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大片《流浪地球2》中,加蓬首都利伯維爾是太空電梯的基地。它因何能擔此重任,背后蘊含的信息令不少觀眾好奇探究。電影是造夢的藝術,現實中也讓許多城市得以從新的視角為世人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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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爾維諾在《看不見的城市》中寫道:“多少人都活在自己幻想的城市中,又為了自己的想象搬去另一個城市。”
認識城市,似乎從來不易。而在電影中,這些故事發生的地方,在迥異于日常生活的視角下往往展現出又一重面貌。在電影的正片陳述與衍生探究下,一座座“新城”誕生。
利伯維爾
“人類建起太空電梯的地方”
科幻電影,同時蘊含著“科”與“幻”。《流浪地球2》同樣如此。它固然充盈著對未知的暢想,卻也基于大量人類已有的科學前沿知識。不久前,影片主創在與觀眾互動時坦言,歡迎各種“過度解讀”,將觀影思考引向深層,諸多埋藏已久的“彩蛋”被觀眾一一發掘。位于非洲大陸的利伯維爾為啥被選中建設首座太空電梯,便是其中之一。
根據影片的設定,太空電梯修建于UEG(“地球聯合政府”,影片中由全球各國共同成立)加蓬聯合實驗基地。基地位于加蓬首都利伯維爾,是從地球表面向太空運輸航天員及貨物的樞紐。除了太空電梯,行星發動機一號試驗機也坐落于此。
電影中,當時的地球面臨生死存亡的危機,人類盡力去除隔閡,并肩作戰,太空電梯選址更多考慮的是這一地點本身的條件。
首先,利伯維爾幾乎在赤道上,只有在赤道上建造太空電梯,才能保證太空和地面位置同步,可依靠地球赤道的離心運動產生的加速度,與地球重力保持太空電梯整體架構的受力平衡。如果選擇在其他緯度位置建立天梯,那么還需要有額外的手段來保證其不會因為受力不均而被撕裂。
另一個原因在于氣候。如此細長高聳的結構,即使是由高科技保持穩固,也需要一個盡可能安穩的外部環境,若平時狂風驟雨等極端天氣較多,必將影響到整個設施的安全。所以地面端最好常年風力較低,且遠離各種氣壓帶,赤道就是首選。事實上,在眾多科幻作品中,早有對太空電梯的暢想,它們基本都是建在赤道上的。科幻小說《天堂的噴泉》和《離開地球表面》中,作者將筆下的太空電梯分別放在了塔普羅巴尼和厄瓜多爾。
赤道上城市不少,如何縮小范圍?人們發現,出于人員物資承載和運輸方便考量,內陸非沿海區域以及面積過小的孤島等,首先被排除在外。
從安全因素考量,太空電梯需要有堅實而龐大的地面設施及地基,避開地震活躍區域,十分關鍵。轉轉地球儀可以發現,赤道印度洋沿岸地區是印度洋板塊、歐亞大陸板塊和太平洋板塊的交界處,地震頻發,其復雜的地下構造顯然無法支撐起穩定度要求極高的太空電梯。赤道區域非洲東海岸看起來相對平靜,但在非洲東部存在縱貫南北的大裂谷,地震頻繁,同樣是高危因素。與此同時,赤道橫穿“環太平洋火山地震帶”,這里的地下構造尤為活躍,同樣難以勝任。
那么,剩下的便只有大西洋沿岸的赤道地區了,加蓬的利伯維爾因其在地震記載“小本本”上的平穩記錄,成為合理的選擇。
有意思的是,還有的觀眾將雷電因素都考慮了進去,他們查詢到全球每年有近14億次閃電發生,其中有25%的閃電擊中陸地,其他閃電直接在云層中釋放,赤道區域各地的閃電頻次分布也被一一比對。
太空電梯選址及地理環境可能僅僅是電影宏大敘事中一閃而過的鏡頭,觀眾發掘“彩蛋”時,不僅收獲了知識與樂趣,也在腦海中給這個陌生城市繪就一幅包含地理、氣候環境等多種信息的素描。多年以后說起利伯維爾,或許許多人心頭會浮起這句話——“人類建起太空電梯的地方”。
布達佩斯
鏡頭中交疊舊與新
如果說深挖科幻電影中的城市地標是理工科生的狂歡,那么閱讀電影中的城市建筑無疑為測繪其歷史帶來新的尺規。無數電影鏡頭中的街巷樓宇,交疊而成多維時空,存在與消失,陳舊與嶄新,拼湊成矗立于記憶深處的永動之城。歐洲名城布達佩斯便在其中。
近年來,匈牙利首都因其獨特景致和高效的影視配套服務產業,迅速成為電影攝制組云集之處。不經意間,城市片段被記錄在大大小小的鏡頭中,在銀幕中投射出另一個布達佩斯。
李安導演的《雙子殺手》在布達佩斯取景很多。影片中兩位主要角色第二段激烈的肉搏戰就發生在這里——兩人觀點激烈碰撞后,展開了殊死搏斗。在黑暗的地下城堡,沒有燈,也沒有火把,打斗在微弱的光亮下無聲進行,地下室周圍的墻全都是人骨壘就,氣氛神秘又緊張。搏斗間,照明棒掉進一旁的水池中,依然劇烈燃燒,水中人影翻滾,水波、火焰共同織就曼妙光影,美輪美奐。這里的人骨地下城堡的拍攝場地就是布達佩斯的沃伊達奇城堡。
沃伊達奇城堡是一座位于布達佩斯城市公園內部的城堡,始建于1896年,作為多種風格雜糅的建筑,頂部是哥特風格,底部門廊和浮雕又兼具巴洛克和羅馬風情。城堡內有21座建筑,這座城堡現在是匈牙利農業博物館。
《紅雀》《銀翼殺手2049》和《火星救援》同樣都是在此拍攝和制作的大片。這顯然并非巧合——這座城市的歷史、建筑和電影服務產業為電影制作創造了豐沛富饒的礦藏。布達佩斯獨特的歷史,見證了它相繼受到奧斯曼帝國、奧匈帝國、德國等的文化影響,造就一個具有獨特和多樣建筑景觀的城市。
作為匈牙利千年紀念日的標志,匈牙利議會大廈、美術博物館和自由橋都是在1896年被投入使用的。這些宏偉的浪漫主義新建筑,多年來為許多電影提供了帶有深刻時代烙印的絢爛背景。
《紅雀》和《虎膽龍威》中,布達佩斯的街道和建筑代表了莫斯科。《火星救援》中,布達佩斯最新的河邊景點之一——鯨魚購物中心被用作美國宇航局設施的布景。《銀翼殺手2049》是1982年科幻名著《銀翼殺手》的續集,影片拍攝時,將布達佩斯新古典主義風格的前證券交易所改造成反烏托邦式的洛杉磯賭場。
電影鏡頭記錄著城市建筑的“過去完成時”,同樣留下了“現在進行時”,位于布達佩斯市中心的“巴黎宮殿”便屬于后者。
如果幾年前參觀布達佩斯市中心的巴黎宮殿,你會得到一個截然不同的印象。光線陰暗的角落,銹跡斑斑的金屬制品,以及歷史動蕩造成的破壞,所有這些因素加在一起,造就了一座一度擁有豐富歷史內涵但仍舊籠罩在昔日輝煌陰影中的建筑。
或許也正因此,這里深受電影制作人的追捧,他們將華麗的通道和暗淡的自然光線相結合,打造出間諜電影中的秘密會議場景,如2011年上映的電影《諜影行動》。
不久前,“巴黎宮殿”在全新設計規劃下涅槃重生,重現了布達佩斯標志性建筑瑰寶的輝煌,已有多部全球大片將其美景留在故事中。這新與舊在銀幕上的無形呼應,涌動著時代的潮汐。
電影中隱藏著城市
城市中隱藏著電影
人類通過媒介感知外物,電影中的城市如何被感知,每個人都有自己當下的心境:天時、地利與人和。
從具體精準的地理坐標到審美各異的建筑外形,這些關于城市的林林總總,最終構建出一座城市的文化印象。以巴黎為例,無數次入鏡的巴黎圣母院、埃菲爾鐵塔、盧浮宮等暫且不提,《天使愛美麗》中女主角打水漂的圣馬丁運河、打工的雙風車咖啡館;《愛在日落黃昏時》中男主角的簽名書店、與女主角漫步的綠蔭步道;《料理鼠王》中鼠大廚完成逆襲的銀塔餐廳;妮可·基德曼大跳康康舞的紅磨坊……
一段段故事在城市中生長,四散的枝丫帶著愛與恨、快樂與悲傷、平靜與激烈,為整座城市染色,留待觀眾“盲人摸象”,每個人“見”到的大象不同,也正因這一不同,完成了對象的無意識集體再創作。其他城市亦然。
隨著電影行業的快速發展、影視技術與思想的飛躍,電影對城市形象的塑造愈加細膩而深刻。城市在電影中不再甘當背景,而是進一步參與人物塑造,空間拼接,時間回溯。故事情節與城市氣質律動相融。
在電影藝術中,僅僅是直觀呈現顯然難以表達出深刻的城市文化內涵,創作者通過“聲畫―視聽”手段,運用再現、表現、隱喻、造境等電影化手段,實現了電影從表層次景觀的呈現向深層次地域文化的開掘,使后者釋放出生動的藝術氣韻。電影中隱藏著城市,城市中也隱藏著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