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覽:遇見勃魯蓋爾——16、17世紀歐洲畫壇大師真跡展
(資料圖片僅供參考)
展期:2023年4月8日-7月7日
地點:遇見博物館
“遇見勃魯蓋爾——16、17世紀歐洲畫壇大師真跡展”展出了88幅作品涵蓋老彼得·勃魯蓋爾、小彼得·勃魯蓋爾、老揚·勃魯蓋爾、小揚·勃魯蓋爾等勃魯蓋爾家族藝術家的作品,繪畫材質涉及布面油畫、木板油畫、木板蛋彩畫以及比較罕見的銅板油畫、大理石油畫等。作為歐洲繪畫的老前輩、歐洲獨立風景畫開創者,老彼得·勃魯蓋爾及其子孫的影響綿延至梵·高、倫勃朗、維米爾等人們耳熟能詳的大師。此次展覽題材包括風景畫、寓言畫、靜物畫、速寫等。這些作品呈現出16、17世紀尼德蘭地區活潑多樣的繪畫藝術發展歷程。
開創之功
本次展覽以勃魯蓋爾家族九位畫家的作品為核心,聚焦16至17世紀弗蘭德斯畫派繪畫的獨特魅力。這個藝術家族活躍在歐洲畫壇超過了150年的歷史,其開創者老彼得·勃魯蓋爾一生以農村生活作為創作的靈感來源,被人們尊稱為“農民勃魯蓋爾”。幾個世紀以來,歐洲人早已熟悉了這些畫面,以至于在歐洲隨處可見其印刷品。盡管老彼得·勃魯蓋爾對準的只是鄉鎮生活的方方面面,但其背后是對于整個時代的生動闡釋。
1525年,老彼得·勃魯蓋爾出生于今天比利時安特衛普東部的一個農民家庭。其45年的短暫人生幾乎全部在安特衛普和布魯塞爾度過。雖只留下了40幅左右的畫作,卻有多件成為藝術史上極具標志性的作品。在他有生之年,作品便備受尊崇,這一點從他作品被大量復制即可證明。盡管17至19世紀,他的名望漸漸消退在歷史的喧囂之中,但是到20世紀,他的藝術光輝再次照亮了人們的審美——被視作弗蘭德斯藝術甚至歐洲藝術的一個頂峰。他全新的人物塑造理念,將人物與自然風光凝結為一個渾然的整體。
弗蘭德斯的16世紀是整個北歐文藝復興的關鍵時期,老彼得·勃魯蓋爾之于北歐文藝復興的重要性絕不亞于達·芬奇之于意大利文藝復興。老彼得·勃魯蓋爾和達·芬奇的歷史時間線是前后銜接的,對于后代藝術家的決定性影響力是這兩位天才藝術家的共通之處。
老彼得·勃魯蓋爾屈指可數的作品主要珍藏在奧地利維也納藝術史博物館的勃魯蓋爾廳和布魯塞爾皇家藝術館中。這次,中國觀眾還是無法見到這些珍貴的作品。但是展覽中出現了一幅老彼得非常重要的畫——《在圣塞巴斯蒂安的集會上跳舞的農民》。這是一件被重新發現的作品,木板油畫,原標題叫《酒吧外的婚禮舞蹈》,大約創作于1569年——畫家也是在這一年去世。這幅風俗畫描繪了一群農民舉著圣塞巴斯蒂安的旗幟跳著笨拙的舞蹈,從小酒館門口經過。他們的形象天真、純樸、憨厚,充滿了歡快的情緒。門外的喧嘩聲感染了酒館里的人,他們涌出門來,準備加入游行的隊伍之中。
老彼得·勃魯蓋爾的輝煌成就,是勃魯蓋爾家族藝術傳統的起點,也在弗蘭德斯繪畫史上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17世紀下半葉,勃魯蓋爾的畫室就已經成為傳奇,如同現代的時尚品牌那樣,任何帶有“BRVGHEL”簽名的畫作都頗具盛名。在此后的150年中,勃魯蓋爾家族誕生了眾多藝術家,堪稱一個藝術王朝。
兒孫各顯身手
創作于1565年的《雪中獵人》(維也納藝術博物館鎮館之寶,此次未能展出)作為老彼得最為鐘愛的一幅作品,無疑體現了他對“季節輪回”這個主題的偏愛。此前從未有過任何一位畫家以如此令人信服的手法描繪出冬日的寒冷、寂靜與農人的忙碌。這件作品成為這個家族最早的“招牌產品”,引來大量的收藏者。然而,作品只此一件,如何滿足主顧們的需求呢?解決之道就是通過不斷地臨摹復制出新的標準件。在這樣一個類似于手工作坊的生產過程中,訓練出了勃魯蓋爾家族的第二代和第三代。
進入一層展廳,迎面而來的一幅雪景圖就是老彼得的孫子小揚·勃魯蓋爾創作的《冬天的弗蘭德斯村莊與溜冰者》。這件木板油畫的靈感來自于其父老揚·勃魯蓋爾與朱斯德·蒙佩爾合作的一幅作品。畫面右側河面上的溜冰者清楚地表明了他所受到的前輩影響,特別是老彼得·勃魯蓋爾創作于1565年的《冬日風景捕鳥陷阱》。
老彼得的大兒子小彼得·勃魯蓋爾同樣有一幅村莊的冬天圖在本展中出現——創作于1601年的《捕鳥陷阱》木板油畫幾乎復制了老彼得的原作。畫面右側高高聳立的寒樹枝丫上有一個鳥窩,一只寒鴉立于枝頭。而樹下有一塊村人安放好的木板,一頭用短棒支起,板下的淺坑里灑滿麥粒,一根細繩拴住小木棍,通往旁邊農舍黑洞洞的窗戶之中。這當然是一個捕鳥的陷阱。除了設置這個機關的人,沒有人覺察到這一點。左側結冰的河面上歡快嬉戲的村民更不會注意到這處危局,這與他們全然無關。老彼得當初精心設計的這個畫面,想必是一個隱喻,以此提示人與鳥共同面對的命運。正如鳥兒因為寒冷而饑不擇食地墜入村民的圈套一樣,沉浸在冰上玩耍的人們同樣也沒有意識到冰下潛伏的危機。這也是作品取名《捕鳥陷阱》的由來。
這幅作品明白無誤地說明,此類陷阱主題早已成為勃魯蓋爾王朝最知名和最具標志性的創作。老彼得的原作保存在比利時布魯塞爾皇家美術館。據有關專家統計,此作的復制品超過60幅,其中有一部分出自老彼得的子孫之手。
盡管子承父業,但老彼得這兩個兒子的學業并非在他手中完成,甚至連開始都沒有。大兒子小彼得·勃魯蓋爾出生于1564年,二兒子老揚·勃魯蓋爾出生于1568年。老彼得1569年去世時,兄弟倆分別只有5歲和1歲。不要說向父親學畫,就是父親的相貌在記憶中都是模糊不清的。他們之所以能在日后繼承父親的繪畫事業,全在自學。實際上,勃魯蓋爾兄弟在先后失去父親和母親之后由祖母梅肯·維赫斯特撫養長大,她也很可能成為了兩人的繪畫啟蒙老師。
眾多的藝術史研究者普遍認為,真正繼承老彼得藝術精華的是其次子揚·勃魯蓋爾,而非大兒子彼得。揚·勃魯蓋爾俗稱“絲絨勃魯蓋爾”,又因擅長靜物畫被稱為“花卉勃魯蓋爾”。由于揚的大兒子取了與他一樣的名字,因此畫史上把他稱為老揚。老揚有一個拿手的本領,就是繪制超小尺幅的油畫。本展一下子來了三幅,且件件精彩。其中一件名為《逃往埃及途中》的木底銅板油畫,只有15厘米長、11.5厘米寬,刻畫了《圣經》中最廣為人知的故事——圣母瑪麗亞抱著誕生不久的小耶穌,在丈夫約瑟的保護下,騎著小毛驢逃出伯利恒,奔向埃及。
老揚的創造在于將神圣家族逃往埃及途中的小憩場景安置在綠樹環抱之中。圣母抱著孩子坐在一棵參天大樹之下。雖然人物面龐就像黃豆粒大小,但是神態各異,充滿了家庭的溫馨。圣母用來包裹嬰兒的紅布,與勃勃生機的大自然相映成趣。與其說瑪麗亞和約瑟保護了這個弱小的生命,不如說是高大仁厚的大樹庇護著圣家族的前途。這本是一幅老生常談的宗教題材作品,老揚卻有本事在核心人物沒有絲毫缺失的情況下將重點轉移到風景上。其實,作為老彼得次子的老揚,在這幅畫里重溫了父親大約四十年前畫過的主題。誰能說一歲時失去了父愛、十歲時失去了母愛的揚·勃魯蓋爾沒有把襁褓中的嬰兒當作自己來刻畫?他想象中的父母此時正在畫中悉心呵護著他。更有可能的暗示也許來自那棵大樹,它是大地之子,用它繁盛茂密的樹冠來為受難的人類遮風避雨。
另一幅銅板油畫《荒野中的圣杰羅姆》與《逃往埃及途中》尺寸幾乎一樣,但是橫幅作品。圖中前景左下角描繪古代西方教會最為著名的圣經學者杰羅姆在荒野中的山洞外捧著一本書翻看,他身后蹲伏著一只溫順得像大貓一樣的獅子——相傳杰羅姆為獅子拔掉了爪子上的刺而馴服了它。又是一點紅色出現在畫中,這次裹住了杰羅姆的下半身。他赤裸的上半身與潔白的長胡須襯托著他專注的閱讀神情,不遠處是蔚藍的天空——這也是老揚心中的藍天。
第三幅小畫更絕,畫幅呈圓形,直徑14厘米,鑲嵌在層層的深棕色木質畫框之中,猶如一面鏡子。同樣是樹林茂密,前景右側大樹下有六七個扛著槍的農民——原來他們在精心布置一場伏擊。前方兩樹之間吊掛一個紅色的布人,這是吸引敵人上鉤的誘餌。誰是敵人呢?結合作品的創作時間(約1605年),可以推測老揚畫的是尼德蘭北方七省要求獨立的人民反抗西班牙腓力二世派軍隊來鎮壓起義的情景。這場“尼德蘭革命”的結果是誕生了荷蘭共和國。看來老揚不僅僅是一個畫家,他還是一位懷有報國之心的藝術家。
除了老彼得的兩個兒子忠實地繼承了他的繪畫技巧與風格之外,家族中的眾多成員還通過聯姻使勃魯蓋爾家族的藝術陣容不斷擴大。比如小戴維·特尼爾斯,他是另一位出色的描繪農民形象的畫家,娶了老彼得的孫女安娜為妻。勃魯蓋爾家族的遠方親戚們,如菲利普·勃魯蓋爾,則沉醉于古典化風格之中。還有一些親戚會在他們自己的作品上簽名“JB”,以此來表現作品和揚·勃魯蓋爾的關系,如約瑟夫·范·布雷代爾——他是揚的忠實模仿者。勃魯蓋爾繪畫王朝最后一位有影響力的畫家是亞伯拉罕·勃魯蓋爾,但他的風格脫離了家族傳統,喜歡創作色彩鮮艷的靜物花卉。
實力強大的親友團
勃魯蓋爾家族的外圍還有一大批優秀的畫家,共同構成了這個家族強大的藝術后援團。其中最突出者之一是擅長農民題材畫的馬丁·凡·克利夫。他與老彼得·勃魯蓋爾同處一個時代,創作了許多具有濃郁尼德蘭鄉村生活氣息的杰出作品。他興致勃勃地描繪世俗生活的場景,幾乎與老彼得不分伯仲。展廳中將他繪制的一套6幅名為《農民的婚禮》的組畫安排在一個單獨的區域。觀眾步入其中時,可以一幀一幀地慢慢欣賞,猶如在觀看電影。
克利夫把兩位新人婚禮過程中最精彩的部分按照從前至后的順序刻畫了出來。第一幅畫中,微笑而有些矜持的年輕新娘在家人陪伴下前往教堂。女孩戴著一頂后冠,按習俗,她是婚禮這一天的女王。第二幅中出現的新郎,同樣在親朋和長輩的簇擁下邁步向前。他激動地舉起一只手,指向不遠處樹林后的教堂。接下來兩幅再現了婚宴的場面,新娘被參加婚禮的村民包圍在餐桌當中。人們高舉著送給新人的禮物,嘴里呼喊著什么。最后的兩幅頗具幽默性:家人正在屋中為新娘寬衣解帶,牧師抓緊時間對著婚床說著什么,大概是在祝福早生貴子吧。而右側的新郎則喝得醉醺醺,步履蹣跚,不知他還能不能找到床?
像老彼得·勃魯蓋爾一樣,另一批家族的外圍畫家聚焦于尼德蘭地區的風景。16世紀上半葉,安特衛普已成為西方世界的新經濟中心,這里是貿易、探險和大航海的支點。在這里產生了充滿活力、不拘一格的中產階級,他們追尋財富和成功。金錢的流動使城市中工匠和藝術家的數量成倍增長,而繪畫被借用來頌揚旅行者和商人的冒險事跡。一時間,嵌入旅人的風景畫受到了人們的熱捧。
此時,勃魯蓋爾家族的藝術接力棒傳到了第三代手中。老揚的兒子小揚·勃魯蓋爾接管了父親在安特衛普的工作室和600多幅亟待完成的素描、油畫。小揚的幸運在于他的職業生涯得到了眾多擁護勃魯蓋爾家族藝術事業的畫家朋友們的幫助,其中有大名鼎鼎的保羅·魯本斯等人。展廳中有一系列明澈柔和的風景畫作,使中國觀眾第一次吃驚地發現,原來在按常規方式書寫的西方繪畫史之外還有如此眾多的優秀風景畫家,而且他們都來自同一個地方,與勃魯蓋爾家族具有深厚的聯系。
150多年來,勃魯蓋爾家族的成員以畫筆講述著這塊土地上所發生的日常故事。畫中有被勞作壓得喘不過氣來的農民,有倒在街頭的酒鬼和悲天憫人的乞丐,有孤獨寂寞的旅行者,有對世事漠不關心的封建領主……這些人物被勃魯蓋爾家族的畫家們雜糅在不同的場景之中,讓今天的觀看者從中窺探到不同時代尼德蘭地區村鎮生活的種種面貌,以及人們的喜怒哀樂。這個家族也將因這些杰出的畫作而得以永載西方藝術史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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