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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國產影視劇生態中,表現古代中國市井人情和政治圖景的歷史劇始終占據著特殊的位置。這些年,歷史劇的變與不變是什么?今天,經由影視劇視覺化、戲劇化的轉碼講述歷史的意義何在?作家孫甘露、演員黃志忠和導演張挺日前做客上海圖書館東館閱劇場,與學者趙思淵、朱康等一起探討“我們這個時代的歷史劇”。
有價值、原創性,好的影視劇是洞察歷史的一種方式
評價一部歷史劇好不好的標準,一直是困擾業界和學界的難題。“有些歷史學家會批評歷史題材影視作品不符合歷史,但在嚴格知識論的意義上,沒有一部作品能夠完全地復現歷史,包括歷史學家在內,沒有一個人能夠把歷史原汁原味地呈現在今天的觀眾和讀者面前。”上海交通大學歷史系教授趙思淵說,關于歷史是什么,早在20世紀初英國史學家愛德華·卡爾就給出了答案:歷史是歷史學家與歷史事實之間連續不斷的互為作用的過程,是現在與過去之間永無休止的對話。
“我們不是歷史的搬運工,搬不回來歷史,但是可以在和歷史對話的過程當中,向今天的讀者呈現我們對于歷史的理解,幫助大家去理解歷史。”趙思淵表示,面對同一段歷史,可以用不同的方式、從不同的角度來提問。尤其在史料停止的地方,是歷史提問開始的地方。這之中,影視劇可以被作為一個有價值的甚至有原創性的洞察歷史方式,參與創作的導演、制片人、演員和觀眾則是關于過往集體性思想實驗的共同參與者。
匈牙利哲學家阿格尼斯·赫勒在其研究莎士比亞的著作《脫節的時代》中提出了史學真實與詩性真實的概念。華東師范大學國際漢語文化學院副教授朱康認為,歷史劇所提供的是一種基于史學真實的詩性真實,它與歷史是否相符,在某種程度上并不那么重要。“一部歷史劇無論何時上演,它發生的時間是而且將一直是現在。我們在這樣一個時刻拍這樣一部電視劇,是想表達出我們這個時代怎樣的精神、思想和觀察,這才是歷史劇所要承擔的詩性真實的任務。”
“所謂歷史劇,是當代人透過歷史反觀自己的一種方式。”曾執導《大明風華》《天下長河》等歷史劇的導演張挺直言,觀眾不會不假思索地相信影視劇中所看到的一切。“就好像拿著《西游記》和唐史對照,找不著孫悟空,也沒有金箍棒,但是不重要,任何一個真實的猴都不如孫悟空有魅力,這就是戲劇的本事。”在他看來,歷史劇的落腳點是劇,不是歷史,歷史只是戲劇的創作素材。從莎士比亞時期一直到當代,評判一部劇好不好的關鍵,從來都是戲好不好。
詩性真實的歷史劇創作,逐漸由大歷史觀向私人化歷史轉化
“任何一個演員創造出一個鮮明的藝術形象,離不開強大劇本的文學支撐。”黃志忠說。從在《曹操》中飾演曹植開始,他塑造了《大明王朝1566》中的海瑞、《人間正道是滄桑》中的楊立仁、《中國遠征軍》中的韓紹功、《鶴唳華亭》中的蕭睿鑒、《功勛》中的袁隆平和《天下長河》中的靳輔等眾多令人印象深刻的歷史人物,他的演藝生涯也見證了國產歷史劇的發展與成長。黃志忠談到,在具體的表演上,要不斷地試分寸和火候。比如,在《天下長河》長達幾個月的拍攝過程中,他不斷地調整自己,努力找到對人物建立有幫助的支點。
那么,不強求于史學意義的真實,在電視劇中做歷史的講述者容易嗎?“在任何時期,歷史劇都不是一個創作頻率最高的類型。經由影視劇視覺化、戲劇化的轉碼講述歷史,從來都不容易。”張挺認為,近年來歷史劇來到了新的關口——創作逐漸由大歷史觀向私人化歷史轉化,越來越關注歷史中個人的命運、觀點的表達,以現代人的視角洞察歷史。歷史劇的拍法,逐步從遠視鏡到近視鏡再到顯微鏡。
孫甘露對此深表認同,他表示,除了歷史劇,歷史寫作現在也越來越多地從私人史、器物史等各種不同維度來豐富。比如,被視為西方學者研究中國古代社會、古代文化的必讀之作《撒馬爾罕的金桃:唐代舶來品研究》,通過家畜、野獸、植物、書籍等生活所需、日常所用,展現了唐代社會文化、物質生活的生動畫面。在評論家看來,在長篇小說新作《千里江山圖》中,孫甘露也將看似龐大難以觸及的歷史風云落實在個人的日常生活之中,賦予歷史肉身更為具體和感知的審美形式。小說以小人物寫大時代,在歷史敘事中摹畫出時代的背影以及生活在歷史現場的人的多樣情狀,以寫實手法營造出洗去浮華而細膩真實的歷史敘事。目前,《千里江山圖》已經進入影視化改編的關鍵時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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