時鄧文迪爭議很大,國內輿論定義她“靠美色心機上位”。可鄧文迪不接受,她稱自己是個“普通女人”。
就在鄧文迪犯難時,蘇芒出現了。她先是親自撰文,稱鄧文迪是個被誤解的女人,有著強烈的責任心;后又安排拍章子怡的攝影師給鄧文迪拍了芭莎雜志封面。
鄧文迪非常高興,把英國前首相布萊爾介紹去了芭莎慈善夜。拍賣會上,鄧文迪又在電話里花350萬拍下了周春芽的《江南一枝春》,成了當晚的標后。
布萊爾的出席提高了芭莎慈善夜的規格,奧運官員、香港奧委會主席霍家紛紛參與。大S未來的婆婆張蘭,花110萬拍下了一枚翡翠吊墜。芭莎慈善夜從此走向巔峰。
2008年,慈善夜成交額1035萬。2009年達到3100萬,當晚,巨人網絡老總史玉柱投780萬成了標王,成龍現場脫下外套拍了487萬。“BAZAAR明星慈善夜”7年累計捐款近6000萬,蘇芒打出“讓慈善影響中國”的號召,志得意滿。
可這場慈善晚會,沒幾年就變味了,充斥名聲、權勢、財富和美貌,芭莎慈善夜成了內娛最大的名利場。
2008年,霍啟山和章子怡上演“貼面告別”。2009年,房祖名388萬拍下一座紫檀宮殿,替王爍送給周迅。姚晨婚后復出,李晨、張馨予公布戀情后露面,都選在芭莎慈善夜。
京圈“痞女”洪晃時任《世界都市iLOOK》雜志主編,對蘇芒和她的慈善夜很有意見。洪晃寫了自傳體小說,在小說里影射蘇芒為“孟主編”,暗示芭莎慈善是場“完美買賣”:
“奢侈品捐產品拍賣給中國大款,中國大款把拍下來的奢侈品送給坐在自己身邊的女明星,拍賣價值商量好要高于零售價,付款的時候隨意。這買賣可以說是贏贏贏的買賣。奢侈品得到宣傳,大款得到明星,編輯部得到利潤,而慈善機構也還是能拿到錢的。”
2011年,蘇芒被拍到跟成龍貼面熱吻。2015年微博之夜,為了說服大佬們捐款,蘇芒更是坐上了房地產大佬潘石屹的大腿,又把手伸向了史玉柱的大腿。那晚芭莎慈善夜成交額達到4170萬。
蘇芒在慈善夜上長袖善舞,洪晃在小說里也極盡諷刺:“張大小姐雖然不喜歡孟主編這種貌似可以跟男人犯騷的女人,但是她自己也知道,一個晚宴,沒有這么一個女人逗樂就不歡快了。”
籌辦“芭莎慈善夜”,蘇芒得以靠近各界名人。俏江南老總張蘭是慈善夜的常客。
有次張蘭想把兩位朋友安排在自己身邊,蘇芒沒做好,打電話道歉:“蘭姐,我是芒芒……我不會讓他們離您太遠,您自己好好的,我親親您,您知道我心細如發,您和我是親人一樣的感情。”
結交更多的,是娛樂圈的名人。憑借《時尚芭莎》主編職位,蘇芒在時尚圈、娛樂圈結交到不少朋友。章子怡就是蘇芒多年的好閨蜜。
2003年,章子怡第一次登上《時尚芭莎》封面,此后就成了芭莎的常客。從2003年到2017年,一年不落。2006年的慈善夜上,章子怡花12萬拍下了一對蒂凡尼手鐲,轉頭就送給蘇芒一只。
2009年,章子怡跟國際富豪Vivi分手,回國拍《非常完美》。那段時間章子怡事業正處低谷,她每天都來蘇芒辦公室等她下班,倆人一起去吃晚飯。蘇芒逢人就介紹:“子怡是我的妹妹。”章子怡也以姐妹相稱。
2010年,章子怡經歷“三重門”,被國內媒體諷刺“崇洋媚外”,名聲一落千丈。在輿論危機下,章子怡跟鄧文迪談好的《雪花密扇》女主換成了李冰冰,多個廣告代言也終止合作,國內媒體更是避之不及。
只有蘇芒站出來力挺章子怡。蘇芒把2010年芭莎最重要的九月刊封面留給章子怡,還在文章里為她澄清。那期《時尚芭莎》封面,蘇芒為章子怡打造了“重生維納斯”形象,說章子怡是“一個經受巨大磨難的女人”。
章子怡感嘆:“歷經了懷疑、絕望和悲傷,才能充滿感恩地說無愧我生。”
2010年后,每年章子怡的生日宴,蘇芒都可以擠進C位合影,而她身邊的,是劉強東、章澤天和馮小剛等各界名流。
2014年,章子怡和范冰冰就誰壓軸爭了半個多小時,主持人很尷尬,安排范冰冰先走。范冰冰一露面,蘇芒立馬就攜章子怡走了出來。
2014年,蘇芒升職時尚集團總裁,她的商業版圖也在膨脹。
工作20年,蘇芒投資多家公司或任職高管,涉及互聯網、服裝珠寶、影視文化傳媒多個領域。其中新麗傳媒股份有限公司,股東更是包括張嘉譯、陳凱歌、馬化騰、萬達影視等。蘇芒在上流社會很吃得開。
2016年,蘇芒出版新書《為熱愛而活》,馬云、馮小剛給她做序,半個娛樂圈都來做宣傳。當紅明星楊冪更是空出檔期,在蘇芒生日當天,跟蘇芒直播互動。蘇芒在微博感謝了一連串的人,還特意加了括號:排名不分先后。
蘇芒在書中描繪自己向往的生活:“她可以坐在巴黎秀場的第一排,正對著總統夫人和好萊塢巨星;她可以飛遍世界各地,有人帶她看絕世珍藏或制作現場;和舉世聞名的設計師喝杯咖啡做個訪問,和名人探討事業和人生智慧。”
別人罵她拜金、虛榮,蘇芒承認:“從小我就是個有虛榮心的孩子。”在另一本自傳《時尚的江湖》里,蘇芒寫到:“我一向是贊美時裝的,正如我一直贊賞物欲。”
2014年,《小時代3》上映,票房5個億,評分卻只有4.6分。蘇芒采訪郭敬明,她夸贊:“我覺得(小時代)帶給中國所有年輕人一種夢想,從某種角度上給中國的電影開創了先河。”
同年,吳亦凡跟韓國公司陷入糾紛,事業停滯。徐靜蕾相讓他擔任《有一個地方只有我們知道》的男主角,為他在“京圈”開路。蘇芒為徐靜蕾和吳亦凡拍了一套情侶雜志,話題度居高不下。吳亦凡成了《時尚芭莎》創刊以來最年輕的封面人物。
從蘇芒啟用流量明星開始,流量時代正式來臨。2019年,蔡徐坤登上《時尚芭莎》2月刊封面,雜志一秒售出6萬本。《時尚芭莎》銷量遠把VOGUE甩在后面。
在VOGUE那里,張宇對封面明星卡得很嚴,提拔國模。張宇說:“15年來,上過我們封面的(男演員)只有張震、胡歌、陳坤、廖凡、郭富城、吳彥祖……”全是雙料影帝、百花影帝。被省略的那兩個,是頂流吳亦凡和易烊千璽。
有博主稱,楊穎跑到美國版VOGUE上群封,就因為張宇卡得太嚴。在蘇芒這,流量藝人批量登上芭莎封面,對此蘇芒解釋說:“因為要適應中國市場。”在她眼里,娛樂明星“在中國人眼中更具辨識度”,更容易獲取大眾流量,而專業模特僅僅是“造型感和時尚感更強”。
2017年,蘇芒為章子怡拍攝雜志。時裝編輯選擇了全部的“高定”服裝。章子怡對其中一件不滿意,蘇芒要求用一件成衣換掉高定。
時裝編輯表示抗議:“不行,高定和成衣不能出現在同一套片子里。”蘇芒生氣了:“不用拘泥于這個,我要的是好看的封面,不是runway(秀臺)。”編輯抱怨說:“這不professional(專業),這種做法就像把貧民窟的生活和上流社會混為一談。”
蘇芒的不專業在業內人盡皆知。早在2009年,洪晃就暗諷她裝知識分子。在《圓桌派》上,竇文濤問:“中國現在在國際時尚界是什么地位?”蘇芒回答:“我們很少討論這個問題,我們的行業只有美。”
網友吐槽:“蘇芒真的能發現美嗎?品味一言難盡。”洪晃也評價:“她個人和她的雜志都是blingbling時代的一個代表,但是這種所謂特別腐敗奢華的時期,實際上是把人的生活方式帶到一個歧路上。”
有網友更不客氣,直言芭莎雜志是“一群月薪8千的人教一群月薪5千的如何過月薪5萬的日子”。
2007年,蘇芒做客《魯豫有約》,介紹詞上來就是:“她是國內呼風喚雨的時尚主編,極致的奢華使她被喻為時尚女王,她看似不經意的言行舉止常常使整個時尚界刮起強烈風暴。”
那天,蘇芒戴了兩條項鏈,三枚戒指,五條手鏈,穿著8厘米高的高跟鞋。魯豫問:“我從沒見過你穿平跟鞋,你走路不會摔跤嗎?”
蘇芒說:“人要有毅力,摔了以后爬起來再走。”
在節目里,蘇芒戲稱只帶一套泳衣的女性為“度假處女”,她還說:“我不許我周圍的人穿秋褲……會被外國人看不起。”
此言論一出,網友喊蘇芒“秋褲芒”,把她噴得一無是處。這是蘇芒第一次面對大規模輿論危機,壓力很大,平時都不敢上網。每天工作時助理幫忙開電腦,一旦看到那些辱罵她的言論,就會從脖子紅到腦門。
2013年,蘇芒第二次登上《魯豫有約》,魯豫詢問她當時的感受,她回答,“我現在說話非常謹慎。”
但2015年小G娜曝光吳亦凡性丑聞,蘇芒公開支持:“擔得了多大的榮耀,就經得起多大的詆毀。支持你!黑,永遠壓不了光明。”
6年后都美竹曝光吳亦凡性侵,蘇芒還拉黑了不少黑吳亦凡的網友。
洪晃多次針對蘇芒“小家子氣”“學歷低”“銷量造假”,但蘇芒都沒正面回應。2016年,《世界都市iLOOK》停刊,洪晃卸任主編。一年后,她就消失在蘇芒的合照里。
2017年,蘇芒和洪晃受邀參加鄧文迪的私人晚宴,在隨后貼出的合照里,蘇芒把洪晃跟張欣裁掉了。有網友@洪晃:照片里怎么沒有你?洪晃發出原圖,哈哈大笑:“顏值不達標唄。”
蘇芒在下一條微博中,單獨發了跟張欣的合照。張欣并不買賬,她是SOHO中國首席執行官,潘石屹的老婆。她轉發洪晃微博,說: “就我和洪晃在閉著眼睛大笑,因為洪晃在跟我說她的新書《張大小姐》。”
在洪晃自傳《張大小姐》里,洪晃影射蘇芒是想著爬上枝頭的“拜金”時尚女主編。
2017年,芭莎慈善晚會15周年,蘇芒籌劃了頂豪華的一場晚會,邀請了幾十位當紅明星藝人,籌集善款接近一億。
那一屆的慈善夜也貢獻了足夠的話題:張韶涵“搶”C位、章子怡露肩、歡樂頌五美塑料情。蘇芒多次搶話主持人華少,場面混亂、尷尬,網友留言:“現場的蘇芒像個停車場大媽。”晚會結束后,蘇芒道歉上熱搜,連說六個對不起。
這也是蘇芒籌備的最后一屆芭莎晚會。第二年五月,蘇芒出乎所有人意料,提交離職申請,離開了工作25年的時尚集團。
外人猜測因為公司內訌、財務風波,但蘇芒自稱“家庭原因”,她走后主編由老板劉江代理,一年后劉江去世了。
蘇芒卸任主編,話題度一下子跌了下來。她先是飛到美國度假,后回國著手打造綜藝節目,開始朝娛樂圈進軍。
2019年,蘇芒聯合愛奇藝出品《潮流合伙人》,沒多大水花,最后靠吳亦凡和潘瑋柏吃播出圈。《乘風破浪的姐姐》大火后,蘇芒又做了《了不起的姐姐》,請來景甜、徐帆等大咖,可播出一年多,豆瓣都沒開分。
2020年8月,蘇芒上線了一檔知識付費課程,《活出漂亮人生》。課程定位成“給女性的全方位成長大課”,節目的介紹語寫,這是“1000分鐘不苦不累的人生錦囊”。沒什么反響。
蘇芒又開始當嘉賓,仍舊吸引不了注意,反而被罵。
在《初入職場的我們》里,蘇芒初見董明珠,客套地問:“董姐你怎么保持身材?”董明珠回她:“我就是上班干活。”在被問到怎么理解“內卷”時,蘇芒不懂裝懂:“你們欲望太高,惰性太強。只要你們努力,就會避免內卷。”
五一調休占用周末上熱搜后,蘇芒說:“調不調休跟我有什么關系,時尚行業的節奏就是我生命的節奏。”
這一次網友毫不留情,把蘇芒罵上了熱搜。豆瓣網友給蘇芒科普:“內卷就是你一個人不穿秋褲坐大佬大腿獲取資源,逼的別人沒辦法為了資源也得不穿秋褲坐大佬大腿。”
蘇芒發微博替自己開脫,標榜自己“反內卷達人”,文章寫的卻是“別把同事當對手,自己要做好隊友。即使是個小人物,也要以大局為重”。
網友評論:“你發癲,別人問地你答天。”
在蘇芒離任時尚集團后,芭莎慈善夜受創嚴重。2018年出席的明星,不論數量還是咖位都不及從前,更沒人搶占C位。當晚募集到3089萬,而到了2019年,下降到2472萬,“四旦雙冰”一個都沒出現。
蘇芒離職后,章子怡整兩年沒上芭莎封面,直到2020年才破冰。兩人互動明顯減少,今年DIOR秀場的合照中,章子怡直接把蘇芒裁掉了。
隨后劉嘉玲的合照里,也沒有蘇芒。有網友替蘇芒喊冤,蘇芒自己卻沒發聲。
蘇芒錯估了形勢,離開芭莎主編這個位置,身邊的“好友”開始離她而去。
真人秀《五十公里桃花塢》中,蘇芒還企圖用“主編”的口氣跟人溝通,她問舒淇: “你會做甜品的吧?”舒淇白了她一眼: “我怎么會?” 蘇芒還緊追不舍,說: “我記得你以前會的。”舒淇不理她了。
在這檔節目官方介紹里,蘇芒的名字排在藝人的最后,僅在兩位素人之前。
蘇芒給大家準備了一車的鮮花,可沒得到別人的贊賞,蘇芒只得生硬地提醒大家,顯得失望。
節目現場,宋丹丹讓一個人交650生活費,蘇芒高喊:“生活費650元不夠,我們不能吃得太差。”她穿著一身名牌,系著愛馬仕的腰帶,手臂上戴滿了鐲子。有時尚博主科普:蘇芒的這只胳膊至少價值30萬。
為討好年輕人,蘇芒不得不用這只戴滿金鐲子的手,給大家炒菜。可依然被李雪琴和辣目洋子吐槽:“嘴上說不想管事,但內心充滿對權力的渴望。”“穿圍裙的女魔頭。”
節目播出后,所有關于蘇芒的言論都是負面的: 這老女人是誰?太能裝了、真能作秀。
今年7月,吳亦凡因涉嫌性侵被捕入獄,當年公開支持吳亦凡的蘇芒、六六、馬薇薇相繼被封號和禁言。編劇六六在微博發文道歉,被指不夠誠懇,馬薇薇錄制視頻,表示退出娛樂圈,而蘇芒什么也沒說,被禁言當天,還出席了展覽。
江湖上,關于蘇芒拼命工作的傳說很多。
為了工作,她可以連續3天住在辦公室,深夜吃便利店的盒飯,穿著12公分的高跟鞋在路上狂奔,大年三十加班、一晚上趕三五個場,都非常正常。她說:“我覺得如果我不在亢奮狀態中,我就不是在最好的狀態里。”
有次大年三十晚上加班,一個男下屬抗議: “我必須要走,不然我女朋友跟我分手了。” 蘇芒說: “你女朋友在哪?叫她進來。”蘇芒打開柜子,擺出一桌子的奢侈品、化妝品,叫她盡管挑。最后男下屬加了一夜的班。
有幾年蘇芒的爸爸接連得腸癌、胃癌,做完手術后不能吃飯,非常痛苦。可蘇芒沒時間陪他,她每天帶著哭腔和醫生打電話,掛了電話就趴在桌上痛哭。
每當蘇芒遇到困難時,她就想起爸媽鼓勵她說的話:沒有過不去的火焰山,困難都是紙老虎,你不怕它,它就怕你。蘇芒成名后說:15歲我走出北京站臺,綠裙短發,就沒想過活著回去。
有人問當年為什么愿意去拉廣告,她說:“那是窮人家的孩子要養家糊口的自豪感。”
蘇芒拼命20年擠進金字塔頂層,搭建起自己的“時尚帝國”和高端人脈。她堅信金錢、名利、權勢是顛撲不破的真理。可時代變了,老一套已經過時。
在年輕人扎堆的《五十公里桃花塢》,蘇芒也開始逐漸接受自己的不被重視,盡量少插話。
一直以來,蘇芒都是女強人,很少在公開場合服輸或者流露真情。《五十公里桃花塢》后期,蘇芒告別自己的一雙尖角恨天高,她說:“我告別的是我的鎧甲,脫下高跟鞋,讓自己舒服,應該會走得更快吧。”
一直以來,蘇芒都沒時間陪家人。她加班到深夜回家,老公總是亮著燈等她。《女人有話說》最后一期節目,蘇芒談論起自己的婚姻,說25年來從沒和老公吵過架。
蘇芒說:“想安靜過日子,想要和老公白頭偕老,當你一輩子就認定了這個人,和他生活的時候,吵架就失去了意義。”
蘇芒任芭莎主編的那些年,無數剛來中國的公關公司都想要拜見她,但蘇芒很大牌,推托不見。
其中一個公關公司,拜見前寄了一個LOEWE的手提包。蘇芒打開快遞,興奮得像一個被討好的小孩,她興高采烈地說:“這個可以接見,這個可以接見!其他不可以接見。”
2013年9月,蘇芒和女兒一起看賈斯汀·比伯的演唱會,蘇芒打開裝有門票的信封,女兒激動地喊起來:“媽媽,是第二排。”
蘇芒說:“真的嗎,太棒了。到時候你可以到臺上,跟賈斯汀一起跳舞。我在下面給你錄像,上傳到YouTube上,你就紅了。”
女兒很焦急:“媽媽,這會毀了我跟賈斯汀的事業的。”
蘇芒說:“你想出名嗎?想出名就要付出。你踩著第一排的肩,一下子就到了舞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