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在社交媒體上，流出了包貝爾爆粗金掃帚獎創(chuàng)始人程青松的朋友圈截圖。該圖被廣泛傳播后，旋即被各平臺拱上了熱搜。

(相關資料圖)

在那段文字中，包貝爾不僅“親切問候”程青松，還提到了為自己寫下獲獎評語的李寧。

“我問了，寫評語的李寧不是新麗電影總裁李寧，是哪個李寧，是那個著名運動員李寧老師么？”

網(wǎng)傳包貝爾炮轟程青松截圖

“金掃帚獎”從2009年至今，已經(jīng)“順利”舉辦了13屆，不同于多數(shù)電影獎項都是表彰、鼓勵電影作品及主創(chuàng)人員，“金掃帚獎”的定位是評選每一年度表現(xiàn)最令人失望的電影及電影人，堪稱“打臉式評獎”。

13年來，“金掃帚”獎始終伴隨著激勵行業(yè)進步和嘩眾取寵兩種不同的聲音，這一次包貝爾的“破防”，令這兩種觀點再次碰撞。

“遲來”的爭議

“我們是今年7月27日公布了獎項結果，包貝爾的朋友圈就是獲獎當日發(fā)的。”程青松對中國新聞周刊表示。

那天，包貝爾發(fā)布相關內(nèi)容之后，程青松便通過朋友得知了此事。“朋友不僅把他發(fā)布的內(nèi)容給我看了，還善意提醒了對方這樣的言論不合適。”程青松說。

據(jù)程青松回憶，當天包貝爾發(fā)布那段文字不到5分鐘，便自行刪掉了內(nèi)容。

“既然他自己刪掉了內(nèi)容，我就覺得這個事情就這樣過去了，也不需要過多地解釋什么，可誰想到，過去了2個月，這個截圖突然又在社交媒體上火了。”

在本屆金掃帚獎中，包貝爾憑借電影《陽光姐妹淘》收獲了“最令人失望導演獎”，在電影上映時，便呈現(xiàn)過口碑一邊倒的指責聲。

韓國原版《陽光姐妹淘》豆瓣評分8.8，有56萬用戶打分8.8，好過98%的喜劇片和97%的劇情片。包貝爾的翻拍之作豆瓣評分為4.4，僅為原作一半。

《陽光姐妹淘》豆瓣評分對比 圖/豆瓣截圖

所以，當包貝爾對程青松爆粗事情發(fā)布之后，部分網(wǎng)友更是毫不客氣地站在了“金掃帚”的一邊。

“我覺得這個獎給包貝爾不冤，沒人否定拍攝一個影片需要工作人員付出心血，但付出心血不等于電影不爛。翻拍成這樣，我覺得導演確實有問題。”一位網(wǎng)友直言不諱地指出。

“這部電影明明有韓國原版‘珠玉在前’，包貝爾愣是抄都沒抄明白。”另一位網(wǎng)友表示。

很快，網(wǎng)友想起了王寶強。

2018年，王寶強當導演執(zhí)導的電影《大鬧天竺》也獲得了金掃帚獎。頒獎典禮，王寶強大方地來到現(xiàn)場，親自領獎，還誠懇謙虛地表達了歉意。

當時王寶強表示：“雖然它不是個光彩的獎項，但可以鞭策人進步。我親自來接受大家的批評是因為我愛電影，尊重電影，尊重觀眾，尊重在座的前輩們。我第一次當導演確實欠缺經(jīng)驗，有很多不足，我相信經(jīng)過努力會成為一個合格的導演。感謝這個獎項給我個機會，對觀眾說聲對不起。希望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來領這個獎。”

隨著事件發(fā)酵，“金掃帚”獎評選的標準、尺度和目的同樣被質疑。

“碰瓷”影視行業(yè)從業(yè)者、“嘩眾取寵”、“自娛自樂”等言論也再次出現(xiàn)在社交媒體中。

“打臉式評獎”

2009年，金掃帚獎由《青年電影手冊》主編程青松創(chuàng)辦，從名字上很多人能聯(lián)想到“金酸莓獎”。

金酸莓獎每年在奧斯卡獎放榜前公布，而金掃帚獎也在每年年中，頒給由網(wǎng)友、專業(yè)電影評審評選出的中國年度最差導演、演員、電影作品。

程青松。圖/程青松個人微博

有關于包貝爾指出的評獎公平性的問題，程青松表示，“我們每年都會在平臺（注：《青年電影手冊》公眾號）上公布投票的規(guī)則，第一輪是網(wǎng)友投票選出初選名單，第二輪是專家投票。”

“我本人不是評委，也不存在我要給誰的獎問題。不了解這些（評選）規(guī)則的人，我不可能專門去講一遍。”程青松說。

10月10日，《青年電影手冊》公布了所有評委嘉賓的選票結果：27名評委中，每人手中2張選票，《陽光姐妹淘》獲得了13票，鄭曉龍執(zhí)導的《圖蘭朵：魔咒緣起》獲得了19票。

最終《陽光姐妹淘》與《圖蘭朵：魔咒緣起》兩部影片的導演獲得了本屆“最令人失望導演獎”。

此外，本屆金掃帚獎最令人失望影片有三部，分別是：《日不落酒店》《圖蘭朵：魔咒緣起》《李茂扮太子》。

最令人失望編劇是《李茂扮太子》的編劇高可和楊曉麗。最令人失望男女演員分別是《李茂扮太子》的常遠和馬麗。

那個令包貝爾遍尋不到的“李寧”，雖然不是運動員李寧老師，但是確實是一名老師，找到他的難度并不高。

現(xiàn)任某高校藝術與傳媒學院講師的李寧已經(jīng)先后3次擔任過金掃帚獎的評委，他向中國新聞周刊還原了自己參與評獎的過程。

李寧撰寫《陽光姐妹淘》獲獎評語 圖/青年電影手冊微信公眾號

“在今年金掃帚獎經(jīng)過網(wǎng)友初選、專業(yè)評委們終評兩輪投票決定了獲獎名單后，當時《陽光姐妹淘》導演被選為最令人失望導演獎之一，是我來承擔了撰寫評語的任務。”

在撰寫最終的評語之前，李寧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包貝爾執(zhí)導的《陽光姐妹淘》。為確保撰寫評語的公正可信，他還重新對比看過了韓國原版和日本改編版兩部影片。

“客觀說，包貝爾版電影的一些段落中，對于女性之間的情感表達還是挺細膩動人的，倪虹潔等演員的表演也比較亮眼。但對比下來，包貝爾的影片基本沿用了原片的故事框架和人物設定，甚至在一些場景的鏡頭運用方面也是如出一轍，但卻在本土化方面做得不夠好。”

李寧舉例稱，韓國原版是把姐妹情誼放到韓國本土社會歷史的語境中，但國產(chǎn)翻拍版的姐妹故事似乎漂浮于現(xiàn)實土壤之上。

“最典型的就是兩伙女生街頭混戰(zhàn)那場戲。在一定程度上講，這部片子還是在重復前幾年國產(chǎn)青春片熱潮中的懷舊敘事的路數(shù)，沒有拍出令人稱道的新意。”李寧表示。

和李寧不同，文化學者葉匡政從第一屆金掃帚獎便是評委。葉匡政對中國新聞周刊表示，“我們評獎除了影片質量糟糕以外，還有另外一個標準，它必須要有一定的知名度，是大制作，大導演，大明星，大范圍的宣傳，或者是高票房的，才有資格參評。”

在葉匡政看來，有市場效應的糟糕影片，遠比那些默默無聞的糟糕影片，更加糟糕。

一位多年關注金掃帚獎的電影愛好者表示認可葉匡政的看法，“部分掌握營銷密碼的制作方，以大牌明星和經(jīng)典故事為噱頭，又以多種商業(yè)元素進行亂燉，強行制造賣點哄騙消費者買單，雖然屢屢惡評如潮，但總能收割高票房，這個趨勢確實是很糟糕的。”

但事實上，雖然有清晰的評判標準和評委會制度，但多年來“金掃帚獎”除了引發(fā)了一次又一次的流量關注外，仿佛對行業(yè)本身并沒有實際推動。

作為一個面向公眾的公開獎項，金掃帚獎的評委嘉賓最初多為影評人，但少有業(yè)界大咖出任評委。像《地久天長》編劇阿美，金雞獎獲獎導演劉苗苗，知名演員陶紅就已經(jīng)是評委中最大的“腕”了。

有人說，金掃帚獎的知名度甚至還沒有創(chuàng)始人程青松個人名氣大。

“批評的聲音”

程青松介紹稱，金掃帚獎創(chuàng)辦的初衷并不是要令電影人出丑，而是誠心誠意地希望通過這個獎，讓電影機構和電影人時刻反省自己的創(chuàng)作，盡力促進中國電影的良性發(fā)展。

一些電影明明觀眾反響很差，但“業(yè)內(nèi)人士”卻紛紛叫好。電影批判越來越缺乏真實的聲音，于是程青松決定創(chuàng)辦金掃帚獎。

由于獎項關注度不高，又因為批評的屬性很難獲得商業(yè)化包裝，創(chuàng)始人程青松只能自己掏腰包。

程青松坦言，非常幸運自己不曾被任何資本干預過評選，但這個金掃帚獎想辦下去也確實也要有一定開銷：“主要是活動場地的費用，制作獎杯的費用。”

第一屆頒獎時程青松自掏腰包，斥資5000元，在一個非常簡陋的露天場地舉辦，這些年有一些企業(yè)會在場地等環(huán)節(jié)友情贊助，“只要能解決頒獎活動的基本開銷，我就會一直辦下去。”程青松說。

在李寧看來，金掃帚獎的存在，其實是在呼吁“批評的聲音”。

“每年國產(chǎn)影片的拍攝量是很大的，這里面出現(xiàn)一些泥沙俱下的現(xiàn)象也就變得很正常，我們評這個獎項，并不是指出電影行業(yè)遇到了很嚴重很糟糕的發(fā)展問題，而是我們認為，未來的電影從業(yè)者包括投資方應該越來越謹慎，把錢和精力可以花在刀刃上，提質減量或許是未來一個良好的趨勢。”李寧對中國新聞周刊說。

“早年間，導演馬偉豪獲獎派助理來領獎了，得過最差男演員的小沈陽也在微博上表示自己虛心接受，王寶強更是親自來拿獎，而這幾年，情況發(fā)生了變化。”葉匡政說。

“他們從心里不接受自己拍攝的影片糟糕，這在我看來一個很大的問題。”在葉匡政看來，金掃帚獎，更像是一種行業(yè)的自我管理，藝術創(chuàng)作力的提升，更多需要自我管理。

“有觀眾的投票，有觀眾的批評，還有業(yè)界專業(yè)評委的批評組成了一個真實聲音的發(fā)聲平臺，我認為它有助于電影行業(yè)促成自律機制。”

葉匡政表示，無論是詩歌界、文學界，還是藝術界的其他領域，整個人文社科界，都沒有這樣一個獎項的存在。因為投票是公開的，在行業(yè)內(nèi)會比較得罪人。

“其實很多領域，都應該有這個獎，因為一個領域它有最佳的話，它往往也會有最差，電影本身自帶工業(yè)化屬性，觀眾他因為電影宣傳或者宣發(fā)做得很好，或者演員導演的名氣很大，消費了糟糕影片，往往只能自認倒霉，他也沒辦法去找電影院，或者是找導演去索賠。”

葉匡政認為，電影行業(yè)必須有這樣一個獎項，至少可以給觀眾一個消費了糟糕影片后的發(fā)泄渠道。

“其實每一年，如果有流量明星得了獎，我在微博上都會遭到粉絲圍攻。這個都無所謂，我也不在意。因為鍵盤上的東西對我來說不造成任何的傷害。做這件事就是一個需要有勇氣的事，人一旦有了勇氣就不會在意任何別人的言論。”程青松說。

至于包貝爾，最有力的“反擊”，或許還是下一部電影。

關鍵詞： 金掃帚獎 陽光姐妹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