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臺暗,背光起,“心中感嘆似水流年,不可以留住昨天,留下只有思念……”一曲《似水流年》,是歌者在唱,也是在唱歌者。她是唱《女人花》的梅艷芳,含苞待放意悠悠;她是《胭脂扣》里的梅艷芳,凄絕冷艷,柔中帶剛。當我們進入影院時,我們早已知道故事的結局,但還是想好好地跟梅姑說聲:“Byebye,梅艷芳”。
“03年5月,阿梅找到我,想拍一部被世人記住的電影。那時我們都相信,她可以戰勝病魔…直到12月等來她離開的消息。”我跟自己說,欠她一部電影,在我心中將近20年。在鳳凰網娛樂《非常道》中,且聽江志強帶你追憶《梅艷芳》的香江往事。
以下是訪談實錄:
史航:鳳凰網的朋友們大家好,歡迎來到《非常道》,我是鸚鵡史航,今天我們請到的嘉賓是江志強老板。
江志強:鳳凰網《非常道》的朋友們大家好,我是《梅艷芳》的監制江志強。
史航:江老板你好。
江志強:你好,史老師。
史航:非常高興,因為雖然見過若干次,但有這個機會能夠好好聊天,又聊一個,我們倆都很尊重的一個人,也是一個您費了很多心血去拍,而我看的時候特別投入的一個電影,所以這個特別值得。我覺得。
江志強:謝謝你。
史航:真的我是昨晚看的,我確實有若干次掉眼淚的地方,有的時候是看到梅姐的影像,有時候看到是片子中拍到的部分。這個是一個被劇透的電影,誰都知道她去世了。所以說越往后來,正常看到比如說100分鐘以后該覺得長的時候我是緊張的,我擔心它快要結束了,所以這個是跟別的電影不一樣的一個特點。
江志強:史老師你是第一個給我這個,給我這個信息的,我自己拍這個電影我也從來沒擔心過它多長多短,你問我,我還嫌它短。但是說到底這個還是要面對觀眾。
史航:對。
江志強:還是要照顧影院的要求,排片的要求,還是要照顧到這一點。
史航:我覺得這是一個讓人很安心的電影,雖然最后我們要送走一個人,但是呢其實很多時候看這個感動之后,是有一種安心。就每一處她的眼淚是有人擦的,她能沉默的人會有人哄的,我覺得特別好,所以我說這些其實還是要問一個常見的問題,就是為什么要拍這部電影?
江志強:我坦白講,坦白這個事情蠻怪的。這個2003年5月份,五六月份,她(梅艷芳)打給我,很少電話打給我的,當時是“非典”的,還沒完全過,所以她打給我說我要拍一個電影,本來她下一個事情做完演唱會就拍,就又進組去烏克蘭拍(《十面埋伏》)戲的。
江志強:這個我跟張藝謀都很遺憾這個事情,但這個遺憾,不知道為什么變到一個心里面覺得我欠她一個事情,我覺得這個事我欠她一個電影,我每次聽到她的歌,我覺得哎呀,我欠她一個事情。
江志強:我也說過,2009年我都想拍,但拍不了,沒辦法,不成功。其實到了2015年,也不知道為什么,當時我蠻忙的,我剛拍完《捉妖2》、《寒戰》,我蠻忙的,但是我還是覺得這個,我已經年紀不小了。所以,你問我為什么拍這個電影,我答案就是我要,我要做完我的承諾,我答應梅姐跟她拍一個戲,我必須做好。就是想完成我一個心愿,就是這個人從小幫過我,我們坦白講我都是一個比較老派的一個中國人,很相信一些以前的做人的態度,做人的有借有還,人家幫過你,你還是有機會,你還是要做一些東西。
史航:剛剛您說到80年代你們就認識,我記得就是當初你說欠她情,她幫你的時候是宮崎駿的《天空之城》,您引進的時候是吧?
江志強:我說過,但這個是我記憶錯了,是《子貓物語》。第一次我跟她見面就是《子貓物語》。1987年,就是等于現在的路演,在一個商場里面,一千多人,兩千人,合家歡,一小孩來看,臺上面站著梅艷芳,這個電影后來蠻成功的。這個是我第一次見她,跟她進去握手,感謝你來幫忙。反正當時我也想過為什么她會幫我,當時我也很感激她,我就去求一個朋友,有沒有可能去找梅艷芳出來幫我們站臺,我朋友說她愿意,她說可以,那星期天過來,然后就來了
史航:我要有機會再看這電影,會想到這是梅艷芳幫著站過臺的電影,就多了一層。
江志強:我等一下給你看一個照片,我有照片。
史航:直到后來就是2003年你們通電話,其實那個我知道當時張藝謀在烏克蘭拍的電影是《十面埋伏》,應該她那個角色后來可能就宋丹丹老師那個角色。對,所以我覺得有意思在于什么?如果當時她身體好,她可以去拍這個片子,但說實話《十面埋伏》中那個角色跟這回的《梅艷芳》這樣一個電影在她生命中占的比例一定是不一樣。
江志強:不一樣。當時我本來是不知道的,2003年我不知道,后來我做了資料收集,我才知道,其實當時呢她這個人,她對他人、對親人、朋友總比對自己好,我發覺她當時為什么會找我呢?她因為要做演唱會,她自己知道自己生病,她沒告訴我她病得這么厲害,要回饋給歌迷喜歡她的演唱,為什么她要演戲?她是希望演一個很最好的作品回饋給喜歡她的觀眾。
史航:拍這樣的一部電影的時候,剛才您的心愿、您的動機提得很清楚了,你最擔心的是什么?當時,每次要開機或者要籌拍,你最怕什么?
江志強:其實怕是沒怕過,沒怕過,我拍電影就是拍電影,我做電影從來沒怕過,你看過我所有電影,我從來這個人就是,我做什么事情都會對得起任何人的。我有一點點像梅姐的。
江志強: 但擔心什么呢?就是擔心她身邊的人會不會支持我這個事情,因為我跟梅艷芳,1987年認識到2003年,快20年了,但是我們不是生活在一個圈子里面,我們是朋友,但說不起是好朋友,根本說不起是一個親密的朋友。我看到她很多東西都是在媒體上面、報紙上面報道的。所以是她打給我的,所以我也不知道她打給我什么,總有一天可能見到她,我就問為什么你打給我?
史航:對,這我也是很好奇,這代表著在梅姐心目中江老板是個什么樣的人,她對你的期許。
江志強:可能我剛剛拍完《臥虎藏龍》、《英雄》,,老江的電影可能我更有演出空間,可能這樣的,我不敢說。我是2015年開始找她的朋友,講的時候我擔心他們會不會跟我講,為什么要跟你講呢,你是誰,你說你欠梅姐,欠梅姐的人很多,那么梅姐一輩子幫的人多的不得了,你這句話沒有什么的,對他們來說沒有什么特別的,我是擔心這些人不跟我分享梅姐的一些背后。
史航:那我順便就問一下,我很好奇,為什么選梁樂民導演來拍這部電影,最后定他?
江志強:梁樂民導演他,因為我跟他合作兩部電影,好幾年了,我相信他的心。每個作品,他不追求賺太多錢,他不追求成功與什么,他這個人,可能我就是看中他,我知道這個電影要花很多研究,可能我的眼光看到他,他這個人會愿意花幾年,五年到六年拍一個電影,我相信他會,他會忘記一切,放下一切,做好一個電影,只要這個電影能打動他,他會愿意做這個事情,我去看重他這一點。
史航:明白,因為我記得你在別的場合也說過,說在香港除了王家衛,很少有人去幾年拍一個電影,因為香港在鼎盛時代,經常一個女星可能是開11組、12組、13組,所以我覺得包括江老板你,包括就是梁導,可能有一種氣質,就好的創作人的氣質。
史航:那還要再說到一個人,因為你說到就一開始就說,你問很多包括梅姐身邊的人,比如古天樂他要來主演,他要主演,是一個大家知道的一個具體的人,還不是一個虛擬的人,演的對不對?大家笑不笑話他和他在這里頭他能得到什么?他要冒什么樣的險,那你當時怎么說服他的?
江志強:我打給他,古老板,我叫他是老板,我說老板,我有一個劇本,是關于梅姐的,梅艷芳的,你有沒有時間幫我看看?我說這個劇本是我,我就講這個戲,我答應梅姐幫她拍一部戲,現在我想拍。他說好,對我還是有些尊重,應該是兩個禮拜后,他說我看了,你說你想什么?你想什么?我說兩個事情,我說你演劉培基。第二,我記得你很有錢,你可以不可以也投一點。這兩個。當時我要跟他說大約多少錢,兩秒鐘不到,好,能夠答應你。可以走了嗎?我可以走了嗎?可以走了。
江志強:古天樂不傻,一點都不傻,這個一點都不傻。明顯他看了這個劇本以后,明顯,我分析他這個人,很多事情都放在心里面的,不會跟你講的,他肚子里面一定知道這個劇本是什么東西。所以他從來也沒討論到,要不要花這么多錢,從來沒討論過,他說要不要便宜點,從來沒,我覺得他心里面是高興的,是高興得,他沒,從來沒說。所以我們當時特別訓練的半年,古天樂半小時訓練都沒做過,但他肯定悄悄自己在自己的時間里面做很多資料收集,很多,不給你講。所以我這個人對于古天樂很佩服他,也很感謝他。
史航:所以這個就是拍《梅艷芳》其實要拍梅艷芳的老友記,就怎么拍出她的老友們,大家可能希望看到各種都是電影人,都是大腕,所以這些人得值得道別,就別人得演得好,我們才覺得可以道別這樣的東西。因為她,包括像林家棟,像李子雄,白只這些來支撐她,但是我們繞回來,包括楊千樺這些,但是我覺得他們都非常合稱到位。
史航:但是王丹妮,我覺得她很有意思,因為她是模特出身的,然后我看資料她跟梅姐一樣也是單親家庭,所以就是真正王丹妮你們定她的時候,還是因為什么?
江志強:我最感動就是她的態度,她做人的態度,我們選的是一個,因為我們不是做模仿,從來沒,本來沒選她,根本就不像,外形上沒有那么像,特別高,沒有特別像,但是她的眼睛這些東西,本來放棄她的,但是因為這個過程中里面,我對她的過程中里面這個人特別堅毅,這個精神對我來說是能夠,你愿意不愿意做這個事情呢,這個對我來說,我作為一個制片人,我非常看這些東西的。
江志強:有兩個是一起演,這個事情,因為她是一個,她已經是,她是有名的,fashion秀見到她的,她放棄一切來,這個事情對我來說是最大的鼓勵,因為她會專心專意,她就這樣說為這個戲我都放在這個電影里面了,一個蠻火的人,不是蠻火,就是一個有工作的人放下,專為這個事情,什么時間叫他訓練,訓練的時候,六個鐘頭給他訓練,完了以后自己花錢再訓練六個小時。
江志強:這個也很難不選她,所以上天還是很公道的,她的努力沒有白費,她最后,從來不唱歌,從來沒演過戲的人,最后自己訓練,家里訓練,在陪跑的最后一天,她上臺走一場戲就把我們全部人,全部的哭,你明白嗎?
史航:我看別的訪談里也說了,有一個一直跟梅姐很久的,十幾年的工作人員化妝,說老板你要不選她我就走了。
江志強:真的。這個人跟我還是很親密的,因為她以前拍很多電影的時候,拍很多梅姐的戲,2000年開始她就拍了我很多戲,所以她跟我很熟,她知道她講話有用,才講一句話,因為她跟她化妝師說,因為她以前梅姐很多電影都是她發的,因為化妝,她當時有一個角度,她當時有一個角度我嚇一跳,她回來了,她跟我說,不是每一個鏡頭,但是某一個鏡頭,某一個角度,我曾經做過這個事情,幾年前,她就感覺,因為化妝用不同角度看的,她說有一下,我看到梅姐回來了,不是特別說這個,但很多這一類的,很多類型的東西是另我們梅姐回來了,我們終于可以拍電影了。
史航:其實這個片子里頭,很多時候是丹妮很出色的演繹,也有時候是梅姐真實的影像,那也會有人覺得梅姐的真實影像少了,我其實想看她,我是奔她來的,還有人說王丹妮她演的這么好,我反而我覺得我會跳戲,你們當時的標準想法是什么樣的?
江志強:這個百分之百是導演的構思,導演說了算,不是我說了算,因為我們其實有一個版本,當時有一個版本完全是王丹妮的,有的,她全部發出來的,演唱會她全部唱完的,有的都拍完的,有的。后來我們也想過這個事情,到底我們為什么要拍這個電影,有想過,因為我們要去電影節拿獎,那肯定不能有紀錄片的,如果那個電影要去電影節拿獎就完全不可能。
史航:就像不能配音一樣。
江志強:我們這些問題,后來我們覺得這個事情,后來也很清晰了,我們為這個電影,因為梅姐,好像整個電影最后一句話“我希望大家記得我”,記得我,這句話我相信她不單單想告訴認識她的人,我相信梅姐為什么把生命最后的遺體都捐獻給大眾呢,就是她還是想一些不認識她的人。
史航:最后也能因此記得她。
江志強:都會希望知道有這個人,知道有這個,都要知道我這個人,既然這樣我們就想,到底你編的東西是不是你編的,力度不夠,不真實,觀眾真的,王丹妮沒有做到觀眾認同的,叫到一片罵聲,拍《梅艷芳》拍的怎么,反而害了梅姐,你明白?這個是我自己,不是梁導。所以當梁導決定,他確定的,我們還是用這個方法來試一下,試完出來我們覺得,我自己覺得梁導真的厲害,還是感覺不一樣了,起碼如果我是一個不認識梅姐的人,我看了電影以后覺得你們沒有吹牛。
史航:就關于這個比例的問題,我覺得是這樣的,突然出現真正梅姐的影像我會很感動,但感動同時是被刺痛,因為她沒有了,越看越知道沒有了,看到有,想著無,這是很折磨的。但下一分鐘看到的是丹妮,她在那說話,她在那吃東西,她在那走路,她在那哭泣,梅姐還在,我覺得這個時候恰恰就是真實影像之后我們丹妮的演繹是一種安慰。
江志強:謝謝,梁導一定很開心聽到這些。
史航:因為你剛說到這兒,我想起也有是一個編劇也是導演,徐浩峰,是《一代宗師》的編劇,《師父》導演。徐浩峰他有本書里寫一段話,他說一個人,他搞藝術,寫一首歌,可能當時沒人喜歡,或者蓋一個房子別人說不好看,又隔了80年,有人路過這房子說這房子蠻好看的。他說人往往是等不到人,為什么要藝術,藝術是替人等人的。所以就是包括你們這部電影,包括她(梅艷芳)的歌,很多東西就這樣。但是我們當然希望的就是能夠把它推廣的廣一點,讓藝術等人,一開始等到人多一點,但是等到少也沒怕,我們只要,它是一個綿長的東西。所以說您對這個片子的未來市場預期,您是怎么感受?
江志強:我已經,作為一個,怎么說呢,以前拍電影我們是當商業的來計算,票房,看互聯網賣多少錢,海外能賣嗎,這個電影沒有這個壓力,我自己這個壓力最重要是看,你說的很對,有沒有人看懂這個電影,有多少人看懂這個電影,有多少年輕人看這個電影,我很關心有沒有年輕人來看這個電影,他看完的感覺怎么樣。
江志強:有一個我在路演碰到幾個另我非常安慰的,有一個在成都的,有一個女的站起來說我是一個護士,我做醫務的,我看完這個電影我很感謝你拍這個電影,里面這個梅艷芳,因為梅姐跟醫務人員搭戲,而且看這個電影很多人對我們女性,知道她這個事情對于女性身體檢查這方面,對待這個事情,我很感謝你把這個事情拍出來,我從來沒想過有一個人這個角度看這個電影。
江志強:一個小孩,又是差不多,我差不多也是哭出來了,她說我看這個電影因為我現在在武漢學校讀書的,她說我爸爸媽媽在鄉下,不知道哪個地方鄉下,我從小聽到我媽媽聽梅艷芳的歌,我看了很感動,我想到我媽媽,我現在打給我媽媽,這個是另外一個角度,我說居然有一個年輕人因為她媽媽聽過這首歌她會來看這個電影,但是我覺得很感動,這個事情。所以這個電影它有不同的信息能影響年輕人,我就很安慰,所以你問我有什么期待,我這個電影拍完出來,得到老師你剛剛說的事情,對我來說很滿足了,就夠了。
史航:我覺得梅艷芳是給人不僅是安慰感動這些,我們看電影常說的詞,還有一點激勵的,就是她的那些歌里頭一直有一種光明磊落的那種氣質,和那種熊熊燃燒,咱們現在老說一個詞燃,她是很小的個兒,但那個燃燒感是特別強的
江志強:你這翻話對我們,這是我們花了6年的事情,終于有人把你所有細節的東西都看懂,這個很有意思。
史航:你知道我是吧,在看你片子之前我先看網上花絮一些預告片,比如有湯唯,有梁家輝他們講,所以這個我是先看了別人的視后觀影的感受,再去看的片子。后來我覺得我能理解他這個感覺,就是這種所謂黃金時代中間,就是港人那種情感。就是我們要證明香港有過這樣的深情,香港有過這樣的奇跡,香港有過她,我覺得這個對年輕人來說是一個特別重要的教育。
江志強:我跟你說,楊千嬅跟林家棟,其他我記不起了,聽到要拍《梅艷芳》,他就,楊千嬅剛剛在TVB拍劇,她在劇中間里面她說梅姐的戲我來演,不用說了我來,你可以告訴我,我去跟TVB講,這個不是我的,它是梅姐自己的,我是相信你不會去消費梅艷芳,但是反正是梅艷芳的事情我都要來,我必須來,這個是我的責任,厲害就厲害這里。這些人以前來了經常講,林家棟,他叫她阿姐,阿姐的事情我來,他說可以的,不用找其他的,你就副導演跟我哪天哪天就可以了。你看楊千嬅今天剛下飛機來就路演,還在寫票跟我去,明天還要去廣東嵩山,再去什么地方的票,她現在很火,很多電臺的節目,阿姐的事情我要做,這個是梅艷芳這么多年的事情,人家對她的愛出來的,18年以后還是愿意,怎么辛苦都出來幫,為了阿姐。所以這個不是我的魅力,是梅艷芳的。
史航:其實在香港很少有拍這種傳記的,這樣的歷史。
江志強:因為不賺錢。
史航:我想說就是這一點,所以你剛才說的對,真正改變心靈這些故事,大家又覺得難拍,又覺得不賺錢,兩層風險,可能口碑也沒有,票房也沒有,這樣的東西。那么就是現在你已經一路路演,跟圈內很多朋友都打交道,你收到的反饋有什么是有意思的分享,或者說比較意外的?
江志強:其實我最,我說嘛這個不是一個賺錢的事情,我收到比如說你今天說了很多我覺得是一個非常好的,因為你看這個電影,你看得出導演的這個,其實我們這個電影演的其實,所有電影都是,票房買多少,你找到一個跟你基因認可的事情,我花了很多時間去做這個事情沒人看得明,沒人看得懂。
江志強: 張藝謀跟我說他說老江你拍這個電影非常好,有意思,他居然可以利用一個梅艷芳這個人物把香港幾十年的影圈里面的這個東西能夠拍出來給我們聽。
史航:不止是梅艷芳三個字,后面。
江志強:對,你們愿意花這個錢,花這個心血,去把這個細節重現,因為很多時間都想放棄,算了,這個事情真的什么事情都有難度。
史航:當然。
江志強:紅館從來不是陪你拍戲的,最后給我們說服,留五天給我們拍,真的是把這個舞臺搭出來。很多這類電影就覺得這個事情對他們來說很重要,我花這么多時間沒有白花,還是有人看到。
史航:電影中有哪一刻打動你,是作為一個觀眾,作為觀眾的江志強和作為讀者看資料的江志強,就有什么地方是你對她有印象的東西?
江志強:以前我對梅艷芳就是她的印象是,她一開始唱《似水流年》這些歌。
史航:《似水流年》。
江志強:我當時覺得就很喜歡,我覺得當時這個階段覺得她唱得很好,因為第一,因為當年的年代香港都是充滿商業電影,不是新一型的喜劇就是成龍大哥的對不對?《似水流年》出來這個事情,因為你要知道我自己做很多藝術電影的事情,我覺得很好。而且其實我有聽到梅艷芳的歌,我覺得很驚訝,到今天我都驚訝,一開始聽唱歌真好。
江志強:另外一個令我驚訝就是《審死官》。我非常崇拜周星馳,第一次我看到一個女的壓著他,演喜劇上面居然能壓倒。通常你跟周星馳演戲都是配他的戲。當時我看這個電影可能因為是杜琪峰導演,我覺得梅艷芳居然能夠演喜劇,能不輸給周星馳,這個是我覺得她真的能演。當然我看過她其他的文藝片,《胭脂扣》都看過,但居然這個梅艷芳能在喜劇都能蓋過,證明她除了一個很好的個性以外,還是一個非常厲害的演員。所以你問我印象最深的,她兩個事情在印象中我覺得她兩個是一輩子都記住的一些事情。
江志強:你問第二個問題,所有在電影里面很多很多的梅姐講的話,都可以說是我們資料里面有些是真的,有的是真的感受到的,沒有假的,她講很多做人的價值觀,做人的態度。我們做這個電影沒有特別,完全沒有做一些說教的事情,也沒有特別把觀眾人家的,騙人家的眼淚,也沒有,都沒有做這個事情,不是想做這些,就是想把這個人的直接告訴大家而已。
史航:我其實回想起來這個電影中,一個屬于王丹妮的塑造,一個是梅姐真實的,有兩處其實都是可能像顯筆一樣但我很打動,一個是丹妮演的,她去錄音室,就是先是大家賭她的夜宵前能不能結束,然后最后她要知道這個故事,完了打電話給監制,完了她在聽。突然她唱這兩句,大概就是明明付出了所有努力,明明一切在所不計,但就那兩句話,我當時聽起來那種悲傷,就像在自己遺書中說的那句話,就是為什么,我一輩子沒做壞事,真的她付出所有努力。所以因為你知道她所有結果,所以等于那一刻她真正走向紅毯,走向另一端,就是在錄音室那開口唱的第一句,就是戴上耳麥之后,所以那一刻是我一個哭點。
史航:再有一個就是真實印象,就是最后那個1:99的時候,真是大家喊梅艷芳,一個一個人,前面那么多明星,你看到陳慧琳,你看到劉德華,突然這一刻最后提到梅艷芳,她在那是工作臺的那個地方,她就是喊到了,好好,我上去,是最隨意的一段,這是我第一次看到這個瞬間,就特別的,她在一個她熱愛的事上,她到底是天皇巨星,還是后面的工作人員,還是一個工作人員被叫到前面叫成為天皇巨星這個過渡,對她是無所謂的,就是她只要在看她喜歡的事,她不介意這是自己在C位還是不在C位。就那一刻我覺得認同感超強,就是仰望她。
史航:所以我就覺得梁導選的真實影像真不是隨便選的。所以這個片子我現在只能說它一個我很快去二刷的一個電影,我也覺得就是江老板其實你做這個事,還是那句話,你對得起梅姐,而丹妮對得上梅姐,最后這個是對的電影。
江志強:謝謝老師,感謝你的鼓勵,我今天一定會跟導演通電話,給他分享今天跟你的對話,我們拍這一類電影的人就是為了這個東西,所以我自己覺得很多人都問我,我來了以后問了很多人,我問了鄧超,我問了張藝謀,我說是不是做了這個事情有些傻,在內地來說一個在內地做很多電影的人,我做這個事情有一點傻嗎?我真的問起來我真的覺得很值,今天聽完成你講我覺得夠了,謝謝老師。
史航:謝謝,我來得也很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