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代詩人李存在《贈陳九成游國學》一詩中寫道:“諸王駙馬皆敬憚,帳下公卿列先后。即今規矩猶當時,肥羊大餅午不饑。愿君努力積分數,他日錦衣當晝歸。”這里描繪的就是當時人們對國子監(學)的深切向往。
恰逢開學季,來看看元時國家的最高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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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帝接力擴建國子監
元定都大都(北京)后,朝廷十分注重教育事業發展,“京師翼翼,教學為先”,在大都創設學校,培育人才,教化百姓。北京地區的國子監始建于元至元二十四年(1287年)。元代實行的是國子監和國子學合一的體制,國子監(學)是國家最高學府及教育行政管理機構。
元成宗大德十年(1306年),京師孔子廟成。御史中丞何瑋建議:“唐、虞、三代,國都、閭巷莫不有學,今孔廟既成,宜建國學于其側。”朝廷采納了他的建議,開始擴建國子監(學),但是進展緩慢。元武宗至大元年(1308年),御史臺臣言:“成宗朝建國子監學,迄今未成,皇太子請畢其功。”得到了武宗的批準,時為皇太子的愛育黎拔力八達負總責,朝廷任命工部郎中賈訓親自負責這項工程。第二年,擴建工程完成。擴建后的國子監(學)頗有規模,曾任元國子監丞吳澄在《賈侯修廟學頌》中記載:
乃營國學于廟之西,中之堂為監,前以公聚,后以燕處。旁有東西夾,夾之東西各一堂,以居博士;東堂之東,西堂之西,有室;東室之東,西室之西,有庫;庫之前,有六館,東西向,以居弟子員。一館七室,助教居中以蒞之。館南而東而西為兩塾,以屬于門屋,四周通百間,逾年而成。不獨圣師之宮巍然為天下之極,而首善之學亦偉然聳天下之望。遠邇來觀,靡不驚駭嘆羨其高壯宏敞。
從這段記載看,國子監(學)建筑規模宏大,整個大院由四面建筑組合而成。南邊為大門,大門兩旁有塾百余間,是學生的住宿之所。進得大門是一大塊平地。平地兩邊為六館,東西各三館,每館七室,這是教學之地。平地北面由五個建筑物組成:正中為國子監官署之所,兩旁各有一個博士廳,博士廳旁又各有一庫。曾任元翰林編修的宋褧有一首描寫博士東廳的詩:“北窗桂影對晴空,簾冪虛明爽氣通。綠樹正宜留永日,黃埃莫遣漲飄風。”
校舍完工之后,元仁宗時代又開始建設崇文閣,從延祐四年(1317年)夏開始,經過兩年多的施工,終于在延祐六年冬建成。
考試實行積分制
元國子監(學)十分注重禮儀和制度教育。國子監生是國子監(學)中具有正式資格的生員。這類學生要么是靠著父輩或家世的顯赫直接獲得這一資格,要么是由地方儒學所貢的優秀畢業生,或是通過童子科的考選而推薦上來。
由于學生編制所限,很多人不能入學,但如果有人推薦,可以在國子監(學)旁聽,等待機會獲正式資格,這就是陪堂生。陪堂生聽課須自己交納費用,陪堂生要想取得正式學生資格,只有應考國子伴讀。國子伴讀具有國子監生的正式資格,所享受待遇也一如國子監生。
這些監生、伴讀生和陪堂生,都需要參加開學培訓,這種培訓頗有儀式感。
禮儀活動從教官開始帶頭執行,每天早晚均要舉行升堂儀式,祭酒或司業升堂就坐,各屬官依次到堂按順序行禮;然后,所有教官站立兩側對面互相行禮,禮畢站立。之后,國子監六堂生員列隊依次進入,各堂生員按班級列隊集體行禮,禮畢退出。參加升堂活動的生員都要點名,確保學生全部到位,不得缺席。參加這項活動時,學生要“衣冠嚴肅,步中節,不許攙越班次,喧嘩失禮”。
課堂禮儀也有嚴格規定,監生必須對教官畢恭畢敬,作揖行禮,嚴肅認真,如有疑問,舉手請教。“諸生衣巾務要遵依朝廷制度,不許穿戴常人巾服,與眾混淆。”如遇教官出入,監生要站立道路兩側,并向教官請安,不得造次無禮。聽講時,監生要規規矩矩站著聽講;要端正嚴肅,衣著整潔,不許脫巾解衣,喧嘩嬉笑。
開學典禮后,緊張的學習生活開始了。升齋等第制度是元代國子監(學)教學管理的組織形式:“國學立六齋,下兩齋以初學者居之,中兩齋治《大學》《論語》《孟子》《中庸》,學詩者居之;上兩齋治《易》《詩》《書》《春秋》《禮記》,屬文者居之。每季考學問,進者以次第升。”可以看出,上齋課程比較深奧,由生員選定科目,習明經義,進行策論和詔誥章表等文體的寫作訓練,以培養分析問題的能力和從政能力,當然也包括應考科舉的訓練。
教學主要有授課和作業兩大內容。授課分兩步進行,先由博士、助教講課,再由學正、學錄和伴讀進行輔導。作業也分為兩種:一種為復述前一日講授的內容,以加強記憶;另一種為測驗性質的書面作業,對句、詩章、經解、史評等,以深化對所學內容的理解和運用。
考試實行積分制,根據考試成績,再參照積分及排名來決定能否升等。考試成績按三等評定,“辭理俱優者為上等,準一分;理優辭平者為中等,準半分”,下等零分。每年歲末,統計全年積分,晉升需要達到八分以上。
待遇出路皆優渥
元大都的國子監(學)對于生員和伴讀生都給予優厚的待遇。至元二十四年,國子監設立之時,對國子監生的待遇作了具體規定:
生員飲膳:每人日支面一斤、米一升,油、鹽、醋、醬、菜蔬、柴炭,照例勘酌應付;床、桌、什物、鍋、籠、碗、碟等物,驗人數多寡,逐旋應付。廚子二名,仆夫一十人。生員各用紙札筆墨,官為應付。本學各用經、史、子、集諸書,于官書內關。生員飲食并一切所需之物,官為應付。
飲食起居照顧有加,日常管理也十分嚴格:
諸國子(監)生悖慢師長,及行禮失儀、言行不謹、講誦不熟、功課不辦、無故廢學、有故不告輒出、告假違限、執事失誤、忿戾斗爭,并委正、錄糾舉。除悖慢師長別議,余者初犯戒諭,再犯、三犯約量責罰。諸國學居首善之地,六館諸生,以次升齋,毋或躐等。其有未應升而求升,及曾犯學規者,輕者降之,重者黜之。其教之不以道者,監察御史糾之。
最重要的是,國子監生有著優渥的出路,其中最重要的是兩條路:一是歲貢生員,這是生員們極佳的從政途徑,“蒙古授官六品,色目正七品,漢人從七品”,待遇與科舉進士同。第二條從政途徑是伴讀入吏。據《元史·選舉志》記載,其額定人數和每歲貢額為:“自初二十人歲貢二人,后于大德七年定四十人歲貢六人,至大四年四十人歲貢四人,延祐二年歲貢八人為淹滯,既額設四十名,宜充部令史者四人、路教授者四人。”經過增加和調整,伴讀名額固定為四十名,歲貢八名入仕。而全國通過科舉途徑每三年也只有數十人入仕。
正因為這樣,當時的元大都甚至出現了爭上國子監(學)的熱潮。無論是貴族子弟還是庶民俊秀,都將入讀國子監(學)當作人生幸事。
元詩人陳高在《送章氏二生游國學序》中也說:“弦誦之教必勤肄業,經傳之旨必極講明,周旋揖遜必中規矩,祭式獻酬必正儀式。月考季試必嚴其程度,屬詞角藝必課其殿最。故其入而學焉者,率有以化質而成材。由是四方英敏之士,不遠數千里,鼓篋而遜志焉。”在陳高眼里,國子監(學)就是最高學府,一切教學活動都是標桿,自然人們趨之若鶩。
戶部尚書李彥將出使閩海,臨行前將其外甥翟允學送到國子監(學),師從國子司業貢師泰游。泰游對此頗有感慨:“生將淬厲以為文耶?則尚書方馳騁汗漫以鳴于時;將博覽以為學耶?則尚書方貫穿閎衍以揚于朝;其或出此而欲鉤玄摘奇以求合所司幸甲乙之選?則又尚書之所己能者。”他認為能夠到國子監(學)來學習,那是一條陽光大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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