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色，性也。

如今的互聯網時代，我們滿足「色欲」的渠道越來越多。

(資料圖片)

甚至不用你主動去找，大數據都會給你推送各種漂亮的小哥哥小姐姐。

但，正因為這種即刻的滿足太過容易，反而讓許多人越來越忽視人性中更深層的情與欲。

因此，以后每周這個時間，魚叔都會放飛一下尺度。

趁著夜色，和大家一起沒羞沒臊。

今天，先聊一部內地大導演拍的三級片。

噓——

未滿18歲，禁止偷看。

《溫柔地殺我》

Killing Me Softly

陳凱歌，沒人不認識吧。

第五代導演的中流砥柱，拍出過《霸王別姬》這樣的影史經典。

有意思的是，他最近一次上熱搜，是因為自家兒子阿瑟的桃色新聞。

不過阿瑟新聞的勁爆程度，和他爹多年前拍過的一部電影比，尺度還差得遠。

話不多說，先放張圖看看：

大開大合的情欲場面與陳凱歌一直以來內斂的形象不太相同。

魚叔在第一次看的時候的確和網友產生了同一種想法：

不過第二次看的時候，倒是體會到一些更純粹的東西。

先說一個冷知識：

陳凱歌是中國內地第一位打入好萊塢拍片的導演。

1993年的《霸王別姬》享譽國際。

1998年的《荊軻刺秦王》被英國媒體評選為年度十佳外語片。

陳凱歌在歐美的影響力也進一步擴大。

五六年間，陳凱歌接到了不少好萊塢邀片。

面對遞來的幾十個劇本，他也一直在尋找適合自己的故事。

據說，他當時選出了三個中意的劇本。

其中有一部，是已經敲定皮爾斯·布魯斯南出演男主的動作片。

但因為陳凱歌個人不喜歡過多的動作元素，這個合作就不了了之了。

直到2000年初，陳凱歌接受了米高梅的邀約，拍攝這部投資高達3000萬美元（約2億人民幣）的《溫柔地殺我》。

米高梅可謂是為陳凱歌配備了一流的創作班底：

女主是當時正紅的海瑟·格拉海姆。

男主則是憑借《莎翁情史》成名的約瑟夫·費因斯。

攝影指導由《理智與情感》《諾丁山》《四個婚禮一個葬禮》的邁克爾·庫爾特擔任。

從籌備到拍攝，這部電影皆是在秘密狀態下進行。

即便是國內記者親身前往位于英國的拍攝地點，也未探得什么有效信息。

因此大家都對這部電影抱有很高的期待。

令人大跌眼鏡的是，陳凱歌闖美的一部作品，竟然是一部三級片。

由于尺度過于奔放，當時這部電影未能在國內上映。

一直到了2006年，才經過刪減引進。

要知道，在大眾眼中，陳凱歌可稱得上是反思歷史與文化的代表。

他的電影總帶有一抹沉重的底色。

在感情表達方面，陳凱歌也總是含蓄的、內斂的、隱忍的。

但在這部好萊塢作品中，卻背道而馳。

電影才開始不到20分鐘，陳導就放了三段床戲，刺激滿滿。

兩位主人公，愛麗絲與亞當的感情，始于一次無意間的肢體觸碰。

早高峰，人流涌動，兩人卻一眼萬年。

愛麗絲根本無心工作，滿腦子都是早晨遇到的那個男人。

一番糾結之后，她再也按奈不住心中的情愫。

愛欲是從來不講道理的，來了就抵擋不住。

愛麗絲隨便找了個借口離開公司，去尋找心亂的源頭。

僅僅是第二次見面，兩人就迫不及待地共同沉淪。

實際上，愛麗絲正處于一段穩定的關系中。

她的男友是一名工程師，體貼溫柔，擁有足夠的安全感。

只是，這段感情好像變得越來越乏味。

做愛這件事兒，在男友這里只剩下做，愛卻消失得無影無蹤。

于是愛麗絲選擇離開，投入到亞當的懷抱中。

兩人迅速墜入愛河，如饑似渴。

一場閃婚，彼此綁定。

生活本應該一直美好下去，直到愛麗絲收到了一封別有意味的來信。

「你真的了解他嗎」

夸張刺激的畫面，背德的感情關系……

陳凱歌接連扔出幾個重磅炸彈。

但，電影的反響一般。

不少網友都覺得，這是陳凱歌逃離審查的一次自我放飛。

過于商業化的敘事手法、好萊塢的標準影像風格、簡單的故事內涵，你很難從中找到陳凱歌的影子。

尤其是激烈直白甚至帶有毀滅性的人物感情，讓人摸不著頭腦。

甚至有不少人覺得，電影中大段露骨的床戲及畸形的愛是他對西方的討好行為。

對于這種觀點，魚叔不能茍同。

實際上，如果我們細看陳凱歌以前的電影，會發現這種感情一直貫穿于他的隱秘表達之中。

《霸王別姬》中的程蝶衣對于真真假假的執念。

《無極》中傾城與光明將軍、無歡的愛情角力。

《風月》中因為愛而痛傷彼此的忠良與如意。

甚至是《妖貓傳》中的白龍對于楊玉環向死而生的守護。

陳凱歌總是將自己故事中的人物涂上癡、狂、瘋、癲的顏色。

而之所以會這樣，也許是與他自身的愛情觀有關：

愛情這個事兒本身就是沒有條件的

愛情本身就是唯一的條件

我覺得浪漫就是不管不顧

因此，愛麗絲與亞當也是同樣。

陳凱歌只是選擇用了更加外化的表達來展現。

而且在這個故事中，他放下了自己總是擺脫不掉的文人思考。

沒有添加過多對于結構問題的反思，只是純粹探討了愛情與信任的話題。

愛麗絲與亞當的愛情，始于欲望。

針對欲望，尤其是人類本能的性欲，法國思想家米歇爾·福柯做過經典闡述：

性本質不是由我們的荷爾蒙或者生殖器官決定的，而是通過那些我們從中形成自我的話語獲得的，通過這些話語，我們成為自己的世界中有意義的演員，成為自身欲望的主體。

愛麗絲本身是一個追尋刺激的人。

從她只身一人從美國到英國工作就能窺探一二。

與男友白開水般的生活，并不能滿足她的心靈。

他把他的地鐵票，都放進他12歲時買的一個錢包里

同一個錢包，同一個口袋

生活一成不變的男友，與身為職業攀登運動員、喜愛尋求刺激的亞當相比，太過無聊。

神秘又危險的后者，正好戳中了她的欲望點。

于是兩人愛得如癡如醉。

他們毫無條件地信任對方，甚至可以將自己的生命交予對方掌控。

那么要如何表達這種無法言說的愛意呢？

性愛就是最好的方式。

婚禮當晚，亞當送給愛麗絲一個別樣的新婚禮物：

一條長絲帶。

亞當將絲帶纏繞在愛麗絲的頸部后掛在釘鉤之上。

你信任我嗎？

信任。

在激烈的碰撞中，亞當逐漸收緊絲帶的纏繞力度，從愛麗絲口中奪取空氣。

愛麗絲也順從將生命托付于亞當手中。

我讓他決定我什么時候能呼吸，什么時候不能呼吸。

我喜歡那么做。

但，欲望是無法永存的。

當本能退去，愛情這種人的精神產物則會變得脆弱不堪。

亞當各種混亂的感情關系，讓愛麗絲發現自己根本不了解他是怎樣的一個人。

于是她想知道更多。

可兩人感情就像亞當鎖起來的柜子，沒有打開時整潔美好，打開后就像潘多拉的盒子。

亞當其實與親姐姐有著不同尋常的感情糾葛。

登山團隊中一名失蹤的已婚女隊員，也與亞當存在不同尋常的關系。

而且這名失蹤的女隊員好像已經被亞當殺死了。

亞當有著極高的控制欲。

對我弟弟（亞當）來說，要么跟他在一起，要么離開他。

一旦你決定了和他在一起，就這樣了。

女隊員就是因為想要結束與亞當的感情，才消失不見的。

發現這一切的愛麗絲，已經不能再信任亞當。

而沒有信任何來談愛？

愛情，總是消失于不信任。

電影前半部分密集又激烈的「動作戲」讓觀眾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愛麗絲與亞當濃度超標的愛情荷爾蒙。

這與后半部分兩人的穿著整潔、疏離對話形成了鮮明對比。

陳凱歌用一段未能善終的感情，告訴了大家：

愛情與欲望相伴而來，卻很難共生。

因為愛情發于本能，卻不止于此。

熱衷于探索情欲主題的中國導演，其實遠不止陳凱歌一個。

只是在很多時候，他們無法展現得那么露骨。

特別是對于第五代導演來說。

即便存在著各種限制，他們也都試圖從情欲或性的角度，去探索人類的本能。

更是在這個基礎上，揭露、探討歷史文化的弊病。

張藝謀的《紅高粱》《大紅燈籠搞搞掛》，何平的《炮打雙燈》，黃建新的《五魁》等都是類似的例子。

更值得關注的是，與「性欲」一同出現在第五代導演的電影中的，是「女性的情欲」。

縱觀新時期的中國電影創作，在第五代之前，中國女性的情欲一直隱匿，或者說消失于兩個大身份之下：

革命洪流中的半邊天與無私的母親。

但是第五代導演卻將女性的欲望包裹在封建文化與歷史的外衣之下，丟給觀眾。

像是張藝謀的《菊豆》。

菊豆因為封建父權的壓制，不得已嫁給「無能」的染坊主。

她每夜還要承受男人濫施淫威下的痛苦折磨。

菊豆被禁錮的情欲與身上的皮肉之痛就像雙重皮鞭，日日夜夜折磨這個她。

后來她與楊青天那見不得人的情欲，就是一個女人對不公世道的無力吶喊。

與《菊豆》有著相同表達的，還有田壯壯擔任制片的《桃花滿山紅》。

桃花奶奶委身一個太監十余載，從未體驗過什么是真正的女人。

而將她禁錮于四方小院的太監老爺，也不是真心喜愛桃花。

不能人道的變態因為死后想要有個美麗女子陪葬，將桃花的一生買斷。

后來桃花與滿天紅在蘆葦蕩共赴云雨，喚醒了她身為女人的欲望，同樣也激起了她對于自由與愛情的渴望。

只是無論二人如何逃跑，也無法掙脫那座名為「封建禮教」的大山。

另外，還有一位不得不提的，就是姜文。

在他的電影中，「情欲」是完全不能被忽視的重要元素。

《陽光燦爛的日子》可以說是姜文對于那個特殊年代的回憶錄。

有多少男性觀眾和馬小軍一樣，在米蘭身上完成了自己的性啟蒙？

還有《太陽照常升起》中的林大夫，可以說是欲望本身。

出場時在呼吸中上下起伏的口罩特寫鏡頭，讓人充滿無盡遐想之意。

然而，情欲并不是姜文唯一想要寫在這些女性肉體上的表達。

正如戴錦華所言：

在80年代，中國電影對于女性欲望的「發現」。事實上出自一種古老的（至少是中國文人的「香草美人自比」的傳統）男性修辭方式：將男性無從解脫的現實、文化困境轉移到女性角色身上；女性的欲望與饑渴的故事，只是男性現實困境的化裝舞會。

電影中對于林大夫欲望夸張的描繪，實際上，是那段特時期壓抑的社會環境給男性造成精神困境的轉喻。

行文至此，魚叔想說回網友對于《溫柔地殺死我》的評價。

雖然整體而言，這部電影的確不算精品。

但也不至于到「陳凱歌想拍情色片想瘋了」這種程度。

也許是因為「情」與「色」二字被人們賦予了太多含義，導致人們總會產生誤解。

實際上，情欲電影，或者說是情色片，是通過藝術的表達手法與方式，對人類本能與精神的探索。

作為愛情電影的分支，情色電影絕不只是欲望的發泄地，更不是單純的肉體展示臺。

一如法國哲學家海洛·龐蒂說的那樣：

世界的問題可以從身體的問題開始。

婚姻、社會、文化、關系...

這些都從一段段糾纏的欲望中迸發而出。

魚叔借著陳凱歌及第五代導演的作品，做一個「拋磚引玉」。

希望能夠打破大家對于「情色片」的偏見。

也期待今后能通過這個專欄，深層次地和大家聊聊這些別有風味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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