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路滿滿,老梗回春
土甜劇的魔性在于它的中毒性。就像聽節奏感很強的網絡神曲一樣,雖然明知道是一樣的套路,但就是喜歡看不同人來演繹。
這種批量的量產,讓土甜劇套路滿滿,劇情上也難免千篇一律。
編劇思晴從入行開始就接觸到了土甜劇,用她的話來說,這是編劇的入門挑戰,這個時期的編劇們是走量的。
“一般這種劇會有一個編劇統籌,寫劇本的具體任務會以外包的形式包給新人編劇做搶手。按字數收錢,不會有署名,很流水線化。比如我擅長寫男女主相識的前期,就會一直寫這個部分,換個人設、換個人名,但內容都差不多。”
如今思晴已經入行三年,雖然不用再當搶手,但她的工作還是重復的套路。現在她可以改編一些IP向的作品,她的領導對她說的最多的一句話是,“還不夠甜,還得持續發糖”。
主創們似乎不在乎邏輯也不在乎劇情,只要該哭的時候哭,該鬧得時候鬧,時刻都在發糖就可以了。
剛剛收官的《祝卿好》成了業內的最新研究對象,這部優缺點都很明顯的“土甜劇”成了新標桿。
制片人秦宇覺得這部戲很聰明,知道資金不到位,所以做了取舍,死磕原著的高光點,節奏快加土甜就會吸粉不少。
“我們拍戲的時候,尤其是IP劇,根本不可能完全按照原著拍,一是沒錢、二是沒時間,所以還不如就可一個點來打,這樣當然會損失一部分的原著粉,但低成本的網劇就只能可著開篇的節奏來,一般開篇夠快,這戲就能成一半了。”
從劇本角度來看,編劇思晴跟很多觀眾都覺得《祝卿好》的劇情是不夠連貫的。但劇集在撒糖方面也是大手筆,22集17場吻戲。甜度爆表的糖衣炮彈之下,什么邏輯都不如發糖重要了。
而復古言情里的老梗也不見得就不能玩兒出新花樣。像去年熱播的《我的巴比倫戀人》把這些土味、尷尬的情節回爐再造一番,又有了新奇的感覺。
但無可否認“老梗回春”的確是門技術活,不僅考驗創作者,更多的作品也沒有那么多的耐心去打磨劇本。
CP感才是王道
雖說CP感是門玄學,但土甜劇靠的就是這神奇的玄學。只要有了CP感,劇情、演技都不耽誤觀眾嗑糖。
這點從內娛偶像劇的選角上就能看出。
在內娛偶像劇1.0的階段,男主必須要帥,但女主要普通,那個時候流行的是王子和灰姑娘;到了2.0階段,女主要更加的接近普通人,且更有親和力,力求女性觀眾達到共鳴;到了如今3.0的極端,男女主要更加依賴粉絲大數據里的CP感。
CP不怕冷門,不怕邪門,只要能產糧的都是好CP。
劇宣小玲介紹,有的時候劇里和劇外的CP是相互賦能的,而且一般這種小甜劇的CP配合度極高。
“我做過幾個小甜劇的后期宣發,越是小藝人越能放得開,連線啊、直播啊、微博互動啊,都能配合,反而是稍微有點名氣的就會顧慮很多。”
如今的粉絲見多識廣,嗑CP雖然真情實感,但也很少上升真人,前提是,你得在營業期間積極營業,在解綁時候體面退場。
正在播出的《良辰好景知幾何》,也是部劇情非常古早的土甜劇,但不少觀眾卻嗑到了竇驍、陳都靈在劇里的CP,一時之間也給劇增加了不少熱度。
正在觀眾嗑CP嗑的上頭的時候,三次元里的竇驍一邊為劇營業,一邊在微博祝福現實女友生日快樂,當天還是劇里男女主角大婚的情節。
這下可就引來不少粉絲的不滿,剛嗑的CP就有點下頭了。
對此劇宣小玲表示:“有時候演員也別太自信,覺得要關注劇,不關注個人。可看劇的這些粉絲就是奔著CP來的,就算假裝也得積極營業一下。如果核心粉絲都不滿意,這劇的數據也不會太好。像《祝卿好》在播的時候,男女主角積極營業,很明顯是給劇引流了,也助力了劇的出圈。”
以小博大還是一場“豪賭”?
其實土甜劇能長盛不衰,一方面是市場選擇了它,觀眾始終對這類題材情有獨鐘;但另一方面,是如果發現爆款也能“狠賺一筆”。
對于制作商而言,甜寵劇成本低、風險小、制作周期短、改編難度低,是行業中以小博大的好生意。
在一些平臺的要求下,分賬劇也讓一些公司嘗到了甜頭。這類小成本劇基本都以網劇形式播放,視頻網站不再預先為劇集買單,而是由影視公司出資拍攝,成片后在平臺付費播出,最終與平臺按比例分賬。
據不完全統計,2017年以來,多部甜寵主題的分賬劇撬動了十分可觀的回報:古裝甜寵劇《少主且慢行》分賬金額超7500萬元,投資回報率達300%;改編自橙光游戲的《絕世千金》分賬金額超6600萬元;華誼出品的《人間煙火花小廚》分賬收入創下破億元的全新紀錄。
當然,與每年產出的甜寵劇數量相比,成功的只是少數,仍然有不少作品撲街,賠的血本無歸。
而大環境之下,雖然甜寵劇仍然有市場,但這一兩年來平臺鮮少再直接投入到這類的中腰部項目,而是逐漸意識到還是大項目能賺錢,主攻頭部項目。
但對于普遍陷入資金困境的制片公司而言,甜寵劇仍然是個機會。中小影視公司依舊加碼甜寵劇,這背后是整個產業鏈發起的“押寶游戲”。
制片人秦宇就參與了這場“賭博”。“以我們公司的體量來看,如果拍定制劇很難養活整個公司,不如多花時間去拍分賬劇。因為又簡單,又不會太費時間,只要我們拍的作品夠多,總有那么一個兩個能撞上。更何況現在又有短劇這個渠道,總之很多公司都和我們一樣,不會放棄這個題材。”
面對如今土甜劇的市場難以“叫好又叫座”他也覺得這是量化的一個必然結果。
“其實我們做劇的時候就知道了它的質量,有些選秀出來的就不會演戲,導演也不會有更高的要求。有時候拍到一半可能就知道要撲了,所以只能匆匆收尾,這也是為什么這類作品爛尾很多。有的是拍著拍著沒錢了,有的就干脆擺爛,把希望寄托在下一個作品。”
如今的土甜劇更像是一種幸存者偏差,想紅靠得靠天時地利人和。不過無論怎樣,影視生意最終還是依賴內容本身。想做那個幸運兒,好好做內容才是前提。(錦鯉/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