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提起民國,人們多將其與戰爭、貧窮、混亂相聯系,然而沈石蒂卻將那個時代的精致優雅一一記錄下。
他用相機記錄下了動亂年代里衣香鬢影的老上海,也為后來的人們搭起了一座橋。
讓人們得以穿越迷霧,真切的觸摸那個年代,窺見所謂的民國范是怎樣的雅致與精彩。
作者:不一
前段時間偶然看到一組照片,拍攝于上個世紀二三十年代的上海。
和現在朋友圈里千篇一律,流水線般的美顏照片相比,這些幾十年前的老照片,沒有ps,沒有濾鏡,卻似乎更讓人震撼和心動不已。
民國女子,容貌和姿態倒是其次,氣質與優雅最令人深愛,眉目間的一縷溫婉和精致,是如今這個時代再也找不回的大氣。
正如胡蘭成所言:那“是從靜中養出來的。臨花照水,自有一種風韻。即便艷麗,亦是錦緞上開出的牡丹,底子里還是一團靜氣?!?/p>
很難想象,這組將民國女子的美展現得淋漓盡致的照片,竟是由一位猶太攝影師拍攝出來的——
沈石蒂(Sam Sanzetti)
1921年,當17歲的沈石蒂因為逃難只身來到上海時,誰也沒想到這個來自異國的小男孩,竟從此與上海結下了不解之緣,并為后世的人們留下了一份彌足珍貴的禮物。
沈石蒂在上海
沈石蒂在上海
最初到上海的時候,身無分文的沈石蒂只能靠在照相館門前擦皮鞋為生,卻慢慢被這個多變的城市吸引:
“上海是個很不尋常的城市,充滿了變化和喧囂。這又是個熙熙攘攘的城市,有騙子,有小偷,有妓女,有奴隸。這還是一個有著無數種色彩和無數種氣息的城市,又臟亂,又絢麗。所有東西都那么有趣,那么令人稱奇?!?/p>
他用不多的積蓄買了一架廉價的小相機,從記錄異國他鄉風景開始,慢慢走上了攝影之路。
位于南京路73號
沈石蒂的美術照相館
在上海35年的時間里,沈石蒂拍下了兩萬多張照片,是當時上海照相界的金字招牌。
他用相機記錄下了動亂年代里衣香鬢影的老上海,也為后來的人們搭起了一座橋,讓人們得以穿越迷霧,真切的觸摸那個年代,窺見所謂的民國范是怎樣的雅致與精彩。
沈石蒂的拍攝沒有復雜的布景,但用光頗為講究,有點像古典主義學院派的用光方法,人物身后都有一片暈染感覺的光亮,這也使得他的照片總是給人唯美、夢幻的感覺。
而他的色彩運用也極為驚艷,通過在相紙上手工著色,將照相技術和繪畫技術完美結合,故而照片紋理細膩,色彩自然,有著“油畫”般的質感。
“這些照片,在今天看來仍然是光彩照人。沈石蒂也因此記錄下了上海歷史上一個特殊的時期。那個時代的魅力和風格,是無法再現的。”
沉靜而魅惑,古典隱含性感,穿旗袍的女子永遠清艷如一闋花間詞。
眉宇之間的大氣端莊是多少PS和整容都學不來的。
時評人羽戈曾在文中寫道:
看看現時代的知識人,大都長了一張體制化的臉,他們的氣質,介于官僚氣、市儈氣與流氓氣之間,獨獨欠缺與其身份匹配的文氣。倘令他們穿上民國衣衫,置于《新青年》或“新月”團體,不消一眼,便能辨識其人來自現代。
而在沈石蒂的照片里,那些文人無論是著長褂還是穿西裝,思想無論是激進還是守舊,都能感受到獨立于時代的那份風骨。
沈石蒂的照片中,還有很大一部分屬于結婚照。沒有酷炫的特效,沒有沙灘陽光,卻依然讓人覺得甜蜜。
喜今日赤繩系定,珠聯璧合。
卜他年白頭永偕,桂馥蘭馨。
那時日色很慢,車馬郵件都慢,一生只夠愛一人.....
那群在照相館留下照片的孩子們,后來去了哪里?
又經歷了怎樣的人生呢?
沈石蒂在接受采訪時曾說道:
“我一生都在尋覓我內心的幸福,錢財有也罷,沒有也罷,我毫無興趣,我所尋求的是內心的滿足,還有愛?!?/p>
而這種感情也融入了他的攝影中,每次拍照他都會和拍攝對象進行溝通交流,試圖從人物的神情中挖掘他最真實的一面。
故而沈石蒂照片看上去并不復雜,卻總能觸動人。
那照片里的人,眼睛里有光,有水,有生氣。
在那個動蕩不安的年代,他記錄下的都是關于美,關于愛,關于溫暖。
1957年,沈石蒂因故離開上海,帶著拍攝的照片遠赴重洋定居在了以色列,從此再沒有重回中國,那兩萬多張照片也一度被塵封,被遺忘。
直到2011年,沈石蒂的繼子摩西帶著這些已經泛黃的照片找到了以色列駐滬領事館:
沈石蒂臨終前念念不忘的仍是上海,在上海的歲月是他人生中最美好的時光,摩西希望能夠代替父親將這些照片歸還給上海人民。
因為年代久遠,大多數照片上的人至今不知身份,但值得高興的是,也有一些人時隔50多年,重新遇見了他們最美的年華。
曹莉貞和先生的訂婚照便是由沈石蒂拍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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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4年,游美瑛帶著兒子孫遜來到沈石蒂的照相館拍下一組照片。如今,左邊畫面中的那個1歲孩子也已年近70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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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17歲的洪落霞穿著嶄新的舞蹈服,在沈石蒂的鼓勵下自由地跳舞。如今半個世紀過去了,青澀的容顏不在,歲月沉淀下的氣質卻愈加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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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石蒂曾表示:“我一生中最燦爛的時光便是在上海,上海是獨一無二的,五光十色的,我仿佛能看到她繽紛的色彩,聞到她的豐富的氣味....”
后來提起民國,人們多將其與戰爭、貧窮、混亂相聯系,然而沈石蒂卻將那個時代的精致優雅一一記錄下。
即使不太平的年代,即使不富裕的生活,
也有絕不妥協的美與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