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去年11月到今年三月最終章,三季《華燈初上》終于全部與觀眾見面。
從猜死者到猜兇手,再到真兇揭曉,觀眾并不感到意外。
以懸疑開頭,以溫情收尾,女人們那支離破碎的黑白人生,也算是有了圓滿歸宿。
可不少觀眾直言這部花了2.5億新臺幣的網飛華語劇,狗血抓馬,華而不實;也有觀眾表示這次華語劇有突破,集齊愛情、姐妹、金錢、嫉妒等元素,值得一看。
如此兩極化的評價,也讓我們好奇這部劇究竟成品如何。
01 華燈初上,暗潮涌動
不少人在觀看完《華燈初上》后,覺得本劇是《甄嬛傳》與《小時代》的結合,里面的女人因男人爭風吃醋,釀成悲劇。
細想之下,不無道理。
《華燈初上》將故事背景設置在1988年的臺北紅燈區,開篇便是一具女性尸體,由此引出日式酒店“光”中的各種女性悉數登場。
也為我們帶來浮世繪下,在欲望與俗世中苦苦掙扎的人們,上演著一出出男歡女愛的故事。
羅雨儂、蘇慶儀,兩大女主既是酒店里最重要的兩位媽媽桑,也是串聯起整部劇的核心人物。
第一季中,羅雨儂和蘇慶儀兩位自中學起,就結下深厚友誼的女性,在紅塵里摸爬滾打多年,也明白歡愛如流水,很多感情到頭來終究是黃粱一夢的道理。
卻還是因為一個叫江瀚的男人,反目成仇,你死我活。
愛與被愛之間,皆是情欲和妄念。
但兩個美艷的女人,還是陸續被渣男拋棄,也由此引發了命案,死者蘇慶儀在去世前的雨夜,見過幾個人,究竟誰是真兇,成為懸念。
隨著劇情發展,第二季故事的重頭戲幾乎聚焦于死者蘇慶儀和羅雨儂的友誼,以及蘇慶儀那看似光鮮亮麗的人生背后,早已滿目瘡痍。
她是劇作里最復雜的角色,蘇慶儀看似又美又颯,大方得體,千嬌百媚,實則是瘋批美人,毒蝎心腸,腹黑陰暗。
但縱觀她的身世,也是大寫的被嫌棄的一生。
原生家庭不幸的蘇慶儀,少女時期就命運多舛,母親的情人強暴了她,換來的是母親對自己的惡語相向,并將她趕出家門。
無家可歸的她,被羅雨儂收留,蘇慶儀在學校被霸凌,也是羅雨儂替她出頭。
沒想到羅雨儂對蘇慶儀的好,卻成了蘇慶儀眼中的炫耀,是對自己尊嚴的踐踏,久而久之,她產生了妒心和憤恨。
案發當晚,蘇慶儀對找上門來的羅雨儂冷言冷語,還在自己即將結婚前,把80%的酒店股份無償轉讓給了店中其他小姐。
羅雨儂不再是最大股東,失去話語權的她,媽媽桑的地位不保。
除了蘇慶儀,劇里的其他角色也各有各的不幸,且他們的不幸或多或少都有蘇慶儀參與的成分,漸漸心生嫌隙與怨恨。
比如江瀚,他風流的海王本質下,其實是過度缺愛所致。
他從小生活在孤兒院,看盡世態炎涼,不相信愛情,卻因為遇到了羅雨儂,漸被治愈。
他從未想真正拋棄羅雨儂。
在外人的世界里他被想象成萬千面孔,而只有在與羅雨儂的世界里,他才能廓清迷霧,還原真實自我。
阿季嗜賭成性,生活潦倒,好不容易抓住了救命稻草中村先生,指望對方能帶自己遠離這里,重新開啟人生。
未曾想蘇慶儀從她手里截胡了中村,并百般羞辱自己,阿季對蘇慶儀早就心生不滿。
還有花子,遇人不淑,被男友玩弄和家暴,沖動之下誤傷男友入獄4年。
那段時間,羅雨儂因替前夫頂罪也在坐牢,在至暗時刻,羅雨儂給予了花子生活的勇氣。
她感恩羅雨儂,出獄后在她的酒店工作,卻因遭到客人強暴后,被蘇慶儀掃地出門,還被蘇慶儀辱罵。
沖動之下,她殺害了蘇慶儀。
第三季使用了大量的閃回鏡頭揭示前情,直接揭露了謎底。
再回首觀看這三季,作為貫穿始終的主線人物,蘇慶儀踉踉蹌蹌地開始,后來在漫天敵意中,熠熠生輝地長大。
羅雨儂在癡男怨女、相愛相殺的愛情戲碼中,成了照亮姐妹的一束光。
其他人情知此后來無計,強說歡期。
他們都是這個社會的淪落人,有的人停泊至此相互慰藉,有的人只能像候鳥一樣匆匆而過。
02 女性群像 優缺明顯
作為一部主打懸疑色彩的劇作,本劇的優缺點都顯而易見。
雖然劇作用了近些年屢見不鮮的本格外殼,內核是社會派推理的方式講故事。
但重點還是突出女性群像戲,生動鮮活地上演了那個時代下的女性悲歌,人物之間有較強的關聯度和戲劇沖突,也是本劇的特色與優點。
像出生在有毒原生家庭,成長過程中父母缺位,導致劇中的女性各有各的不幸,她們的形象,豐滿明晰。
有的人在這過程中失去自我,有的自甘墮落。
像蘇慶儀自始至終都是欲念與妒心下的奴隸,為了彰顯自己的尊嚴,開酒店擁有權力對她來說是最好的春藥,這讓她擁有從未體驗過的快感,甚至借此肆意掠奪愛情。
她對每個女性都打擊報復,無論是語言還是行動。
當得知江瀚真正愛的是羅雨儂,便做出得不到就要毀了你的行為。
還有花子,她放棄了女性個體尊嚴,為了男友能施舍自己一點可憐的愛,將自己物化為靠身體賺錢的工具,喪失了健全的人格。
理性缺席失范,道德滑坡墮落,正侵蝕著百合的靈魂。
百合喜歡上毒販亨利,為了愛情以身試法,藏毒販毒,卻甘之如飴。
卑微的愛情都經不起告別,它們總會莫名消失,戛然而止。
當她躲在床下,親耳聽到男友和同性戀人翻江倒海時,她大夢初醒,最終向警方舉報了男友。
愛情像一個曼妙的夢,支撐著她虛無的人生,卻也因破碎讓她清醒。
但不是每個女性都信仰缺乏,對于金錢名利的追求,使有的人不再滿足于被男性凝視,她們想主宰自己的人生,努力擺脫生存焦慮與被拋棄的命運。
比如阿季,她債務纏身,想靠男人翻身,卻發現紅塵里的人,光談愛情是虛妄的。她搶單,利用自己為誘餌來破壞中村帶蘇慶儀離開的計劃,因得到蘇慶儀送的股份,對羅雨儂耀武揚威,重整“光”的頹勢在雌競中以陰險手段謀生。
在情愛場的催化下,也有人自我救贖,與自我和解,比如羅雨儂。
她愛上一個不該愛的人,過程里有繾綣似地喘息,也有低吼般地喟嘆。
對于周遭的女性,總是伸出援助之手,展現了自己雖身處泥濘,卻自強不息的精神。
但本劇成也羅雨儂,敗也羅雨儂,這位集人物高光于一體的大女主,成了全劇bug。
全劇將所有人物的弧光都造就在羅雨儂身上。
她依靠自己,在恐懼與苦難中咬牙堅持,等待迷霧散開的曙光。
對待感情,相愛時感念細微末節,離別時亦能體面再見。
對任何人傾力相助,最后替她們解決了所有問題。
現實生活中這樣的人不能說沒有,但經歷過風花雪月,閱盡千帆的女人,其自身性格表現很難如此單純直接。
可能編劇也覺得這個角色太過完滿,所以讓她最終失去了閨蜜與愛人,也沒有接受對她有意的警察潘文成的愛意,讓她成為理想主義的獻祭,卻還是失真。
我們可以理解,當下全球范圍的影視劇都在提倡“女性主義”。
girls help girls,女人同仇敵愾,一致對外的女性意識,在不少作品中成為重要主題,但靠一位女性撐起這個大命題,顯然是不夠的。
而且本劇的大多女性角色,都是在看似滿是漏洞的人生背后,還有著赤誠與善良。
唯獨兩位女主,成了極端的對立。
一位重情重義,幾乎看不到有何缺點;一位陰狠兇險,幾乎看不到她面具之下的良善。
我們同情蘇慶儀的遭遇,也感慨于她的悲情命運,可這悲情背后,卻滿是漏洞的荒誕與可恨。
晶瑩剔透的煙灰缸,是兇器,卻也藏著反復撕扯的真相;精心打磨的愛情故事,成了她的絕望慘叫。
羅雨儂對她的付出,卻成了蘇慶儀垂死掙扎的心碎過往。
因為羅雨儂什么都有,對自己太好,自己愛的人卻愛她,就將大量的毒品藏在羅雨儂家中,舉報陷害她,致對方于死地的做法,顯然人物邏輯與動機無法成立。
這個人若不是精神病,只能用強行狗血來形容。
另外,本劇最大的缺點就是內核淺薄。
女性友誼如何作用于每個人,才是高光,在本劇中倒是細致入微地展現,可女性個人心理生活的萬象,女性的真實欲望,生存意義及物質、精神困境等,都未能深入探討。
三季24集的時長里,在“光”酒店這種燈紅酒綠的地方,我們希望能看到一部真正的底層女性日常生活工作戀愛的史詩。
她們本應是最親密的人,疏離與狠戾,陌生或熟悉,無論是爭吵還是擁抱,循環往復的狀態,都是人與人之間感情關系變化的佐證。
還有社會大環境下人與人之間缺失的情感交流,導致幾個人誤會叢生,整天雞飛狗跳,可編劇不想過多呈現問題形成的深層原因。
而是簡單粗暴地讓劇中這些邊緣人的苦難,皆因愛情和男人而起。
蘇慶儀和羅雨儂,一見渣男誤終身;
愛子,愛上喜歡蘇慶儀的何予恩而憎恨起蘇慶儀;
百合明知男友利用自己,也樂此不疲;
花子,前半生毀在男人身上了。
主創擯棄挖掘父權專制下女性遭受的精神壓抑,還有時代背景下,每個人在物欲橫流的社會里的迷失,以及欲望溝壑難以填平下的精神危機。所以格局太小,內核淺薄。
本可以深挖人性的黑暗面,以及揭露那些不為人知的社會側面,卻最終讓劇情流于表面,也難怪不少觀眾吐槽它是劇場版《小時代》。
03 進軍亞洲,開疆拓土
近幾年,網飛熱衷于推出大時代下小人物的真實命運,哪怕是沉淪的,悲情的,也要引發觀眾關注的劇作,但幾部劇口碑褒貶不一。
像前幾年的《罪夢者》就口碑不佳。
講述本是黑幫混混的阿全,想金盆洗手,重新做人,卻被另一黑幫設計入獄,成了替罪羊,想越獄的他,背后等待他的是更大的陰謀。
乍一看,黑幫,復仇,愛情元素應有盡有,卻因為大量的碎片化剪輯,勸退觀眾。
劇中設置的現實空間和阿全夢境兩條線,更是讓觀眾不明所以。
隨后,網飛又接連推出《極道千金》和《彼岸之嫁》兩部華語劇,同樣是反響平平。
《極道千金》故事就是黑道老大的女兒千里追星,劇情老套俗氣。
《彼岸之嫁》是冥婚這種小眾題材,網飛拍成了虛假造作的瑪麗蘇土偶劇。
也只有《誰是被害者》的表現堪稱不俗。
通過一樁樁慘不忍睹的連環殺人案,嘆邊緣人生活的無人問津,也嘆時代遺留的舊制痼疾,去思考和面對命運黑暗面。
目前網飛仍持續在亞洲市場發力,但進軍華語劇之路,還任重而道遠。
雖然這部《華燈初上》仍有不足,但不失為近幾年來的好劇,瑕不掩瑜,值得一看,也希望成為制片人的林心如能拍攝更多的好作品。
(文章配圖來自網絡)
關鍵詞: 華燈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