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隨著劇中連環殺手父子檔的身份揭曉,由陳建斌、陳曉、啜妮領銜主演,劉海波執導,殷曉野任總制片人的懸疑劇《塵封十三載》,迎來了讓人慨嘆的大結局。
對于不少開播以來同步追劇的觀眾而言,撥開24集的迷霧最終看見真相之光,是一種撫慰和釋然。但如果點開彈幕、翻開評論區,我們又會發現,不少劇迷在追完結局后,很快又轉頭去二刷。
播放數據也證明了《塵封十三載》的這種“后反勁兒”。根據燈塔專業版顯示,《塵封十三載》開播以來播放市占率逐步攀升。大結局當日,正片播放市占率達到8.84%,收官次日市占率不降反升。同時,收官次日豆瓣評分、愛奇藝熱度值也分別穩定在了8.1分和8800+的水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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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部懸疑劇讓人愿意二刷甚至三刷并不容易。但《塵封十三載》能激起觀眾二刷的欲望卻是有原因的。
一來,它有著一個讓人回味無窮的結尾,張司城(喻恩泰 飾)、張山山(仇恩澤 飾)父子罪行的悲劇注腳散落在劇中,讓人想回頭湊起拼圖;二來,眾多嫌疑人在結局的集中亮相,也讓人想回頭重審曲折的來路;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是,這部劇在年代切換、運鏡表達、人物塑造上,有諸多細節值得琢磨。一刷容易被緝兇線拽著走,二刷才能放平心態玩味細節。
驚人:跨越十三年的真相
《塵封十三載》一開場,最先驚艷觀眾的細節便是片頭和每集開場的楔子。
這部劇改編自婁霄鵬的小說《黯夜之光》,他也同時承擔了《塵封十三載》的編劇任務。小說被書迷稱道的地方有兩點,一是生活氣息,帶著點風趣喜感的市井氣;二是被害者、嫌疑人的眾多,一樁“油畫殺人案”牽扯進6名受害者、近10位嫌疑人,可想線索之繁復。
從小說到劇集,怎樣能讓觀眾最快捕捉到劇集的關鍵氣質?《塵封十三載》選擇了精做片頭。
這短短1分鐘的片頭采用了動畫拼貼風,用黑黃配色將重要的犯罪現場、道具、線索、場景融合成了一條符號之河。在其中,我們能看到主角衛崢嶸(陳建斌 飾)、陸行知(陳曉 飾)十三年前后的變化,看到鷹力球鞋、草莓、鏟子、胸針等重要犯罪線索,也能看到纜車、河灘、老城區、警察局等重要場景。
當這樣的影像和片頭鋼琴、童聲合唱交織的音樂相匹配,觀眾很快就能窺得劇集詭異中帶著天真,懸疑中卷著荒誕,懷舊中揚著煙塵的氣場。
進入正劇的刑偵情節,《塵封十三載》采用了每集追查一個線索的結構,為觀眾像剝洋蔥般一層層地剝開真相。在現實的刑偵工作中,沒有上帝視角的一線刑警們,往往正是這樣循著一鱗半爪的證據,最終破案的。不過,放到《塵封十三載》中,一個疑點的追查可能要在十三年前后來回切換好幾輪,觀眾的注意力難免就被分散了。
《塵封十三載》為了聚焦,在每集開頭都拍了一個“楔子”,用來引出當集要追查的重要線索。
比如,在引出重要嫌疑人——陸行知妻子楊漫(啜妮 飾)的“發小”楊哲(鄭奇 飾)的第四集中,沒有一句臺詞的“楔子”,憑借精煉又驚悚的視聽語言,完整呈現了受害人柳夢遇害的全過程,前幾集中已經發現的重要的犯罪物證如櫻桃發飾、鉛筆等悉數出場。罪犯雖然沒露臉,但腕上的手表相當搶戲。
到了正劇部分,出場就顯露出斯文又偏執、自卑又自負氣質的楊哲也帶著同款手表出場。如此,懸念就在一場看似過場戲的家宴戲上,不動聲色地浮出了水面。
每集排查一個線索,每個楔子與線索之間補位互文,這樣的結構讓《塵封十三載》擁有了澎湃的懸念和綿綿不絕的戲劇動力,拽著觀眾一同進入追兇之旅。
值得強調的是,為與觀眾的推理習慣周旋讓懸念留到最后一刻,主創團隊付出了諸多額外努力。除了時間跨度自然形成的信息扣留和主觀上制造的敘事詭計,《塵封十三載》還非常罕見地為每一個嫌疑人,都找來了一位戲骨級的“熟臉”演員出演。比如,譚凱飾演的為情入獄的“刀哥”、王嘯坤飾演的搖滾樂癡姚樂、鄭奇飾演的偏執發小楊哲、張亦馳飾演的落魄名門之后“瓜皮”……
這樣的卡司陣容,無論從演員協調難度還是周期成本角度來說,都不是最經濟的選擇。但這卻是《塵封十三載》劇集完成度的重要保障。生活中的罪犯并不能通過“咖位”來判斷。看上去有重大嫌疑的,反而不一定是作案者。當觀眾不再能通過“咖位”這種場外因素推斷故事結局時,才會真正沉浸入劇集的懸疑游戲。
迷人:兩個年代落地的秘密
《塵封十三載》有很多出圈的“名場面”,其中傳播范圍最廣的莫過于22集中被劇迷稱作“神之轉場”的一段纜車戲。
開頭上纜車的是1998年沉郁挫敗、斗志全無的衛崢嶸。因為白曉芙(左小青 飾)之死和“油畫殺人案”的暫封,他脫下了那身風風火火的皮衣,主動要求調動到警保處,回歸了家庭。
纜車上鏡頭轉開,十幾年歲月流逝,沿江兩岸高樓平地而起。等到鏡頭再拉回來,衛崢嶸已經成了2010年那個叼著保溫杯,看上去淡定、溫和的老大爺。他拎著菜走下纜車,正趕上回家的小道交通擁堵。這時觀眾才發現,兩條時間線正好交匯,時針又被撥回到了劇集開頭的地方。
一個長鏡頭配合著楊宗緯演唱的主題曲《平凡的我》,既交代了時間流逝、城市變遷、人事流轉,同時還完美地畫了個時間回環線。這樣才情橫溢的視聽發揮,在劇集創作中是罕見的。
除了碎片化的名場面,《塵封十三載》更值得考究的是劇集對兩個時空的系統落地——一個是1997年“油畫兇殺案”發生的南都老城區,一個2010年已經模樣大變的南都市。
依照敘事呈現,1997年的南都市老城區,是一個處處有著暗角,涌動著拆遷前的躁動,跳動著經濟轉型中的不安分音符的近關系社會。而到了2010年,老城區改造完畢,城市面貌煥然一新,刑偵技術也突飛猛進。天眼系統消滅了暗角,DNA鑒定技術照見了身份,但近關系社會消失和大環境的物是人非,加劇了真相揭示的難度。
為了落地這兩個時空,《塵封十三載》選擇了極其挑戰的創作方式。
劇中在呈現這兩個時空時,特意選擇了兩個季節。1997年的追兇在冬季進行,衛崢嶸和陸行知一個穿著標志性的皮夾克,一個裹著羊羔絨領的夾襖,在南都老城區的大街小巷穿梭。
這個時空中,冬天常有的霧氣給鏡頭帶來了潮濕、氤氳的氣氛。偏黃、綠的色調既有懷舊的年代質感,又突出了整個空間的陳舊、破敗。整個老城區的復原也細到磚縫兒,參差的石棉瓦,剝落的外墻,散落的廢磚,斑駁的木門,一人多寬的窄巷……不管鏡頭從哪個方向拍攝,怎么綜合運動,都不會給觀眾“出戲”的機會。
劇迷給這部劇打上的“崩壞美學”標簽,大概率來自于《塵封十三載》對這個時空的風格演繹。
到了2010年再發案時,季節就變成了夏季。陸行知的發型變得更利落,一件軍綠襯衫加T恤的造型,少了文氣多了老練。衛崢嶸更是變得松弛,披著老頭衫,穿著七分涼褲,戴著一副花鏡,完全沒有了年輕時的棱角。
這個時空的色調偏冷藍,這樣的用色既與1997年的時空有區分,也與本世紀頭十年科技的發展、社會生活的加速氛圍相呼應。同時,夏天自然光更強的硬度,也讓畫風整體更鋒利。與1997年的時空相比,2010年的主要內景風格都發生了變化,比如男主角的家從陳舊擁擠變成了簡約溫馨,警察局也從綠墻裙、鐵皮文件柜、木門窗,變成了藍白配色的開闊辦公區、輔以巨大的案件信息墻。
從內行角度來看,能做到這種程度的區分且沒有任何穿幫細節,需要耗費大量的精力調配資源。尤其是季節轉換這一點,外景的草木長勢、路人服裝等諸多細節,都可能造成穿幫。
《塵封十三載》之所以能完美區分兩個時空,是因為下了“笨功夫”。
劇組為了“保真”,選擇了兩次開機、兩次籌備,順序拍攝的創作方法。第一次開機在2022年1月,完成了劇中1997年時空冬季戲份的拍攝。為了完美還原劇中的老城區,劇組從零開始在重慶郊區搭建了一個“老城區”。8個月后,第二次開機,拍攝劇中2010年時空的夏季戲份。停機期間,為了保證前后場景銜接一致,所有的攝影棚和置景都完整保留,等到二次籌備時再改景、完善。
如此的創作“冒險”成就了《塵封十三載》的藝術完成度。
逗人:那些溢出懸疑的生活
最后還想說說《塵封十三載》的生活氣息營造。
雖然案件玄而又玄,但《塵封十三載》的故事卻并非懸在半空中。追案的警察們就穿行在街頭巷尾,他們坐在街頭的面攤兒吃面喝湯,也會被堵車磨得從路怒到沒脾氣,不僅要跟嫌疑人文斗兼武斗,還要跟目擊群眾半虛半實地周旋……
陳建斌和陳曉飾演的這一對師徒,演活了警隊里的傳幫帶。具體來講,陳建斌把衛崢嶸十三年前后的對比,演繹得戲劇性十足。這是歲月磨擦之下,從“半神”到人的復歸,也是一名刑警壓制心魔的過程。陳曉則演出了一名刑警的成長,他從溫和、文弱到硬朗、暴躁的變化,側面解釋了中年衛崢嶸為什么會是那樣一幅粗糙模樣。
除了師徒之間的鏡像關系,陸行知和妻子楊漫之間的居家日常,衛崢嶸一家三口的扶持與和樂,霍局帶領下團結、活潑的警隊生活……這些都為這部強情節的懸疑劇留出了氣口、注入了生活。
值得一提的是,《塵封十三載》中充沛的生活氣息營造,也離不開音樂的加持。
因為追求驚悚感和節奏感,懸疑劇的音樂很重要。《塵封十三載》為了完成這個任務,調動了多種風格的音樂,有時以打擊樂為主突出節奏,有時在管弦樂中加入心跳聲營造氛圍,有時讓神圣的宗教音樂出場,甚至還融入了戲曲、搖滾的音樂元素。但更難得的是,《塵封十三載》還為生活化段落匹配了不少音樂,比如衛崢嶸出場時夾著口哨聲的戲謔背景音樂,再比如表現時光流逝時以口琴點綴的懷舊音樂……
可以說,從攝影、燈光、美術、妝造、表演,到剪輯、特效、包裝、音樂,主創團隊把能摳的細節都摳到了。如此,才成就了《塵封十三載》的驚人、迷人和逗人。
從媒體采訪中也能真切感受到總制片人殷曉野對這個項目的用心,對審美和劇作的高要求,以及對導演劉海波和所有主創努力付出的感動。作品成了,一切付出就都是值得的。
《塵封十三載》的拍攝之旅擺脫了流水線套路,更像一次不計較成本的藝術實驗。作品最終的高水準呈現,是團隊默契合作、精誠配合,一切向品質看齊的結果。如此,《塵封十三載》才得以在懸疑劇的“紅海”中,掀起新的浪花。
【文/鐵皮小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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