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泛海系里不那么“優質”的資產，民生信托此前曾參與過很多次盧志強主導的大規模資本運作，趙薇、史玉柱等“網紅”企業家也參與其中，最終一地雞毛的不在少數。而當資本寒冬來臨，原本的親兄弟開始明算賬。告完了史玉柱和趙薇，民生信托的目標最終輪到了自家的泛海老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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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圖片)

最近，中國民生信托有限公司新增了一則被執行人信息，執行標的為1.2億元，執行法院是江西省南昌市中級人民法院。從字面意義上看，民生信托成了老賴。但在A股上市的泛海控股的公告里，他們收到了北京金融法院送達的訴訟材料，提起訴訟的是民生信托，這次，它是原告。

不管是原告的民生信托，還是被告的泛海控股，它們共同的標簽，是“泰山會”前靈魂人物、山東前首富——盧志強的“泛海系”產業。

從2020年金凰珠寶80億假黃金案發開始，原本順風順水的“泛海系”開始流年不利，陷入“仿中建五局蘿卜章事件”和“新華聯債券逾期事件”，則讓“泛海系”的債務危機擺上臺面。

作為泛海系里不那么“優質”的資產，民生信托此前曾參與過很多次盧志強主導的大規模資本運作，趙薇、史玉柱等“網紅”企業家也參與其中，最終一地雞毛的不在少數。而當資本寒冬來臨，原本的親兄弟開始明算賬。告完了史玉柱和趙薇，民生信托的目標最終輪到了自家的泛海老大哥。

1.

/ 民生信托訴訟纏身，

違規操作難辭其咎 /

民生信托的債務規模到底有多大？其實從它的訴訟糾紛規模就可見一斑。

根據天眼查的數據，民生信托到目前為止，已經身陷605次司法案件，股權凍結111次，開庭公告接近400次，裁判文書446份。比較少的是被執行人，一共16次，但加起來的執行金額也超過了兩個小目標。

在兩年前，一家叫武漢時澤的公司，要購買泛海控股子公司的子公司——武漢中心大廈開發投資有限公司持有的武漢中心項目寫字樓部分資產，合同簽訂后武漢時澤支付部分購房款合計2.89億元。而武漢時澤股東大連泰嘉及民生信托產生相關合同履行爭議，于是民生信托在近期向北京金融法院提起訴訟。

而且，這還不是第一次民生信托向母公司泛海控股發難。比如2020年以來，泛海控股陸續發行“20泛控01”、“20泛海01”和“20泛海02”，民生信托作為其發行信托計劃的受托人，購買上述債券，合計本金為19.84億元。

而在2021年9月，隨著泛海旗下多只債券發生實質性違約，在今年4月之后，民生信托便將泛海控股、中國泛海、盧志強告上法庭，要求提前清償債券本息、行使股權質押權，并要求承擔連帶清償責任。

不過，民生信托也不完全是“惡人先告狀”，它與泛海控股的訴訟算得上你來我往。根據母公司泛海控股在10月26日的公告，除了已經披露的訴訟、仲裁案件外，公司及公司控股子公司連續12個月內累計訴訟、仲裁涉案金額合計8.07億元，占公司最近一期經審計凈資產的13.95%。涉訴主要對象是中國民生信托有限公司。

民生信托之所以負債和訴訟纏身，最主要的原因是因為自家多只資管產品暴雷。根據多家媒體報道，這些“暴雷”產品有的繞道非關聯方輸血股東，有的繞道信托計劃接盤股東高風險項目。總之，客戶本來拿來理財的大額本金，通過民生信托的手，最終為老大哥貼補了家用。

比如成立于2017年12月6日的民生信托匯天1號產品，它本來應該在2021年12月20日到期兌付，總規模16.16億元。但到期半年多后，連本金都沒見到的投資者占了大多數。

根據今年7月北京銀保監局出具的《銀行保險違法行為舉報調查意見書》，民生信托在2017年和2018年，分別將匯天1號投向4個底層資產為長期股權、可轉股債權或股權收益的信托項目。但這與當初投資者看到《信托合同》，約定的投資方向并不相同。

而且，在投資人認購匯天1號時，這個項目實際投向的大部分底層資產已經出現了風險，民生信托在項目推介過程和相關信托文件中并沒有向投資人如實披露。

出現這種情況，信托行業的朋友說，這些底層資產大多數是實體經濟，但近幾年實體經濟陷入困局，會大幅降低兌付信托資金的能力。除此之外，在風險暴露之后，民生信托對于風險暴露之后的應對態度和處置方案，也推動了風險的進一步擴大。

不過，在民生信托浩如煙海的訴訟名單中，泰山會大佬史玉柱、明星趙薇曾經赫然在列，而他們被民生信托起訴的原因，也并不相同。

2.

/ 史玉柱趙薇被先后起訴，

均與民生信托早期投資有關 /

相比今年與老大哥對簿公堂，民生信托起訴史玉柱、趙薇等人的時間要更早一點。

其實案情也并不復雜，在2020年11月的時候，巨人公司與民生信托簽訂了一份合同，巨人將持有的健特生命科技有限公司20%的股權收益轉讓給了民生信托。

但這只是第一步，隨之而來的《特定資產收益權回購合同》和《股權質押合同》也隨之簽訂，主債權本金達10.05億，正是這兩份合同把史玉柱埋進了坑里。

根據今年6月披露的判決書，在2020年12月11日-2021年5月26日，巨人公司多次向民生信托匯款，總共匯了1.5億。如果這么說，巨人公司早就把他們的責任履行完畢，但民生信托這邊說好的解除質押卻一直沒有完成，史玉柱因為這事兒，反過來把民生信托告上了法院。

但到對簿公堂的時候，民生信托不慌不忙拿出一份材料，說你史玉柱還欠了我們一大筆錢沒有還，關鍵這事兒史玉柱還知道。這個時候，趙薇和她老公黃有龍出場了。

根據民生信托在二審中提供的材料，史玉柱曾在2017年為案外人廣州風火輪與民生信托簽訂的信托合同提供擔保，因為史玉柱沒有提供擔保，民生信托直接扣押了前一個案件中本應該解除的債權。而廣州風火輪的股東叫黃莉和楊凌熙兩位自然人。據公開報道，黃有龍的一位姐姐，就叫黃莉。

因為擔保糾紛，史玉柱的巨人股份旗下多個公司股權被凍結。在2021年8月20日，史玉柱還發個人微博說“幫朋友忙，多幫生活，少幫事業”。時隔兩個月后，他和趙薇黃有龍夫婦三個人，就一起被民生信托告了，涉案金額總共是18億。

其實尋根究底，史玉柱在這個案件中并不是直接欠民生信托的錢，但這也成為了民生信托拒絕解除健特公司股權質押的籌碼。如果把時間軸再往前撥幾年，民生信托、史玉柱、趙薇同框的時候還要更多。

2013年11月，史玉柱拉來聯想旗下的弘毅投資等四大財團，出資28億美元，將巨人網絡私有化，并從美國成功退市。轉瞬之間，在A股借殼世紀游輪成功上市。在這個過程中，史玉柱拉來了馬云的云鋒基金等6個大財團。

而趙薇老公黃有龍的身份，正是云鋒金融的集團的非執行董事。另外，趙薇母親魏啟穎，也是云鋒旗下基金的合伙人。如果當年螞蟻集團IPO能夠成功，光是魏女士手中的期權，可以膨脹10倍不止。

不過，私有化+回A借殼上市，并不是史玉柱唯一的花活。2016年10月20日，巨人網絡公告稱，將以305.04億元收購“Alpha Frontier Limited公司”（Alpha公司）全部A類普通股。Alpha公司旗下核心資產是即為“Playtika”100%股份。Playtika的主營業務是博彩社交類游戲，旗下最知名的項目“Slotomania”是一款類似于老虎機的虛擬博彩游戲。

當然，這種級別的資本盛宴，史玉柱并不可能一人獨享。這次因為盧志強的關系，他拉上了民生信托。有民生信托的朋友說，當時光是這個項目，民生信托就投資了大概60億，趙薇和郁國祥合體的上海瓴熠亦牽涉其中。

其實，如果這筆收購順利完成，巨人的股價還會漲一波，民生信托也能小賺一筆再下車。但證監會的一個操作，直接把車門給焊死了。

2018年10月之后，證監會發布了兩份文件，說上市公司募集資金應主要投向主營業務，原則上不得跨界投資影視、游戲行業。這從明面上直接堵死了對游戲股原本敞開的大門。

要知道，那兩年可是游戲公司扎堆上市的時期，米哈游、4399、蝸牛、多益網絡的招股書，基本都是那個時期提交的。但因為這個政策，不僅把他們擋在了門外，還讓史玉柱的這筆投資成功胎死腹中。至于斥資60億的民生信托，原本想借史玉柱快進快出掙個茶水費，沒想到一拖又是三四年。

而在民生信托的投資生涯里，類似參與史玉柱收購alpha這種水花，也打了不少，背后的根源，其實都因為盧志強和史玉柱，都是“泰山會”的元老成員。

3.

/ 百富榜消失的“山東首富”，

曾經“大佬背后的大佬”如今債務纏身 /

在剛剛過去的11月，盧志強剛好滿70歲，跟河南建業地產的胡葆森幾乎同齡。

但二人在中國商界的“咖位”完全不同。盧志強是“泰山會”的元老成員，中國old money的典型代表，他更為人熟知的稱號，是“大佬背后的大佬”。

之所以這么說，是因為他在中國商界的諸多事件中，曾經扮演過重要角色。

1985年，時年34歲的盧志強，決定棄官下海，創辦了山東通達技術集團，從教育培訓賺取了第一桶金。而當中國房地產行業方興未艾之時，他也是第一批吃螃蟹的人。在80年代末，盧志強成立泛海集團，主做房地產行業，泛海系的故事由此開始。

之前說過，因為踩到了房地產的風口，盧志強不怎么費力，就成為了先富起來的一批人。而通過中國頂級商會“泰山會”，剛從房地產賺的盆滿缽滿的盧志強，又借助泰山會的人脈走進了金融行業。

可以這么說，在他從商的三十多年時間里，他大多數時候都不知道缺錢是什么感覺。在2021年之前，盧志強常年霸占山東首富的席位，在國內排名也在百名以內。

1996年，中國第一家民營銀行民生銀行成立，泛海系的盧志強，也是早期的重要籌建人。在2000年民生銀行上市的時候，泛海控股憑借近10%的持股比例，成為其第二大股東。

隨后泛海系的發展軌跡，幾乎與中國金融行業的發展亦步亦趨。比如在證券保險行業剛放開時，盧志強通過收購黃河證券入主，并改名民生證券。還自主完成了民生人壽保險、民生擔保、民生典當的組建。

在2012年，盧志強拿下了信托牌照，金融板塊隨之穩固。僅僅在兩年后，盧志強就喊出了“金融+地產+戰略投資”的口號，想把金融業務裝入泛海控股的上市公司資產中。彼時，泛海控股通過地產獲得的收入還能占到整體營收的80%左右。

2014年，泛海控股分別斥資32.74億元和30.37億元為對價，受讓民生證券72.99%的股權和中泛控股（原名和記港陸）71.36%的股權，實現并表。在并表后第一年，泛海控股在金融業務上的收入就達到了15億元，占比超過兩成。

當時是地產行業的黃金年代，資本在全球范圍內的擴張很少受限。僅僅在2017年，泛海在地產項目上的總投入就達到了2242億元。依靠金融給地產輸血，再在全球范圍內收割優質資產，盧志強的算盤，只要稍微懂行的人就能明白。

但盧志強沒有算到的一點是，這些行業在2017年后，遭受了最為嚴厲的審查，2018年，金融業就來到了寒冬。

事實上，泛海控股的財務數據也是在2017年開始了明顯的下滑——當年末的賬面現金第一次少于一年內到期的債務，缺口達342億元，收入更是出現了首次下滑。而最有含金量的扣非歸母凈利潤，更是從2013年的20%左右跌到了2019年的3.94%。

究其原因，很大程度上是泛海和盧志強在擴張時期在投資方面的風控意識不足，泰山會“朋友的事業”，幫了太多。中間的結果有好有壞。

舉幾個簡單的例子。在聯想混改的時候，盧志強斥資27億買下了中科院手中聯想的三成股份，幫聯想完成改革。

而在萬達上市的時候，盧志強正好是站在王健林背后的男人。這兩件事，讓盧志強得以在泰山會站穩腳跟，泰山會的朋友圈，讓他在本世紀前二十年的中國很多商業事件中，扮演了重要角色。

但他失敗的投資案例就更多了。比如之前提到的史玉柱投資Alpha,再比如在樂視的投資者大軍中，泛海貢獻了20億，原因是孫宏斌花170億做了馬前卒；

泰山會的另一個成員，房企新華聯的老板傅軍，也投資了樂視，而泛海的民生信托，貸給了新華聯幾十億。在樂視暴雷之后三年，新華聯也步其后塵，在民生信托申請強制執行新華聯貸款的時候，他們在新華聯的貸款余額就接近27億。

可以看到，這些投資案例基本都是幾十億的規模，林林總總加起來數百億。但這些錢都在泛海最有錢的時候，變成了盧志強仗義疏財的體現。但在泛海沉舟的時候，這些投資失敗的舊賬，就成為了泛海與民生信托最重的幾根稻草。

時至今日，截至今年三季度末，泛海控股總負債同比增加0.45%至969.03億元。其中流動負債為864.5億元，而貨幣資金僅有27.07億元。曾經的泛海“航母戰斗群”，如今只剩一葉孤舟。而盧志強在2020年時，還能排到胡潤百富榜的全國66位。但在最新榜單里，他已經消失了。

其實，在債務危機的最初幾年，泛海手中的好資產還算不少。比如民生信托的大股東泛海武漢商務區公司，它旗下的凈資產，是盧志強在2001年，花了18億和光彩實業、四通巨光等五家公司一起吃下的。時至今日，武漢商務區的房價翻了幾十倍。但這些區域的開發程度還不到30%。

而泛海武漢商務區公司最好的幾個項目，是北京泛海國際1號地塊和上海董家渡，此前被泰山會小弟孫宏斌以125個小目標吃下，經過9個月談判之后，在今年12月初轉讓給了中信信托與華融，作價還是120億。

二十多年間，作為外灘附近最后一塊未開發地段，董家渡項目的操盤手換了好幾輪，至今還有三分之二的項目沒有完全開發。據泛海內部的人說，類似的這些資產，泛海在當年買買買的時候買了好幾百億。

不過，在目前大家都沒有余糧的時候，類似接盤收購這樣的活動也少見了，大家通常的選擇是走法律程序，強制收回債務，哪怕對方是自己的控股股東。

所以董家渡地塊的命運，現在盧志強已經完全顧不上了，手上自家跟民生信托的官司，他都還沒打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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