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蕾回來了。
沉寂多年的郝蕾,終于重新出現在大眾的視野,上綜藝、拍電影、演網劇。
然而,迎接她“出山”的不只有掌聲和鮮花,還有質疑與嘲諷。
曾經的郝蕾,顏值和演技都讓人驚艷。
前段時間,由郝蕾、段奕宏主演的《八角亭謎霧》收官,一言難盡的劇情、“翻車”的口碑,依然無法掩蓋郝蕾出色的演技。只是,總有人愛在雞蛋里挑骨頭:
“稍微有點胖,顯得不是很有說服力。”
“為什么不在年輕貌美的時候多拍點戲,非要等到身材走樣來‘辣’眼睛?”
“郝蕾這么胖,是誰給她勇氣演個萬人迷小三的?”
別忘了,《八角亭謎霧》是一部家庭懸疑劇,郝蕾飾演的角色是一個和家庭有隔閡的中年女性,胖點怎么了?微胖的郝蕾,不正是我們身邊隨處可見的中年婦女形象么?
郝蕾的演技還在線,只是胖了點。
不過,被嘲“發福”這件事,郝蕾早已習慣。早在博客時代,她就直接“開炮”反擊;前不久上綜藝,郝蕾依然胖得理直氣壯:
“作為一個女演員,我已經胖成這樣了,但還是非常自信地坐在這里,因為我的演技是誰也拿不走的。”
博客時代,郝蕾開炮:“別你妹再說我胖了瘦了,我一個東北姑娘直來直往的!胖了瘦了也聯系不到誰!”
這份清醒和自信,值得每一個中年女性學習。
長久以來,社會對中年女性的年齡歧視、身材羞辱、容貌羞辱、蕩婦羞辱等偏見可謂是“無差別攻擊”,不僅女明星遭罪,普通人也不能幸免。
女性的一生,活在偏見和審視里。
被嫌棄的中年女性
“S對應瘦,M對應美,L對應‘爛’,XL對應‘稀爛’,XXL對應‘稀巴爛’。”
這是大潤發商場的一張“女裝尺碼建議表”的內容,還注明“僅限18-35歲的女性”。
如此明晃晃地對女性進行身材羞辱、年齡歧視,引發了大眾的熱議和不適,大潤發隨即撤下相關宣傳物料、發文道歉。
大潤發的這張表,引發眾怒。
然而,對女性的偏見和歧視,并沒有從大眾的評判目光中“下架”。
如果一個男性,中年、禿頭、啤酒肚,那么他很可能被視為“事業成功”,為了工作殫精竭慮,無暇顧及身材管理,絲毫不妨礙他獲得仰慕與尊重。
而如果一個女性,中年、素顏、有小肚子,那么她很可能被貼上“放縱”“失敗”“不自律”等標簽,面臨著明里暗里、紛至沓來的嘲諷:
“連自己的食欲都控制不了,拿什么去掌控自己的人生?”
“肯定是愛吃又懶得運動,才會胖得跟懷孕了似的。”
“小肚子都躥出來了,還穿個露臍裝。”
顯然,在倡導“男女平等”的時代,這個世界對女性的標準依然遠遠高于男性。
這么有才華的阿黛爾,還得被挑剔身材的“不完美”。
中年女性不僅得出得了廳堂,擁有一份體面的工作,避免與社會脫節,還得入得了廚房,照料好家中老小,包攬大小家務。
這些還不夠,中年女性還得從夾縫中抽出時間運動健身,做身材管理,才能遠離各種指指點點。
Excuse me?中年女性的一天也只有24小時,她們也得看書、看電影、逛街、享受生活,胖一點怎么了?
正如小S在社交媒體發文:“老娘已經43歲了,腰間有點贅肉不行嗎?”
俞飛鴻被贊“凍齡女神”。事實上,這種稱贊同樣植根在認為年輕、貌美、身材好才算是美的標準之上。/《十三邀》
除了身材羞辱,中年女性還得面對各種莫須有的刻板印象。
談起中年女性,很多人腦海浮現的畫面就是《功夫》中的包租婆:斤斤計較、不害臊、大嗓門、動輒要跟人吵架的潑婦。
生了孩子的中年女性,仿佛失去了害羞的權利,只要表現出一點猶疑與局促,就會被質問:“你都生孩子了,還裝什么害羞?”
最可怕的是,中年女性甚至不被“允許”過自己想要的人生。戀愛、結婚、生孩子、以家庭為重、事業可有可無,這種一眼看到頭的生活,就是社會主流價值觀對中年女性的最好期待。
國外脫口秀演員Ali Wong,不斷地輸出一個已婚已育女性生活中瑣碎繁雜的事情。
就因為一句“他那么普通,卻那么自信”,男性可以集體跳腳,引發一場又一場的論戰,指責楊笠蔑視男性形象、歧視男性群體、制造性別對立。
那么,女性群體長期以來面對的身材羞辱、容貌羞辱、刻板印象等“厭女”情緒,咱們中年女性的反對聲有這么團結而激烈過么?
甚至很多時候,女性自身也在不知不覺中成了“厭女”的一員。
社會對女性的審視眼光無處不在。楊笠表示,只有躺在手術臺上才感受到了一份難得的、不被凝視的“自由”。
中年女性的掙扎與重生
面對社會主流價值觀給中年女性塑造的“模板”,不少人在無意識中就把自己“套”了進去。
慶幸的是,她們中依然有“不愿裝睡”的人。
2020年9月,一位名叫蘇敏的56歲阿姨開始了一個人的自駕旅行。可以說,屬于她自己的人生,在56歲時才真正開始。
講起婚姻中的曾經,蘇敏難掩憔悴和落寞。
在此之前,她是女兒和姐姐,不僅每月的工資要全部上交補貼家用,還得照顧3個弟弟的生活起居,包攬家中的家務;
她是妻子,婚后沒有用過丈夫一分錢,還要為他做飯、洗衣、打掃衛生,忍受他的挑三揀四;
她是媽媽,為了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她選擇維持沒有感情、充滿壓抑的婚姻;
她還是兩個孫子的外婆,要為忙于工作的女兒照顧兩個孩子,直到他們進入幼兒園。
56年過去了,蘇敏依然沒有為自己活過一天。
“我想走就走,我想停就停,我餓了就吃飯,不餓就開著車在路上走。我看到營地了,就停兩天,就這樣慢慢地,心情真的改善很多。”自從“離家出走”開始自駕旅行,蘇敏才重新找回掌控自己人生的“方向盤”。
蘇敏很喜歡開車,享受自己掌握方向盤的感覺。
從蘇敏發布的旅游視頻來看,旅途中的她確實開朗、快樂了許多。
蘇敏的朋友說:“認識蘇敏這么多年,我從來沒見她像現在這樣高興過。”蘇敏的女兒也松了口氣,“不用再擔心我媽哪天會不會從27樓跳下去”。
蘇敏的故事,將一位普通中年女性所面臨的真實困境攤開,放在了大眾面前,引發許多人的關注和共鳴。很多人從蘇敏身上獲得改變的力量,開始追求自己想要的人生。
蘇敏阿姨的經歷,鼓舞了很多中年女性重新追求自己想要的人生。
“人人都認為農民、特別是女人不需要有思想,她就做飯、她就洗衣服、她就看孩子、她就做家務、她就干地里活……她不需要有思想,我不接受這個。”
2002年,大眾第一次在國家電視臺里,聽到一位普通農村婦女內心的吶喊。
她叫劉小樣,生活在廣袤無垠的北方平原——陜西咸陽。為了跟周遭的“土色”隔絕開來,她最喜歡紅色的衣服,衣柜里大半都是紅色的。
她給《半邊天》寫信:“在農村,有錢可以蓋房,但不可以買書;可以打牌閑聊,但不可以去西安。不可以交際,不可以太張揚,不可以太個性,不可以太好,不可以太壞。”
她逃不出一片灰黃的土地,卻渴望遠方的世界。
劉小樣心有不甘,卻始終無力突破社會階層的鴻溝。/《半邊天》
在“女人不需要有思想”的農村里,她讀魯迅、王小波、莫言、畢淑敏、張德芬。她喜歡聽收音機、看電視,還因此學會了一口標準的普通話,因為“普通話代表著外面的世界”。
她曾經嘗試“出走”,幫鄰居干農活、去縣城做售貨員、到貴州和江蘇打工。20年過去了,她依然無法逃離那片平原,唯一的收獲,只是家中多了一個屬于自己的花園。
在很多人眼中,劉小樣就是一個“異類”,丈夫王樹生感慨:“咋沒人像她這個樣子,這平原上咋就出了一個她?”
或許,真正的異類不是“寧可痛苦,不要麻木”的劉小樣,而是每一個心甘情愿遵守社會規訓的女人。
直到50歲后,劉小樣才接受自己就是“一個普通平淡的農村婦女”。/《半邊天》
正如《肖申克的救贖》里所寫的:“任何時候,能把你從深淵中拉上來的,只有你自己。”
如果說年少無知的女孩難免會被身材羞辱、刻板印象、社會規訓所困擾,視減肥瘦身、保持容貌身材、相夫教子為己任,過分注重他人的眼光和社會的評判。
那么,當你人到中年就該清醒一點,別再被無形的枷鎖、社會的規訓所綁架,該吃吃、該喝喝、該胖胖!
正如易立競在《吐槽大會》里說的:“為什么中年女人要追求少女感,那少女追求什么?中年富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