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之夜，偌大的墳場里，一位大師燒紙做法，送人上路。

前一秒，大師嘴里還念著咒語“今有亡者劉美美”，

下一秒，土里突然伸出一只人手。

(資料圖片僅供參考)

好家伙，大晚上看到開頭這一幕，十點君真是嚇壞了。

一開始以為詐尸了。

下一幕才得知，這土里壓根埋的就不是死人，而是一位年輕的性工作者美美。

二人半夜齊聚荒山野嶺，為的是逆天改命。

大師算出美美今晚有血光之災，為破死局設計了這場假死。

好不容易把女孩埋進土里，怎料天降大雨。

美美憋在土里實在喘不過氣，她把大師干翻在地，罵罵咧咧地回了家。

以為萬事大吉的美美，真能逃脫死神的魔爪嗎？

今天就來看看這部，尺度拉滿的瘋批新片——

冷峻的畫面色調，詭譎驚悚的懸疑氛圍感，以靜待動的場面調度，這港味濃濃的開場，昭示了本片黑色電影的風格。

再看班底，導演鄭保瑞，拍出過《狗咬狗》《意外》《智齒》。

監制杜琪峯、編劇游乃海，續寫香港電影傳奇的旗手。

久違的銀河映像作品，黑色為主基調，將暴力回歸到最原始的層面。

難怪被譽為年度最彪悍港片。

01

一場命案，開啟命運齒輪

書接上文，美美不信算命師的話，獨自回家。

與此同時，警察來到了她的公寓住所。

近來，一個連環殺人魔屢屢作案，

他總在雨夜出現，并且目標都是妓女。

一時人心惶惶，警察也壓力頗大，不得不派發傳單，讓相關從業者倍加小心。

殊不知，殺人魔此刻就蟄伏在大樓內，坐等獵物出現。

美美上樓后看到傳單，還沒來得及仔細看，背后的殺人狂魔便朝她撲來。

屋內燈光昏暗，美美被五花大綁懸吊著。

殺人魔拿著刀子等各種工具，在她身上劃出一道道傷口，鮮血直流讓殺人魔無比享受殺戮的快感。

另一邊，不放心美美的大師緊隨其后，可到了門口時，只看到一具尸體和外賣員少東（楊樂文 飾）。

但少東并沒有像大多數人那樣，嚇到驚魂失措，反而站在鮮血直流的尸體旁，流露出異常興奮的表情。

原來他來到這里也純屬誤打誤撞。

外賣單子地址本是9A，而雨水沖濕后，少東看成了7A。

而7A正是美美家。

聽到敲門聲，美美掙開嘴巴上的膠帶，發出求救聲。

少東察覺到屋內的異樣，趕緊報警。

見形勢不對，殺人魔干脆一刀封喉，倉皇逃走。

撞開房門的算命師和少東，就這樣因為美美被殺一事，命運就此交織在一起。

算命大師(林家棟 飾)古道熱腸，畢生嗜好就是幫人改命。

而少東天生反社會，缺少同理心，嗜血好殺。

年少時毀了姐姐容貌，四年前因為虐貓被抓過。

如今嗅到殺人現場血腥味的他，如野獸般附體，眼神變態至極。

算命師給少東卜了一掛，算出他不久后會因為殺人入獄。

美美的死，激起了少東內心深處的殺人欲望，但他可不想坐牢。

思來想后，兩個人決定聯手改命。

大師先改風水，比如給屋子布置芭比粉的燈光，看起來倒像個色情場所。

還給少東遷祖墳，希望改了對方命格。

然后是讓少東樂善好施，放生鴿子，做粥救濟窮苦人等等。

甚至還想出了讓少東跳樓改命，死了就不會殺人的主意。

可真是一個字：絕。

改命的過程，堪比逗悶子，充滿荒誕的黑色幽默。

可是不有這么一句老話么，天命不可違。

那能改成么？

02

是改命，也是雙向救贖

算命大師為何執著于給別人改命呢？因為他有精神疾病。

說起來他也是苦命人一個。

年少時親眼目睹父親自殺，從此活在恐懼與無望的情緒里。

還因自己的瘋癲，陰差陽錯害死了妻子。

與其說算命師給別人改命，讓生者有活下去的希望，不如說是讓自己改命，救贖自己殘缺的靈魂。

片中有這樣一個段落，警察曾說少東是天生心理變態，殺人狂，成為殺人犯就是他的宿命。

算命師則說，“既然是天生的，那是他的錯，還是命運的錯”。

也由“命運”引出電影前半部分的悲觀論調：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

這不算命師說遷祖墳改風水，結果前一天山體滑坡，墳頭盡毀。

說好放生積德的鳥兒，也遭遇雷劈而死，倆人這是制造了更多的殺孽。

算命師愈發走火入魔，他干脆使出殺手锏，借尸還魂，讓鬼上身。

聽起來怪可笑的。

可偏偏算命師就是不信邪，強行把少東綁到停尸間，用刀割人腦門，差點害死對方。

此時算命師與天斗與人斗，其樂無窮，可你說命運多愛開玩笑。

殺人魔被人反殺，尸體送到停尸間，被算命師還魂復蘇。

怎么辦，可能命運本該如此。

算命師望著血紅色的天空，那不是燦爛，不是希望，是糜爛，是慘烈，是最后荒唐的醉生夢死。

他明白了原來對抗命運，是人類最大的悲劇。

他一心想向善，卻難逃惡因之果。

他認命了，那是對抗被宿命所帶來的羞辱感與壓抑的乏力。

算命師讓少東殺了自己，但少東看到了桎梏在自我世界，陷入執念良久的算命師，又看見路邊一灘水中正掙扎著向外爬又被雨滴不斷砸回去的螞蟻，突然醒悟。

他拿著企圖殺死警察的刀，自己割開自己的額頭（此畫面略感不適），仰天怒吼——

與此同時，本已癲狂的算命師發現，自己曾救下的那株即將枯萎衰敗的花，長出了果實。

他欣喜若狂，大喊自己就是花呀。

他想起以前凋零的花瓣隨波逐流，哀傷的歌謠低吟淺唱，兇猛的雨滴點燃了絕望，褪色的照片染紅了悲傷。

所以無論是算命師的精神疾病，還是少東的天生惡的基因，他們的人生底色里，注定充滿了蒼涼。

那是轉瞬即逝的憂慮，灰飛煙滅的預感，倉皇迷茫的亂世體認，以及晦暗的生存狀態。

可別忘了人如螻蟻，也如盛放的花，人終究是能勝過天。

不會輕易被命運困住，也可自主選擇，種上希望。

追求善意與拯救的路徑，算命師充滿了悲愴的獻祭。

接納無常與詛咒的時光流程中，少東則被賦予了抵抗的力量。

他們不再回避內心的恐懼，人性中的弱點，完成了雙向救贖。

看著過去的路，披著點點星光，兩個人往更浩瀚的遠方駛去。

原來萬般皆是心，點點皆由人。

03

命運雖殘酷，仰望星空便是銀河

講真，作為一部風格鮮明的作者電影，本片在柏林電影節上映時就口碑分化。

導演鄭寶瑞幾乎繼承了師父杜琪峰陰暗血腥的暴力美學風格，用反類型敘事風格，獨特的視聽語言打造出本片。

像開頭的墳場做法，突然伸出的一只手，女性身體被刀剮鮮血直流的感官刺激，少東被割開額頭等大尺度畫面。

再輔以扭曲迷幻的打光效果，用貝多芬“命運”為主題的配樂，突然響起，又突然戛然而止。

這都令不少觀眾覺得鏡頭語言既有男性凝視意味，又感官不佳。

也有人認為反邏輯的情節發展，人物行為的不可理喻，讓電影概念、風格先于劇情，稱不上佳作。

但二刷后，十點君發現本片風格更接近于早期的銀河映像，且象征意義濃重。

早期杜氏風格電影，如《一個字頭的誕生》、《兩個只能活一個》、《暗花》等。

是以荒謬不合常理的故事，尖銳諷刺的黑色幽默，匪夷所思的視聽效果來外化角色心理變化，去詮釋人性和命運的關系。

而且探討人與人之間的疏離感，不確定的命運，是銀河印象一貫的主題。

像《暗花》梁朝偉命運不由己，死亡終是躲不過。

《神探》劉青云扮演的神探神經錯亂，能看透人性，查明真相，卻逃不過命運的劫，死在辦案現場得以解脫。

《盲探》里的小敏夢寐以求是真愛，勇敢追愛，卻陷入更大的孤寂里。

所以不難發現，這種關于黑色宿命的探討，一直縈繞于銀河映像的敘事世界中的。

再深挖影片里幾個如符號化般存在的人物，一如既往地用難以解讀的譬喻，糾纏著影迷的心。導演在采訪中對此解釋過，算命師代表同理心，少東代表欲望，警察則是理性。

同理心讓人感性有共情力，理性壓制欲望方才是人，欲望適度能讓人進步。

三者必須相互制衡。

另外，電影前半部分的天意難違，小人物裹挾著末日氣息，整日惶惶不得終日。

在經歷了一場命案后，一個人潛藏于身體里的欲望與惡之花被激發，讓原本就有的可能性偶然觸發。

緊接著用一種荒唐的幽默感來展開人與人相互之間的糾葛，每一段情節的展開都造成了意外與死亡纏繞的宿命之意。

也讓潛伏在人物身上的力量，就具有了形而上的黑色之味。

當拒絕或阻止踏入通往人性的幽徑時，時間久了，情緒的宣泄無法找到出口，極有可能引發悲劇一場。

但本片在后半部分，又賦予了人物自覺的拯救意識。

少東起初是因為不想坐牢，才讓大師改命。

到后來面對警察的窮追不舍，他便無法收斂內心的嗜血欲望，差點殺人，再到最后自救。

他當初虐殺貓，也是看到了警察，希望警察抓到他來避免讓自己釀成更大的錯。

算命師算出自己的命運是瘋掉，用盡氣力依舊改變不了結局，不甘心屈服于命運安排，卻甘愿犧牲自己，讓自己成瘋，方可渡人。

其實整個掙扎的過程也是宿命的一部分，最殘忍也最動人。

所以本片是寫人生的悲苦，寫宿命的殘酷，但也是寫一些人的犧牲，也是成全另一些人與事來改變，而結束。

盡管未來少東的人生仍充滿變量，可此時的他能笑意盎然，撥云見日，走在陽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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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不同于很多早期杜氏黑色風格影片的結局。

我理解的是，或許當了父親的導演，內心深處對愛和善更充滿渴求與向往吧。

是啊人生本就不易，總會有積極向上的力量讓我們化解哀傷。

難過的時候抬抬頭，仰望星空，便是銀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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