夸贊一道菜的好吃,夠下飯,是許多人心照不宣的最高褒獎。這個標準,不談菜品的鮮甜咸辣之味,反而看重菜肴與平平無奇的白米飯有多“適配”。
(資料圖)
當人們越來越注重飲食營養(yǎng),米飯漸漸被打上了“劣質(zhì)碳水”的標簽,甚至有“米飯比肥肉更可怕”的說辭。
然而,看似不起眼的白米飯,卻花了上萬年時間,“制霸”中國人的餐桌,牢牢占據(jù)主食的地位。
米的故事,值得一次認真的講述。《要好好吃飯啊:米飯之書》就講述了很多大米冷知識。
米的逆襲之路
這一切,要從水稻的逆襲之路講起。
中國是世界稻作之源。12000年前,江西仙人洞的祖先們,已經(jīng)開始馴化水稻。6000年前,生活在草鞋山的祖先們,已經(jīng)規(guī)劃出了水田、水溝和蓄水井。
雖然我們的祖先是世界上最早馴化水稻的,水稻卻在漫長的歷史中,一直不受普通百姓的歡迎。
孔子有云:“食夫稻,衣夫錦,于女安乎?”食稻衣錦,是奢侈的象征。從春秋到隋唐,南方的稻米經(jīng)過運河來到北方,成為權貴們追捧的對象。南宋羅愿寫《爾雅翼》的時候,說若能吃上稻米,乃是“人生之極樂”。
對北方來說,不但要等稻米成熟,還要等它運來,價格昂貴十分,自然不是追求吃飽飯的百姓之選。
此外,還有一個生物學上的原因,解釋人們?yōu)楹尾粣鄢悦住J澄镄枰鄳南阜纸猓傩諅兂悦咨伲敢簿碗y以培養(yǎng)出來,冷不丁一吃,便容易消化不良,于是更加不愛吃米了。
到了唐宋時期,大規(guī)模的人口南遷讓糧食更加緊缺。宋真宗大力推行占城稻的種植,這種水稻生長周期短,耐旱,但品質(zhì)不佳,貴族們厭棄,百姓們反而吃得更飽。
唐宋時期,還有另一種耐澇的水稻,黃穋稻,它同樣生長周期短。一種耐旱,一種耐澇,這兩種堅韌的水稻,就這樣喂飽了中國千千萬萬的勞動人民。
在南方人口超過北方的那一刻,水稻的種植面積超過小麥,養(yǎng)育了全國大部分的人口。水稻成功逆襲了。
但水稻的進軍還沒有止步,它在帝王將相的幫助之下,一步步占據(jù)了北方土地。王安石在全國推廣農(nóng)田水利法,蘇東坡在河北開辟2000多畝水田種稻,康熙皇帝在故宮里種植御稻米,推廣這種唯一能在長城以北種植的水稻。
從吃不起,到不愛吃,再到全國種植,水稻的逆襲之路,訴說著千千萬萬年來,人們內(nèi)心最質(zhì)樸的生存目標:吃飽。
吃干凈碗里的每一粒米,是最質(zhì)樸的節(jié)儉之道
陳曉卿在文章《一切不下飯的菜都是耍流氓》中,寫了好友劉春無論多高大上的筵席,都必以菜湯拌飯給飯局畫上句號的故事。
“說到底,湯泡飯和豬油拌飯一樣,最初的動機是因為節(jié)儉,美味只是它的副產(chǎn)品。我們這一代的父輩,認為只有主食吃飽,才不會影響孩子發(fā)育。為了讓我們順利吃下主食,他們絞盡腦汁,用菜湯、用豬肉、用咸菜……”
改革開放以前,人們主要吃的是糙米粗糧、窩頭饃饃?。吃飽,是吃飯的追求。
糙米,是稻谷脫殼后沒有其他加工的米,口感正如其名,粗糙難咽,于是“下飯菜”的存在就十分必要。而那時食物匱乏,下飯菜自然也不是今日的魚肉菜肴,而是以腌制的咸菜、醬菜為主,能夠刺激胃口,也掩蓋了糙米的難吃。
即便是咸菜,也得珍惜著吃,重鹽意味著有滋味,而一點點油腥,更是來之不易的味蕾美味。直到改革開放后,經(jīng)濟發(fā)展,人們的生活好了起來,粳米飯逐漸普及,糙米飯也就吃得少了。
當然,對糧食的尊重和珍惜,也早已經(jīng)刻進了人們的骨子里。吃干凈碗里的每一粒米,是最質(zhì)樸的節(jié)儉之道。何況,主食在中國人餐桌上的位置,正如它的名字所示。無論什么菜式,最終都要以主食壓軸,一頓飯才能算是吃得滿意。
中國的大米,粒粒有歷史,顆顆有品質(zhì)
如果談具體的分類,全世界據(jù)說有超過14萬種不同品種的稻米。中國目前在種植的水稻品種就超過900種。但從宏觀角度看,世界上只有兩種米,秈米和粳米。
秈米細長,不耐冷,只能種植在中國南方,如兩湖兩廣等地。粳米短圓,相對耐冷,絕大部分種植在中國北方。而在中國廣袤的土地上,也誕生了無數(shù)身世顯赫、品質(zhì)上乘的“名米”。
東漢就成為朝廷用糧的河南原陽大米,晶瑩透亮,軟筋香甜,在2003年和2009年兩次上過太空,率先進入了中國大米的“太空育種”時代。
江西萬年縣的萬年貢米,同樣是自南北朝至清代一直貴為皇室貢米,產(chǎn)地萬年縣是舉世公認的稻作農(nóng)業(yè)發(fā)源地。五常大米,堪稱為中國大米的銀河戰(zhàn)艦,清白透明、飯粒油亮的好滋味,讓慈禧太后稱:“非此米不可進食。”
還有在《紅樓夢》中客串了一把的御田胭脂米,賈母吃了半碗舍不得吃,這種米“色微紅”,氣香味腴,是康熙發(fā)現(xiàn)并推廣的大米。
當然,還有來自黑土地的響水大米,被長白山冰雪融水滋潤,漿汁如乳,油亮溢香。唐代時渤海國將其作為貢米進貢給大唐,如今響水大米也是國宴用米,產(chǎn)量稀少,珍貴難求。
可以說,中國的大米,粒粒有歷史,顆顆有品質(zhì)。而中國人在吃米這件事上,自然也沒有辜負這些米。
與今日不同,古人最常吃的米是糯米。而今天,我們把糯米做出了各種新的花樣。
糯米天然適宜做成年糕制品,人們選擇用復雜而漫長的加工方式,來改變米的口感,浸泡、磨漿、反復捶打,不同的地區(qū)有著不同的制作方式,而這些也成為了代代相傳的手藝。
同樣軟糯溫潤的還有潮汕地區(qū)的米粿,紅煙米染成的紅桃粿寓意長壽,菜頭粿是米粉漿液混合了腌制的白蘿卜,咸水粿則內(nèi)里有料,瑩白的米皮里盛著熱鍋油的蘿卜干,香氣四溢。
大米無小事。在袁隆平看來,稻米的含義只有一個:生命。中國人的基因里,已經(jīng)深深地烙上了米飯的印記。
《要好好吃飯啊:米飯之書》的主編李舒在序言里寫道:“我無法想象沒有米飯的世界,我們將失去年糕和米粉,將失去米醋和米酒,我們所熱愛的酸菜魚、麻婆豆腐、八寶辣醬等一系列下菜飯將‘英雄無用武之地’,沒有米飯,心里永遠空落落的。”
好好吃飯,是對每一粒米最大的敬重和感謝。
源自微信公眾號中信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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