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熱成這個鬼樣子,結(jié)果肉叔我連續(xù)好幾天都跑電影院。
只能說,今年的暑期檔,太多讓人驚喜的意外了。
已經(jīng)33億的《消失的她》就不說了,追光的新作《長安三萬里》,借錢才能做后期的《八角籠中》,再到成功拯救“東方魔幻PTSD”的《封神第一部》,幾乎都經(jīng)歷過華麗逆跌(上映幾天后票房超過首映當(dāng)日)。
(相關(guān)資料圖)
這周五上映(但已經(jīng)大面積點映過)的《熱烈》勢頭看著也不錯。4天4億,貓眼預(yù)測10億+。
必須承認(rèn),大鵬肉眼可見地進步了(王一博也生動很多)。今天,肉叔請來了毒舌的老朋友@錢德勒,給大家說說,他眼中的《熱烈》。
一個關(guān)鍵詞,“異數(shù)”。
它通篇都是“算計”,處處都在“討好”觀眾,不但不讓人討厭、排斥,反而可能獲得最大面積的共鳴。
同期正在熱映的幾部爆款,從《封神》到《長安三萬里》再到《八角籠中》,以及更早些時候30億票房得主《消失的她》,遭遇質(zhì)疑的集中理由,本質(zhì)都是“算計”和“討好”。
問題僅僅在于,這些電影選擇的是模糊的大眾還是畫像細(xì)膩的群體。顯然,后面幾部選擇的是后者——
《封神》本質(zhì)上是一部知識分子趣味的電影,它最終要讓引領(lǐng)社交平臺審美趣味的這群人告訴觀眾,上古時代的神話IP從未遠(yuǎn)走,片中最駭人聽聞的“弒父”一代又一代輪播上演;
《長安三萬里》一方面要讓孩童感受傳統(tǒng)文化的美感作為票房生生不息的基本盤,境界拔高的那一部分則是由現(xiàn)實生活中壯志未酬的中年人拱起來的;
而《八角籠中》和《消失的她》,導(dǎo)演是“好兄弟”,它們抓住了最硬通貨的流量密碼:如何看待貧窮與如何看待女人。
相比之下,《熱烈》在任何方面都是隔靴搔癢,淺嘗輒止的。甚至我覺得它對于深刻有明顯的抵觸情緒。
但,這未必就是錯的。
01
如果單看故事簡介,你或許會給《熱烈》扣上一個“杭州亞運會”的大帽子,很容易覺得它不過是一部應(yīng)景的主旋律電影,或者干脆是為男主偶像王一博量身定制的流量片,甚至強大、密集的營銷陣勢都會加重這種偏見:不過是標(biāo)準(zhǔn)的商業(yè)片罷了。
你不會奢望在這部電影里獲得虛榮的社交貨幣。我看了《熱烈》,我覺得如何如何。而其他幾部電影都能讓觀眾聊聊歷史、聊聊兩性觀、聊聊文化。
看完《熱烈》,你聊什么呢?
街舞?夢想?實在乏善可陳。
這恰恰是《熱烈》這部電影詭異的地方:
你已經(jīng)抱著非常有限的預(yù)期,對釋放出來的口碑半信半疑地走進電影院,結(jié)果不可思議地陷入故事情節(jié),并且在最后“大珠小珠落玉盤”般,一層浪接著一層浪的視聽高潮時,回歸到商業(yè)類型片最歡喜的觀感:極易獲得共鳴。
哪怕我們對街舞一竅不通,現(xiàn)實生活中也沒有一種體育項目讓我們用青春和命來博。但幸福的是,我們完全能夠被“小人物逆襲、無名之輩放大招”的戲劇橋段打動。
這就是導(dǎo)演大鵬最狡黠的地方——
他何止是降低了理解門檻,簡直是把門檻砍掉。他讓最大多數(shù)的觀眾長驅(qū)而入丁雷(黃渤 飾)和陳爍(王一博 飾)的師徒故事,接受一次又一次似曾相識的套路挑逗,幾乎就像膝跳反應(yīng),次次命中。
正如丁雷所吐槽的,陳爍的家庭簡直是集苦情戲的大成者:
父親癌癥早逝;母親含辛茹苦洗盡鉛華,素手持家;小舅懷才不遇,瘋癲半世。而最可能讓人心生憐惜的是,王一博居然要套進奧特曼、垃圾桶的行頭里,為300元不等的演出費賣力氣,而這個帥哥還從不怨天尤人。他越是木訥越是隱忍,同情就會一路向上跑分。
或許是魯迅所說,悲劇就是把有價值的東西毀給你看。無論是線上線下,帥哥越苦,天地動容。
02
毋庸置疑,“又哭又笑”幾乎是疫情前賀歲檔大片的最實在口碑。
比如早年間馮小剛電影,以及晚輩的《你好,李煥英》(賈玲的蠟像館出現(xiàn)在陳爍家餐館)。
更不要說,大鵬也不排斥密集地使用時代金曲來拉觀眾入檔口,《失戀陣線聯(lián)盟》、《張三的歌》、《倔強》等等這些歌都有明確的情緒指向,只要響起來就能讓觀眾顱內(nèi)合唱,套路爛熟,卻有用。
還有一些迷影向的設(shè)計,也在討好看片量比較大的觀眾,讓人親切。
陳爍原生家庭的落魄與天賦異稟的身體機能,街舞文化本身的叛逆基因,的確很像痞子阿姆的《八英里》。
陳爍在行進地鐵里里練習(xí)肘拋,好死不死都會被小記者(宋祖兒 飾)隔著車窗看見,我反正是想到了新晉戛納影帝役所廣司的老片《談?wù)勄樘琛罚瑒偤靡彩俏璧福ń徽x舞)題材。
陳爍家是杜莎夫人臘味館,小伙子在深夜收工之后會在幾尊蠟像之間練習(xí),興奮時對著86年版《西游記》孫悟空面前斗舞,復(fù)古的環(huán)境有一點像打詠春的《葉問》,不過信念感不是打拳而是頭轉(zhuǎn)。
這些內(nèi)容都有點意思,但沒有g(shù)et到也不礙事。
有條“隱線”也挺有創(chuàng)意。
用《甄嬛傳》為丁雷角色行動邏輯背書,四兩撥千斤,從選擇替身到一朝還愿,都很有意思。
當(dāng)嬛嬛的臺詞、畫面出現(xiàn)時,相信也是彈無虛發(fā)的笑果。
大鵬依然在不遺余力地針對國民級趣味撓癢癢。
03
要說王一博了。
王對街舞的熱愛、功底是很難“演”的,他確實是一位專業(yè)的舞者。作為演員,《熱烈》很可能是他迄今為止,打破真人與角色界限最徹底、融合最好的一次嘗試。
他越是木訥、不知所措,越是在該給足情緒的時候顯得寡淡,就越發(fā)讓心疼的觀眾快速遞上理由:這孩子多實誠啊。
演員和角色人設(shè)合一,彌補了演技的不足。
但如果僅僅只有王一博,坦白說,電影就真的會滑向無趣和寡淡。影帝黃渤的作用功不可沒,坦白說,他是帶著一些市井的“油膩”來的,油得剛好。
如果說陳爍代表純度很高的夢想,那么黃渤演的就是現(xiàn)實生活中夢想可能遭遇到絕大多數(shù)方向的力道,有拖拽力、有提振力,托舉力,當(dāng)然也有阻力。
如果沒有丁雷這個角色,電影很難在更大眾層面上獲得共鳴。
某種程度,在全國大賽之前的丁雷,可以理解為未來的、沒有成功的陳爍。
中年的陳爍,失意是難免的,我們的修行不是要去回避、否認(rèn)它,而是要學(xué)會面對、消化它。
丁雷愛看《甄嬛傳》,一個開局牛批,過程跌宕,結(jié)局牛批但高處不勝寒的宮斗傳奇,當(dāng)他穿著增高鞋、還有穿著紙尿褲進賽場時,我們就知道,這個舞王已經(jīng)失去了一些東西。但哪怕是夢想的殘片,他都要拼力夠一把。
電影里,有個舞蹈演員說他比的是文化,我笑了,我們都知道喜劇是深刻的悲劇。黃渤對喜悲劇之間的輪播、流轉(zhuǎn)太熟了,一個小動作一個眼神就能傳遞高于設(shè)定的信號。
他跟陳爍講了一個關(guān)于土狗的故事,這是成年人都愛聽的治愈系故事:土狗戰(zhàn)得再狼狽,總能找到一塊地舔舔傷口,然后再出發(fā)。
有一場戲,丁雷用錢勸退陳爍,黃渤的臺詞,就有一種成年人體面的“算計”。就像公司老板兌現(xiàn)的空頭支票,說一些明知道不可能的大詞狠話來掩飾內(nèi)心的慌。
說句實在話,前面兩次大銀幕的演出,王一博在《無名》中遇到梁朝偉,在《長空之王》里被胡軍帶著,都達不到《熱烈》的自洽。
原因很簡單,在偶像王一博面前,梁朝偉、胡軍是偶像之偶像,英雄之英雄,對手戲再嫻熟,新人只會自曝其短。
但是這一次不同。
黃渤本就不是靠偶像、英雄光環(huán)而獲得國民級口碑的影帝,他真的是來幫助王一博,與其由上至下地影響、引導(dǎo),不如說是邊界分明的補充、幫襯。
《熱烈》絕對不能算完美,甚至很可能隨著時間的推移,它的去魅速度會明顯快于“封神”、“長安”這樣的片子。
畢竟它只是一部還算有巧思的商業(yè)片。
只不過,它的出現(xiàn)剛好趕上很多很多人身心俱疲的2023年。
它要達到的目的只不過是一杯奶茶、咖啡的作用,感覺到一些活著也挺好的爽感即可。
大鵬尊重并竭盡所能去讓這種爽感沒有負(fù)擔(dān),這讓我覺得這個41歲的中年人心里大概還藏著一些關(guān)于生活的心事吧,比如從《保你平安》到《熱烈》,他都會暗戳戳地讓摯友趙英俊出現(xiàn)。
瀟灑哥愛喝可樂
這么看,大鵬的商業(yè)片是有一些討好型人格在的,而讓大家爽,也許是他的一種執(zhí)念。
如此執(zhí)念,也讓他和《熱烈》,成為今年暑期檔里“異類”般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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