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一位二線衛視購劇人對搜狐娛樂感嘆,說他在“秋交會”上毫無收獲。
原因很簡單,新劇買不起,還沒拍完的劇不敢買,最后電視臺只能播2013—2018年之間的舊劇。
電視臺日子過得“慘”,已經是老生常談的話題了。
在視頻網站崛起的這幾年,曾經具有強勢話語權的電視臺變成了弱勢,一開始是地面頻道“消失”在大眾的視野中,后來是二三線衛視,如今連一線衛視也丟掉了“首播權”,只能跟播視頻網站播過的劇。
在影視大環境的影響下,這個情況似乎更嚴重了。
劇作方面,大批影視公司倒閉、視頻平臺自制劇比例提高,適合電視臺播出的內容越來越少;廣告方面,在短視頻平臺、明星直播帶貨的沖擊下,電視臺的廣告收入再次大幅下滑,進一步限制了采購成本,有的衛視買不起新劇,只能播三四輪劇。
未來,電視臺還有出頭之日嗎?
帶著這個疑問,我們與這位衛視購劇人聊了聊,了解一下他們當下所處的困境,以及未來的突圍之策。
(以下根據某二線衛視購劇人張章的采訪整理)
新劇青黃不接
老劇“冷飯熱炒”
我是一個二線衛視的購劇人,前段時間去參加“秋交會”(第29屆北京電視節目交易會),但一無所獲。
原因很簡單,很多電視劇都是期貨,很難保證它會如期完成,順利播出,所以沒法買。
以前電視臺廣告多,回款快的時候,大家買劇也買得痛快,現在大部分電視臺都是通過政府撥款來生存,所以相應就更謹慎一些,只買那種已拍完,經過廣電總局審核有發行許可證,而且快播出的劇,這種劇買起來比較安全。
當沒有新劇可播的時候,我們就會選一些舊劇來填空,主要是2013—2018年之間的劇,那時候還有很多地面頻道,電視劇產量處于井噴狀態,我們大浪淘沙一樣選一選還能買到一些不錯的,但選的主要也是一些已經播過,而且收視率不錯的劇,盡管它們可能已經播過好多輪了。
有人也許會覺得那時候的劇太老了,但沒辦法,現在一是新劇青黃不接,二是經費問題,再加上受影視寒冬和疫情的影響,不少影視公司都倒閉了,我們的片源也就變少了,所以只能用舊劇冷飯熱炒。
我們選劇的時候,類型也比較固定,主要是都市情感、抗戰題材、家庭倫理等,所以一些根正苗紅的實力派演員在我們這里挺受歡迎,比如靳東、劉濤、馬伊琍、張魯一、孫儷等,年輕觀眾喜歡的流量明星在我們這里并不吃香。
內容層面,謳歌的主題比較積極向上的作品,是我們的首選,如果是那種為愛虐死虐活的言情劇,在我們這里都是曇花一現。當然,我們的受眾最愛看的還是又紅又專的革命題材,比如《紅色》《終極對決》《大決戰》等,這些劇在地面頻道也非常受歡迎,每次播收視率都挺不錯。
前些年,“抗日神劇”成了地方頻道的一個標簽,現在隨著大家審美疲勞以及報批等原因,那種褲襠掏手雷、手撕鬼子的“神劇”幾乎沒有了,創作和審美走向正常化,此外,一些講述改革開放、和諧社會、創業奮斗的作品取代了“抗日神劇”,成為我們觀眾的心頭好。
明星直播帶貨“搶走”廣告商
地面頻道廣告只能賣土特產或藥
二三線衛視播二輪甚至三四輪劇,除了新劇青黃不接,還有一大原因就是廣告收入不好,買不起新劇。
之前,我們的廣告種類還挺多,有大眾品牌,也有走出國門的知名大品牌,他們那時候也都有錢,會在視頻、文字廣告上大把的撒錢進行宣傳,但受疫情影響,老百姓消費變得保守,采購量沒有以前那么洶涌,廣告量和銷售量不成正比,企業就會減少這部分宣傳資金。
如今企業的宣傳資金都傾向了明星、短視頻,請明星直播帶貨,宣傳費可以直接轉化成銷量,還可以帶來明星效益,他們自然就很少在電視上登15秒或30秒的廣告了,所以現在很多地面頻道就只剩賣土特產、藥品、化妝品之類的廣告了。
盡管很多網友都在吐槽這一現象,但沒辦法,電視臺都要自負盈虧,它要養活這個頻道,不可能永遠都是“借來主義”。
廣告收入變少,另一直接影響就是我們的采購成本變低,以前廣告收入好,加上制作成本高、明星貴,所以采購價格也高,好的劇一集七八十萬是有的,如今視頻網站崛起、短視頻平臺的沖擊等,傳統媒體變得弱勢,廣告量下滑嚴重,所以采購成本也降低了,如今優質新劇一集也就三四十萬,一些地面頻道買多輪劇,一集也就幾千塊。
為了用有限的資金發揮最大的作用,我們一般會買央視或網臺聯播過的劇,這樣一方面比較安全,收視率有保證,另一方面,網站播完之后,我們立馬買了播可以蹭一波熱度,讓那些在網絡上沒看到的上班族,或者一些不懂網絡的中老年觀眾看一下,帶動一批新的收視觀眾。
也會通過大力宣傳、七天回放、網站同播之類的方式,努力提高收視率,吸引廣告主,最近我們正在招商,情況比去年好一些。
河南衛視是二三線衛視的標桿
擬通過自制劇和綜藝突圍
如今平臺處于低谷期,我們也在想辦法突圍。
受大環境影響,如今大家在制作和投資方面都有顧慮,導致適合我們播出的劇越來越少了,所以我們也在尋求跟視頻網站的合作,看是否能夠聯合攝制,同步播出,擺脫以前那種依賴外采劇的窘境。
目前我們已經在自制電視劇和電影了,有一部自制電視劇有80多集,講述年輕人創業的故事,還有一些其他的項目正在拍攝,以后如果自制內容做得好,我們就不用外采了。
衛視或地面頻道收視三板斧:抗戰劇、老娘舅節目、本土廣告等,我們也會保留。在這些節目的基礎上,看是否能夠自主創新制作一些綜藝,再通過視頻網站的推廣,吸引廣告主過來。
這段時間河南衛視很出圈,他們找到了自己的定位,內容、制作、創意都非常不錯,是我們學習的標桿,我相信,隨著總局對影視圈的整體把控,演員的自律,這個行業會恢復到它從前鼎盛的時候,我們衛視也會走出自己的新路來。(莊自修/文)
(備注:文中張章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