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長一段時間里,鄭鈞都在拒絕著自己人生中那根“胡蘿卜”。
“胡蘿卜”是他對于人生的一個比喻,代表著不同階段的“所謂幸福”——
(資料圖)
比如讀書時考一個好大學,畢業了找一份好工作,到年紀準時進入一段婚姻,再過兩年可以考慮要個孩子。
似乎每獲得一個階段性的成功,下一個目標又來了:“就像一個被吊在不遠處的胡蘿卜,但是你永遠咬不到。”
鄭鈞不想成為一個“追胡蘿卜的人”,于是他顛覆著世俗意義上的“本應該”。
他離家出走、從大學退學、拒絕一切所謂“正確的道路”;成名后,他努力成為一個“標準化之外”的人——諷刺樂壇現狀、攻擊流行歌手、公開宣布拒絕一切獎項。
然而,太過強烈的爆發,也一定會帶來波及影響。后來,生活的真相如同子彈一般,一顆顆連續打來,鄭鈞說:
“我覺得我投降了,不再堅持了,我愿意做一個快樂且平庸的人。”
鄭鈞大概也沒想到,自己的一件家事,竟然引發了如此大的討論。
前不久,因為發現兒子說謊,作為懲罰,鄭鈞讓兒子“磕頭1000下”作為懲戒,之后,他將這件事編輯出來,發布到了自己的微博上。
初衷只想作為分享,但沒想到,因為這件事,他上了一次熱搜,引發了不小討論。
有人將鄭鈞的這一行為定義為“體罰”,形容他發的內容“爹味十足”,也有人認為他“有些極端”——治標不治本。
事后,鄭鈞刪掉了微博,并解釋了自己罰兒子磕頭只是一種“喜馬拉雅瑜伽的精髓動作”。
鄭鈞回應
事情就此結束,但復盤這件事,會發現無論是解釋、刪博、還是極為嚴格地要求兒子,這一系列的妥協行為,都很不“鄭鈞”。
畢竟,在過去很長一段時間里,鄭鈞都被認為是某種“拒絕規則”的代表。
鄭鈞舊照
無獨有偶,上一次鄭鈞被廣泛議論,也是因為家事。
3年前,鄭鈞的妻子劉蕓登上綜藝《乘風破浪的姐姐》,因為在節目中并不討喜的表現,有不少人到鄭鈞微博下留言,讓他“管管嫂子”。
對此,鄭鈞耐心回復:“謝謝朋友,但每個人都得為自己的言行承擔后果”。
似乎人到40之后,那個昔日的“憤怒青年”,突然在一夜之間轉變了人生屬性,創造出了一套全新的“鄭氏自洽哲學”。
再聊起自己,鄭鈞將自己分割成三份:
一個特別無聊的丈夫,
一個特別糟糕的兒子,
一個還算不錯的父親。
至于那些曾經的“搖滾不死”與“老炮精神”,鄭鈞早就不再提起。
1974年,父親因為白血病去世那年,鄭鈞只有7歲。
在他的腦海里,與父親有關的場景,只留下了兩個。
一個是5歲那年,查出白血病的父親得到允許,從醫院回到家中待了一個半小時,在那次短暫的相處中,父親將年幼的鄭鈞抱在腿上,在紙上給他畫了一個豬八戒。
另一個則是在7歲那年,父親離世,看著躺在殯儀館里面色蠟黃的父親,鄭鈞沒有落一滴淚。
他不懂為什么家人們都在哭,就像他不明白“死亡”二字意味著什么一樣。
鄭鈞談父親
1967年,鄭鈞出生在西安的一家書香門第。
爺爺鄭自健畢業于黃埔軍校;外公溫君偉是留學日本的工程師,西安第一根民用電線,便是接在了外公家;奶奶畢業于女子大學,很早就給家里買下了一臺手搖黑膠唱片。
鄭鈞的父母都是大學老師,在這樣的成長環境里,7歲之前,鄭鈞的人生并沒有遇到太多挫折。
鄭鈞(一排中間)與外公
然而,隨著父親的去世,屬于鄭鈞的故事有了不同的走向。
父親離世后,照顧兩個兒子的重任落在了母親的身上,那時母親在學校里工作,每個月工資只有58塊錢,還要償還因為丈夫生病欠下的2萬塊錢。
那是上世紀70年代,從那時過來的人,知道那會兒的“2萬塊”意味著什么。
日子過得并不富裕,家中的每一筆大小開支,都需要精打細算。
作為長子的哥哥,常常幫助母親分擔,鄭鈞說:“那時候,我常常看到一個11歲的‘父親’,與母親坐在燈下,討論家中的大小事情。”
哥哥只比鄭鈞大4歲,但長兄如父,在鄭鈞的成長階段,他常常會因為做錯事情被哥哥揍,那時鄭鈞恨透了哥哥,甚至冒出過自殺的念頭。
被打到忍無可忍時,鄭鈞在自己臥室墻上咬牙切齒地刻下一排字:
“長大以后,不能忘記”。
鄭鈞(右)與哥哥、母親
對于那時的鄭鈞而言,西安像極了一所監獄——在里面始終有人懲罰你,無法反抗也不能逃跑。
也正是因此,在高考時,鄭鈞毅然決然地拒絕了母親希望他留在西安的愿望,執意報考了距離西安1000多公里的杭州電子工業學院。
縱使前路漫漫,鄭鈞沒有任何目標,但對他而言,那是人生中的第一次逃離,是一次蓄謀已久的告別,更是第一次接近自由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