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十點君這篇稿子與你們見面時,想必大家都已經在跨年了。
(相關資料圖)
十點君提前看了看各大衛視的跨年晚會節目單。
感想就一個:
回來了!這一年失去的演唱會!都回來了!
內娛的復古風吹了一年。
把《大約在冬季》《冬天里的一把火》這種時代金曲吹上了跨年。
除了內娛不少頂流外,還有周深“一年四跨”,遙控器都能按出火星了。
有歌舞,但似乎,也只剩下了歌舞。
語言類節目,在跨年的晚會里,只能給大家留下一個尷尬的身影:
主題演講。
看大家的態度,反正和歡迎不沾邊嗷。
再回頭一看,你會跟十點君一起納悶:
好好的歡樂晚會,怎么就變成了“催人淚下”,話說不出口,笑不起來了?
今晚,專講小品。
為什么?因為“小品”這個名字,就誕生在1984年春晚的后臺。
陳佩斯和朱時茂,第一次搭檔,登上春晚舞臺。
當時,陳佩斯因為主演《瞧這一家子》大火,朱時茂也在電影《牧馬人》里一炮而紅。
一個演喜劇片,一個演愛情片,怎么看都擦不出火星。
春晚還沒開始,這倆已經試圖逃跑了好幾次。
最后還是乖乖地被導演黃一鶴勸回來。
任何一種優秀喜劇形式,在誕生的過程中都總是充滿波折。
在審節目時,就有人提出:節目純粹搞笑,缺乏價值,沒有教育意義。
簡而言之:俗。
也是直到大年三十晚上,兩個人還在等通知。
最后還是導演黃一鶴,在新聞聯播播完后,找到他倆:
“沒有領導點頭,但也沒有領導搖頭,我決定讓你們上,但是你們倆上來,一個字都不能錯。說錯了字,那都是重大的政治事故。出錯了,責任你們擔;沒出錯,我擔著。”
最終的結果,大家都知道了。
賊眉鼠眼的陳佩斯,和濃眉大眼的朱時茂,在春晚舞臺上,一站就是11年。
連“小品”這個名字,也是在后臺臨時定下的。
當時節目籌備組的人問,“人家有相聲、雜技、魔術,你們這個該叫什么啊?”
陳朱兩人商量了一下:“那就叫“小品”嘛。”
第二年,籌備組的邀請再一次如約而至:
“你們這次什么時候再來啊……(問)那個叫什么來著?叫小品是吧,對,叫小品。”
這幾年,脫口秀、喜劇競演綜藝紅紅火火。
我們看到過去小品嬉笑怒罵、暗藏機鋒的風格復興,也看到脫口秀演員們背后的不易。
賽制如流水,每一個演員被裹挾其中,被捶打。
最擔心的還是“這一季XXX怎么不好笑了?”
同時,“領笑員”跨界,也引發過不小的爭議。
笑與不笑,一個表情,一句臺詞,在舞臺上都會被無限放大。
最有趣的是,在沒有喜劇綜藝的年歲里,承擔這一責任的春晚,也經歷過這些。
一個冷知識:春晚的小品舞臺,出過好幾位影帝影后。
嚴順開,1981年出演電影《阿Q正傳》,以處女作拿下百花獎最佳男演員。
也是中國唯一一位獲得“卓別林手杖獎”的演員。
44歲拿影帝,上春晚表演啞劇《彈鋼琴》,還被觀眾現場要求點播《阿Q獨白》。
無論是演技,還是他在觀眾心目中的地位,都可見一斑。
女星,最出名的一位,是大家都熟知的趙麗蓉。
1992年,64歲的趙麗蓉憑借電影《過年》獲得第15屆百花影后、東京國際電影節最佳女主角,是百花獎史上最年長影后,也是華語影史上第一位國際影后。
可見,當年能登上春晚舞臺的演員,大多數都是“跨界”。
嚴順開,在44歲第一次出演電影之前,是上海大火的滑稽劇演員。
趙麗蓉,不僅是小品女王,國際影后,評劇能演彩旦,電視劇能客串車遲國王后,還在劉曉慶的《紅樓夢》里演了一把劉姥姥。
對當時的演員來說,根本不存在“大銀幕”“小熒幕”“電影咖”的說法。
喜劇悲劇電視劇的門檻,一抬腳就邁過去了。
春晚舞臺,現場直播,最大的考驗是臨場發揮。
雖然是春晚,但幾乎每個演員,都有警報拉響的緊急時刻。
還是趙麗蓉的經典小品《如此包裝》,跳舞之后的跪地動作。
當時所有人都以為是劇本里設計好的橋段。
只有鞏漢林和她自己知道,那是膝蓋的舊傷復發了。
如今回頭再看,我們只能看出一位老太太意外簽下“賣身契”的不解和生氣。
卻看不出一絲出戲的病痛。
在舞臺上,老一代人最不缺少的,就是堅持到落幕的韌勁。
同樣的故事,也發生在陳佩斯朱時茂倆人的《主角和配角》里。
這一部二人的巔峰之作,也出了個小插曲。
留神細看,朱時茂的手槍背帶,在表演時忽然斷裂。
于是,在所有人都盯著他倆的春晚舞臺上,朱時茂不僅得表演,還得和陳佩斯不動神色地打配合。
陳佩斯處處表演“搶戲”,朱時茂暗中修背帶。
直到兩人角色互換,朱時茂修好卻短了一截的背帶,在陳佩斯身上,活脫脫勒出了喜劇效果。
同樣的故事,也發生在沈騰和馬麗這對喜劇CP上。
14年沈騰馬麗出演《扶不扶》時,沈騰兩次沉浸在表演里,先忘詞,又搶詞。
馬麗后來感慨:我當時傻了。
可能救場已經成了刻在DNA里的反應,馬麗先是又復述了一遍臺詞。
最后直接不裝了:他說的都是我的詞啊!
這一句話,反而成了《扶不扶》最經典的一部分。
對于那個時代臺前幕后的人來說,春晚舞臺要求“不能出錯”,能夠成就他們,也能夠壓垮他們。
說得好的一句話,能夠讓全國人民在以后的數年里,都津津有味地復讀。
但一句話說不好,輕則個人挨罵,重則央視道歉。
央視道歉,發生在1985年的第三屆春晚。
那一年,黃一鶴決定把舞臺,從室內換到工人體育館。
如今看起來,這未嘗不是一個大膽的想法,頗有“超級碗”中場秀的風格。
可惜效果實在一般,技術沒到位,燈光黑漆漆,連暖氣也沒有。
最后,央視在新聞聯播向全國人民道歉,承認春晚舞臺的失誤。
黃一鶴后來表示:都不想活了。
在舞臺上站的越久,心理壓力越大。
春晚小品曾經的鐵三角,趙本山、范偉、高秀敏,還有高秀敏身后的編劇何慶魁。
鐵三角背后的散伙故事,曾經有無數人好奇。
后來,我們聽到了范偉自己闡述的故事。
沒有撕破臉的爭執,只是因為范偉在臺上說錯了一句話。
這一句話出口,他就知道:自己再也沒辦法在這個臺上再站下去了。
另外一位也是春晚的老演員,黃宏。
24次春晚舞臺的表演,讓黃宏的搭檔換了又換。
宋丹丹、鞏漢林、蔡明……和每個人搭檔,都能炮制出不一樣的笑果。
早期,黃宏的作品里,有不少都極具諷刺性。
1994年,他和侯耀文《打撲克》,三句話捅破娛樂圈的套路:
“電影明星、電視明星,現在哪有時間看電影,都在家看電視,不管演技多差,先混個臉熟。”
“臺下苦練十年功,不如明星三分鐘。”
“我就不信管不上他,這么多錢讓他拿走,稅務局局長!”
但黃宏在1999年《打氣》里的一句話,也引來當年無數東北觀眾的投訴。
“領導一直跟我談話,說單位減員要并廠,當時我就表了態,咱工人要替國家想,我不下崗誰下崗!”
在那個風雨年頭,一句話,就足以觸痛無數人的心。
哪怕在今天的影視里,我們仍能窺見這句話作為時代的印記,留存在背景當中。
但大多數人那一刻的心境,或許不如黃宏那句話一樣,激昂向上,積極樂觀。
誕生于春晚的小品,無形中與這個特殊的舞臺捆綁在一起。
當語言類節目的佼佼者小品逐漸失去了笑聲,春晚的這類節目也隨之衰落。
甚至近幾年的春晚,會被觀眾吐槽:
最難看的就是小品。
甚至,連普通人都知道,最少不了的段子,還是“包餃砸!”
背后,可以折射出太多“只有中國人才懂”的心知肚明潛規則。
比如,昔日的春晚,只要節目需要,煙酒也可以上臺面。
再比如,昔日的春晚,處處都是時代政局的熱點。
但演員所表演的角色,又都是再小不過的小人物。
送水的、裝修的、打氣的,哪怕是娛樂圈的,也是最小不過的小配角。
春晚里有煙火氣,春晚里有大膽開腔的嘲諷,也有觀眾歡樂的笑聲。
正如趙本山所說:“春晚小品它的最大主題是快樂。”
也只有在這樣的舞臺上,才能覆蓋到最多的觀眾,實現嚴謹“不出錯”和“大過年的”隨心一樂的平衡。
其實繼趙本山、黃宏、范偉等一代老人離開春晚后。
春晚也曾捧出幾位年輕的接棒選手,譬如開心麻花的沈騰馬麗,以及馮鞏的徒弟,賈玲。
但當這些喜劇演員,也把舞臺轉向電影、電視劇、綜藝里時。
我們失去的,不只有春晚這個馬上就要四十歲的舞臺。
我們失去的,還有那種十幾億人,在同一個晚上,因為同一句話,一起發出的歡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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