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的任務有三個:樹人、育才、扛起思想之旗。“樹人”“育才”對應“教”,“扛起思想之旗”對應“研究”。作為大學教授,我們要給人類帶來光明、帶來前途。因此,研究是我們不可推卸的任務。
教學很重要,但現(xiàn)在大學里很多老師不把教學當回事,整天只想著申請經費、發(fā)表論文。我們怎么樣對待這樣的“大牌”教授?怎么樣讓他們好好做教學?對此,我有三個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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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個觀點,教學是大學的基本任務,未必是核心任務,尤其對于研究型大學來說不是,但教學是基本任務是肯定的。也就是說,如果一所大學完成不了教學,那就不是一所好大學。但是如果大學只是把教學做好,那也還不夠。教學很重要,但不是說教學是第一重要的。
第二個觀點,學識過人的大牌教授未必是好的授課者。不是說他學術上很牛,來上課就一定會好。不能夠迷信這些大牌教授,這是值得重視的問題。如果愛因斯坦來我們浙江大學,我們要還是不要?愛因斯坦的課教得一塌糊涂。我個人的觀點,只要浙大的教授作為一個整體能夠完成教學任務,愛因斯坦式的教授我們可以接受幾個,這沒有問題。
第三個觀點,大學不是一個從上到下組織的行政機構,其主導者是一批獨立思想者形成的群體。他們是按照大學教育這個職業(yè)的要求、認可實現(xiàn)大學基本目標、以合適的比例形成的一個共同體。這些獨立思想者之所以走到一起來,是因為他們共享一個目標。因此,其中有幾個無力勝任授課任務、但思想超群的教授是可以接受的。世界各個名校各有各的個性——他們有獨自的文化。
怎樣才算是一個好的授課者?什么樣的職業(yè)人士是一個好的大學教授?我認為,好的大學教授有兩個特征。
第一,對學科甚至對世界有系統(tǒng)的、貼合事實的認識。這里要強調,“系統(tǒng)的”和“貼合事實的”必須同時具有,這是第一要素。如果你沒有系統(tǒng)的認識,我不認為你可以作為一個好的老師。
第二,要有超乎尋常的溝通能力。愛因斯坦那樣的學者多少帶點自閉癥的特點,他想事情想得太超前。他站到講臺上的時候,依然過度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世界里,他講話不管聽眾是誰,他講他自己的。這樣的思想者,做不了好老師。思想越深刻、越有個性越不行。超乎尋常的溝通能力,作為一個教授是必須要有的。對于年輕學者來說,如果想要做好教授,必須要打好這個教授的基礎,這是必須的。
上述第一點是基礎,第二點是更技術性的問題。像愛因斯坦那樣的大師,盡管不是一個好的授課者,大學里依然可以有一席之地。
系統(tǒng)而貼合事實的認識從哪里來?我認為有兩種模式,第一種是來自于個體在不斷的實踐中,獲得的獨到和個性的認識,也就是自身對學科的認識。第二種是接受他人系統(tǒng)化的認識。這是兩種不同的模式,這兩種認識類型的教師在現(xiàn)代社會里都是存在的,都有它的功能。
第一類是優(yōu)秀的大學教授,第二類是優(yōu)秀的中學和職業(yè)學校的教師。作為一個好的中學和職業(yè)學校的老師,要能夠對別人的或者已有的知識有一個系統(tǒng)的接受,然后去傳播知識。但是,杰出的教授必須有自己獨到和個性的認識。
為什么非要有獨到和個性的認識,不能只是傳播知識?原因在于——書本上的知識根本遠遠不夠描寫真實世界。我認為,人類目前對世界的認識,九牛一毛都不到。無論教科書寫得多么完美,離真實世界還相差很遠。在這個意義上,作為“樹人”、“育才”、教育最后一道門檻的大學,教授必須要能夠引導年輕人開始理性、勇敢、樂觀地面對真實世界。只有對世界認知發(fā)展到了一定的高度,才能完成這個任務。一旦達到了一定的高度,個性化的認識也就出來了,獨到性也就有了。
作為一個大學教授,僅僅強調個性化認識是不行的。如果不能形成自己的獨到而系統(tǒng)的認識,故事講不下去,也不行,故要有系統(tǒng)的和貼合事實的認識。(作者為浙江大學化學系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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