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覽:文明的傳承:以啟山林——百年巨匠藝術大展
展期:2023年7月8日-10月16日
地點:北京民生現代美術館
(資料圖)
“文明的傳承:以啟山林——百年巨匠藝術大展”匯集了二十世紀41位藝術家的165幅作品,旨在借此回顧與梳理中國近代美術史。
西方藝術沖擊下的領軍人物
1840年是中國近代史的開端,至二十世紀末,這150年來的中國藝術經歷了衰敗、掙扎、蘇醒、新生和崛起。中國藝術自近代以來的危機,從根本上講,是中國文化危機的反映。自清末開始,中國歷史經歷了數千年未有之大變局,中國社會發生了重大的變遷。中國藝術的生命活水瀕于斷流,時代呼喚能夠接續源頭的靈魂人物,敢于在西方藝術沖擊下浪遏飛舟的領軍人物。
第一位是吳昌碩。
以吳昌碩、齊白石、黃賓虹、溥心畬、潘天壽、張大千、傅抱石、李苦禪、李可染、石魯等人構筑起一條堅實的開拓之路。自清初“四僧”和“四王”始,兩種畫風與創作理念牽引著整個清代的書畫藝術走向。從清中葉“揚州八怪”的花鳥畫蜚聲畫壇至道光、咸豐時期的金石學大盛,繪畫受金石書法的影響,呈中興之勢。前有晚清的虛谷、趙之謙、蒲華等人的探索,后有吳昌碩、齊白石、黃賓虹、潘天壽等人的跟進。這一條線成為二十世紀傳統文人畫的主動脈,以書法為宗,筆墨為骨。
吳昌碩與齊白石相差20歲,都是從農村跑出來在新世界里闖出了一條生路。齊白石是吳昌碩金石書畫的最佳傳人,并開辟出新天地。整個二十世紀,唯有這兩人是全能型藝術家,詩、書、畫、印樣樣出色。與吳昌碩相比,齊白石更顯獨特。他跳出了文人畫的藩籬,以自己的方式詮釋了2000年農耕文明的甜與苦、喜與悲。他的作品在最大程度上保持了農民的本色。他越到晚年,越熱衷于刻畫與農村生活息息相關的風物,比如耙子和鋤頭。他把蝦畫活了,畫成了盡人皆知的題材。不過,如果沒有吳昌碩的開創之功,很難想象后面會出來一個偉大的齊白石。
第二位是徐悲鴻。
中西藝術在歷史上早已有過交集,但在清末民初再次相遇時,情形卻大不一樣。此時正值中國內憂外困,中國繪畫如何跨越歷史的分水嶺,進入一個全新的時代,需要具有高遠志向、擁有強大行動力的人物,徐悲鴻便是這樣的開路先鋒。他提倡“國畫改良”,但并非“全盤西化”。徐悲鴻從小跟隨父親學畫,不乏國畫方面的扎實訓練和穎悟。青年徐悲鴻到上海求學,第一次打開了視野,渴望走出去了解更廣闊的世界,學習振興民族精神的本領。他留法歸國后,努力推進全社會的藝術變革。他推崇晚清任伯年的才華,積極宣傳齊白石的藝術,大力提攜與幫助蔣兆和、傅抱石、李可染等人,從而改變了整個二十世紀上半葉中國畫壇的生態面貌,也深深影響到下半葉中國藝術教學體系的構建。徐悲鴻堅持將素描引入到國畫的訓練與創作之中,雖然至今受到許多人的詬病,但在當時卻有積極的意義。他的奔馬突顯了他的藝術理念。
在徐悲鴻眾多的追隨者中,蔣兆和無疑最為優秀,他將素描式國畫推進到徐悲鴻來不及達到的高度。葉淺予則突顯了速寫線條統領全局的作用。這一點被后來者中的黃胄繼承發揚,他將速寫的理念與素描結合,在人物畫及花鳥畫中大量運用復筆描繪的方式。最突出的特征就是畫上的毛筆線條是速寫式的,多有重復性的線條。周思聰、盧沉、史國良均為出色的后續者。
第三位是林風眠。
與徐悲鴻的改良路線不同,赴法留學的林風眠深受西方現代藝術的感召。雖然同在巴黎學習,徐悲鴻是向前看,而林風眠向后看。前者傾心西方古典藝術,從造型、明暗、透視開始,一項一項鉆研。后者放眼未來,身處西方現代藝術勃興的年代,對后印象主義、立體主義等諸多西方現代藝術思潮具有濃厚的興趣并付諸實踐。
1925年,林風眠受蔡元培之邀,歸國出任國立北平藝術專科學校校長,開始了一場轟轟烈烈的美術變革。林風眠主張中西融合,但也十分重視自己的傳統,很早就認識到傳統工藝美術所蘊藏的藝術創作源泉。他的題材涉及風景、人物、花鳥與靜物,但我們無法以東西方傳統藝術的類別為之分類與定性。他的作品不在于描繪特定的對象,而是透過不同對象,從不同角度表現他對宇宙人生的觀感,彰顯鮮明而有個性的美感。他能將許多處于對立、沖突的美感元素統合在作品中,達到融洽之境,從而映現出他那富于人格精神魅力的意象世界。林風眠常常水墨、水彩、水粉和油畫一起動手,齊頭并進。
繼承他理念的學生中,最出名的是吳冠中。另外還有趙元極和朱德群,在國外發展,先后在西方現代藝術界站穩了腳跟。
“碑勝于帖”的一百年
欲洞悉二十世紀的書法特征,基于本展作品,用一句話足以概括:這是“碑勝于帖”的一百年。由于清代中晚期一系列考古發現導致大量古碑出土,一時之間考證古碑和臨摹碑文蔚然成風。
二十世紀的書法星空下,第一位風云人物還是吳昌碩。他的金石書法源自幾十年如一日臨習石鼓文的結果。石鼓文為現存最早的文字刻石,被認為是篆書之祖,內容記敘秦國國君游獵等活動,因而又稱“獵碣”。吳昌碩用筆遒勁圓潤,筆畫勻整,結構疏朗,樸厚雄渾。齊白石依然緊隨其后。不過,他的書法來源與吳昌碩不同,主要得益于三國吳時期的《天發神讖碑》和東漢的《祀三公山碑》。人們只知黃賓虹的山水畫,卻不知他兼治金石文字及書法篆刻。黃賓虹的書法既有天馬騰空之遒勁,又有老僧補衲之沉靜。從以上舉例中可以看出金石書法與繪畫不可分割的特性。
一直在政府中擔任要職的于右任在習字的第一個階段以魏碑為方向,第二個階段致力于草書標準化。他的字方正偏寬,博大開闊。曾擔任過西泠印社社長的沙孟海年輕時到上海謀生,有幸求教于吳昌碩,后者對其書法和篆刻產生了決定性影響。沙孟海用筆喜從側鋒取勢,線條渾厚樸拙,韻味深沉,善寫行草和擘窠大字。江南地區現存的許多寺廟匾額多為他題寫。
被稱為“當代草圣”的林散之是黃賓虹的弟子。他自述先學唐帖,再學魏碑,進而入漢隸,再轉回唐,最后臨習宋元,同時參考明清。他的字有兩大特點:一善于用水。水與墨交融紙上,由濃墨到清淡,漸漸推進,潤澤始終;二擅長枯筆。一路寫下去,中間盡量少蘸墨或不添墨,在紙上留下了干渴的筆痕。由枯筆轉化來的淡,線條綿長不竭,墨痕絲絲,別有趣味。林散之把墨用到了兩個極端,能調和相互之矛盾,最后換來一種灑脫。
令人意想不到,生性瀟灑的張大千也屬金石書法這一路。他的老師曾熙和李瑞清都是寫碑高手。李瑞清雖初學顏真卿,后習黃庭堅,但隨后下足工夫于北碑、漢隸、簡牘、甲骨、金文。李瑞清常說把碑石視為紙,以筆為刀,務求刀刻韻味。張大千繼承了魏碑之奇崛,結合宋人書法之尚意,形成自家面目。受碑帖影響至深的還有徐悲鴻,老師康有為極力主張碑學并身體力行。徐悲鴻的字寬寬闊闊,舒張自如,有一部分于右任的面貌,有一部分漢代石門頌的大氣。
出帖入碑和出碑入帖
弘一法師出家之前就對書法有著濃厚興趣。他初受碑學影響很深,早期的字來自《天發神讖碑》《張猛龍碑》和洛陽龍門諸品這一路。出家之后,他的書風因佛教的修為而產生了重大變化。我們現在看到的弘一法師的字,非常收斂,磨平了所有的鋒芒,書寫時絲毫沒有情緒的波動。他此時已不把書法這件事放在心上,書法對他來說,就是寫字,是與掃地擔水一樣的日常生活。
沈尹默兼收并蓄,學碑能不涉于僻,學帖能不流于俗。他的帖學主要以“二王”為宗,寫字極為講究筆法。他的手腕特別靈活,寫起小字來得心應手。趙樸初也是碑帖兼學,立足于帖。他的字跡雋秀,用筆沉穩,嚴謹中有一股清新之氣。高二適與林散之一樣,以草書出名。他的大草直追唐代懷素,兼有孫過庭的風范。郭沫若是大名人,在文學、史學、考古學等方面均有建樹。他寫的字,無論是章法,還是結體,處處有如他的文學創作,情緒飽滿,激情澎湃,富有氣勢。他寫字一大特點就是放得開。
自清中后期碑學興盛以來,帖學雖受冷遇,但經典畢竟是經典,研習“二王”永遠是所有書家必經之路。二十世紀的另一類書家選擇兩者兼學。其中的佼佼者有沈尹默、趙樸初、溥儒(溥心畬)、高二適、郭沫若等。他們認識到,碑與帖是兩套完整體系,用筆特點和書寫意趣迥異,融合起來殊為不易。但是,出碑入帖,可以取碑之拙而融帖之巧;出帖入碑,可以得碑之樸茂而不失帖之靈動。碑學為傳統的帖學拓展了臨習的空間。在具體實踐中,許多書法家兩條路徑來回穿行,最終回歸到最符合自己心性的那條路上。
關鍵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