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風靡全球的《欲望都市》收官之際,大洋彼岸的劉心剛沒有閑著。
看到曼哈頓女性大膽隨性的生活作風,以及換男友就像換衣服的戀愛模式,劉心剛大跌眼鏡之余,決定跟拍一部中國版的《欲望都市》。
同年,由劉心剛執導、李檣編劇的《好想好想談戀愛》應運而生。
這部劇集結蔣雯麗、羅海瓊、梁靜這3位當時華語影視圈的知名女星,還特地請來歌壇一姐那英,這也成為她首次也是唯一一次擔任電視主演。
劇集上線后,4個女人,70多場戀愛的情節,引領一波收視狂潮,也成為都市女性尋求自我解放的縮影:
冷漠刻薄,拒男人于千里之外的黎明朗。
優雅知性,對感情認真執著的譚艾琳。
放肆灑脫,視男人為玩物的毛納。
溫柔浪漫,無時無刻不想把自己嫁出去的陶春。
4位30+的都市女性,分享彼此的愛情,熨帖彼此的傷痛,她們對戀愛的理解天差地別,卻都渴望屬于自己的幸福。
她們關于戀愛和婚姻的聲音,放之今天同樣振聾發聵。
黎明朗:我做女人很失敗
2004年接拍《好想好想談戀愛》的那英,此前只在4部電視劇中客串出演。
但是,李檣為她量身定制的劇本,恰如其分地彌補了表演上的生澀。
劇中那英飾演的黎明朗,其強硬高冷的個性一如那英本人,而極端獨立的劇本設定,使得黎明朗不對男人抱有任何希望。
閨蜜們談論最近的約會對象,她立刻結賬走人:
“我們4個知識女性,整天探討的是男人,怨恨的是男人,熱愛的是男人,詛咒的還是男人,我們除了男人沒有其他好談的?”
朋友偷偷幫她報名相親節目,她大發雷霆:
“她們比我還過敏,繞著彎地替我摘除自尊心,好像單身是丑聞,揭人不揭短似的!”
作為電視欄目制作人,黎明朗每天接觸大量上流社會的精英男性,其中不乏她的追求者,但她始終強烈排斥。
她堅信女人可以憑借自己的能力很好生活,恥于通過結婚成為男人的附庸,對他們的金錢與地位更是不屑一顧。
黎明朗的愛情絕緣層,在遇到馬小冬后破裂——
一個沒有地位、沒有金錢,更沒有身份的出租車司機。
在和馬小冬的交往中,黎明朗卸下對男人的那份求勝欲,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
當男人終于不再自以為是,她開始沉浸于節奏舒緩,且又能由自己掌握主動的親密關系。
只是這份難得的戀愛,很快在社會層級的巨大差距前罅隙漸生。
每次馬小冬走進黎明朗裝修華麗的房子,她都會不自覺露出反感的表情,覺得對方與自己的房子并不相配。
最終馬小冬提出分手,黎明朗反思再三,結論是自己做女人很失敗。
她說:“我不會做飯,不會對男人撒嬌,過分自立與強大。男人不會喜歡我這種類型的女人,我只能獨善其身。”
從極度自負到極度自卑,黎明朗前后判若兩人,不變的是她內心深處,本能對愛情的逃避。
她害怕面對愛情的復雜性卻不愿承認,用拒人千里的面孔掩飾自己的逃避,這份高傲又在她淺嘗愛情后迅速崩潰,轉而使她蜷縮進入自我否定的角落。
譚艾琳:
撫平情傷的良藥,從來不是時間與新歡
譚艾琳經營一家書吧,同時也是女性雜志的撰稿人。
優雅、溫柔,加上文藝氣息加持的魅力,譚艾琳是都市男性的理想型。
一次偶然的碰面,譚艾琳認識了事業有成的伍岳峰,幾次約會,她逐漸對成熟體貼的伍岳峰感到著迷。
當她穿著黑色晚禮服,憑依月光流動的欄桿,伍岳峰從身后輕輕抱住她,在她耳邊說:
“美女是讓人喜歡,但處一段時間,你就只想和那些能讓你精神愉快的人在一起。”
這句話徹底打動譚艾琳,而在她尋求進一步發展時,伍岳峰的另一句話打斷她的念想。
伍岳峰告訴他,自己無法從上一段失敗的婚姻自拔,所以決定不再結婚。
面對一場沒有結果的愛情,譚艾琳最終心碎地離開,在朋友的開導下,她不斷接觸新的男性,希望用新的戀愛撫平情傷。
浪漫與曖昧的激情,只是一時的麻痹,每當夜深人靜,譚艾琳依然舊情難忘,飽受內心煎熬。
走馬觀花的約會,沒有緩釋分手的煎熬,反倒讓她在回憶和現實中,陷入不得自遣的消耗。
世界草木皆兵,為之所傷的人,找不到一個回歸自我的機會。
譚艾琳最終明白,走出一段愛情最好的方式,是自我的新陳代謝,而不是世人常說的時間與新歡。
她對給她介紹男友的朋友說:“我終究不是愛情萬金油。”
譚艾琳慢慢找回原有的節奏,不對戀愛汲汲以求,偶爾想起曾經的傷害,她寧可在跑步機上滿頭大汗,也不以此作為約會的理由。
人這一生,與其執著于徹底覆蓋不美好的回憶,承認這份遺憾才是自我療愈的開始。
當她事業重歸正軌,文章更是得到知名期刊主編的認可,她已然走出愛情的陰影。
毛納:
誰規定女人的生存方式只有婚姻一種?
梁靜飾演的毛納,同樣對男人不以為然,然而與黎明朗拒男人于千里之外不同,她盡情享受男人對自己的迷戀,但也僅此而已。
她的字典里沒有“婚姻”二字,戀愛是尋歡作樂,結婚則是對女性的束縛,經歷無數愛情的開場與落幕,她只滿足于紅酒杯里搖曳的自由。
表姐看不慣她的生活,指責她:“見男人就往上撲的女人,下賤!”
毛納不以為然地反駁:
“一個女人獨立自主,不對男人三從四德,享受單身生活叫下賤嗎?”
朋友勸她談一份有結果的戀愛,毛納嗤之以鼻:
“照你的說法就好像是節約用水,你每經歷一個男人都不能浪費,你得跟每個相愛的男人都結一次婚了。”
她有著對傳統男權的極度蔑視,不斷反問指責她的人:
“誰規定女人的生存方式只有婚姻一種?”、“女人為什么不能像男人一樣尋歡作樂?”
毛納更是認為,那些看不慣單身女人的人,恰恰是自己陷入了婚姻的圈套,只有拉上別人一起受苦,內心才能感到平衡。
直到毛納崴了一腳,獨自躺在公寓樓道,她給之前交往過的男人打去電話,曾經的甜言蜜語,此刻全部變成一句“現在在忙”。
面對這一剎那的無助感,毛納決定改變自己,開始投入一段認真的愛情,但有過無數感情經驗的她,反而變得患得患失。
看到好友譚艾琳在和伍岳峰分手后傷心的樣子,她獨自憂慮:
“我一向視愛情如糞土,但這一次卻一往情深,萬一有一天我的這段愛情消失,我會像譚艾琳那樣痛心疾首嗎?”
尋歡作樂的戀愛哲學,帶給她孤獨和無助,而投入一場認真的關系,也沒帶來她所期望的安全感。
陶春:
戀愛的目的是結婚,那結婚以后呢?
陶春是一位電腦軟件設計師,理工科出生的她,有著極具傳統意味的戀愛觀。
她同樣頻繁約會,但戀愛的目標十分明確:
找到英俊有錢的丈夫,然后結婚生子,擁有幸福的家庭。
面對“只戀愛不結婚”的梁靜,她自有一套思維:“我相信能量守恒,每個人的愛情是有限的,用完就完了。”
她認真打點愛情的份額,抓住每一個靠近心儀男性的機會。
看到新上任的年輕上司,她不顧同事的議論,大膽發展辦公室戀情。
在酒吧看到理想型,她立刻讓閨蜜去幫忙試探對方的底細。
經過無數次主動求索與追逐,陶春終于打動自己的“真命天子”鄭凱——一位出身優越的律師。
鄭凱拒絕其他女性的表白,決定和她結婚。
陶春成為4個女主角里,唯一實現從戀愛到婚姻的女人,然而面對結婚之后的生活,她又開始變得猶豫。
她對朋友說:“他和其他的女人掰了跟我好,好像是救了我一命,恨不得我把一生當成獎品獎勵給他!”
鄭凱不斷跟她強調,自己為了和她在一起所作的犧牲,并以此作為向她提任何要求的理由。
但凡陶春有所反駁,鄭凱就丟給她一句:
“你知道我當初為你放棄了什么嗎?”
陶春小時候常用蚊帳裹住自己,幻想穿上婚紗的那一刻。
可當婚姻近在咫尺,擁抱幸福的甜蜜,變作一味的遷就,婚姻在她內心伸出灑下的諸般夢幻,更像是爬滿虱子的華麗長袍。
原以為穿上婚紗是戀愛的終點,可放到生活這條時間軸上,脫下婚紗的那一刻才是開始。
作為一部主打女性獨立與解放的作品,《好想好想談戀愛》的結局被許多觀眾詬病。
除了陶春始終把婚姻作為目標,其他女主角哪怕敢愛敢恨,終究沒逃離被婚姻定義的歸宿:
譚艾琳因為男友是不婚主義,選擇痛苦分手;
黎明朗從開始不屑與男人作伴,到后來苦惱沒有男人愿意娶自己這樣的女人;
而天天喊著要逃離“婚姻這個陷阱”的毛納,最后不僅自己結婚,還給朋友寫信:
“一個女人再無法無天,她的法是男人,天也是男人。”
不過從另一方面來看,劇中女性從戀愛走向婚姻,也未必真如大多評論所言,是女性“獨立價值觀的徹底崩塌”。
戀愛、結婚、生育,是女性與生俱來的權利,沒有必須去做的義務,也沒必須不去做的束縛。
從劇本到現實,重復著同樣的道理。
人的焦慮,大多數來自于外界的要求與比較。
當你還沒有遇到愛的人、沒有準備好進入一段穩定的婚戀關系時,不必委屈自己降低標準。
當你遇到了愛的人,想要攜手一生時,也不必在乎所謂“大女主就是不結婚”的荒謬觀點。
尊重內心的感受,學會篩選,學會拒絕。
人這一生,重要的不是選擇“正確的”,而是無論怎么選,都能始終自尊、自洽、自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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