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長的一段歷史時間里,敦煌的世界性無與倫比。
大航海時代開始之前,沒有任何道路比古老的絲綢之路更聯通世界。在東西方大國起起落落之間,在各種物質交換和精神交流之間,數不清的商旅、僧侶、盜匪、軍隊、外交使團活躍在這條國際通道上。
敦煌,地處絲路繁華、扼守絲路要沖,不同民族、不同語言、不同信仰的人們生活和流動在這里。中國文明、印度文明、波斯文明、希臘文明在這里交融,佛教、道教、景教、祆教、摩尼教和儒家在這里匯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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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如此,保存至今的莫高窟藝術和藏經洞文書,為我們展現了一個繽紛多彩的中古世界。上千年連綿相延的歷史,保留在幸存的735個洞窟、2400多身彩塑、45000多平方米壁畫中,保存在6萬多件用漢文、藏文、于闐文、粟特文、回鶻文等文字書寫的文書和繪畫作品中。
藏經洞里收藏的主要是公元4世紀至11世紀的珍貴文書,莫高窟留下的是公元4世紀至14世紀的壁畫和彩塑。如果說藏經洞是一個儲存著歷史記憶的圖書館,那么莫高窟就是一個陳列著古代藝術的博物館。作為地球上保存規模最大、最完整的石窟藝術遺存,莫高窟被列入“世界文化遺產名錄”,無可置疑地顯示了它的珍貴和獨一無二。
在倫敦英國圖書館,陳列著一部由中國人在公元868年印制的《金剛經》,這部長約5米、反映當地民眾宗教信仰的佛經,是世界上現存最古老和較完整的印本。它來自敦煌藏經洞,斯坦因把它帶到了這里。
在巴黎法國國家圖書館,收藏著中國現存最早的圖經之一——沙州都督府圖經。與這部唐代圖經一道收藏于此的,還有一份反映唐朝百姓服役內容的差科簿,記錄了敦煌縣從化鄉約300個家庭的生活點滴,他們絕大部分是高度漢化了的粟特人——一個活躍在絲綢之路上的極其善于國際貿易的民族。它們均來自敦煌藏經洞,伯希和把它們帶到了這里。
在俄羅斯圣彼得堡冬宮博物館,有一幅公元8世紀的《觀無量壽經變》殘絹畫,畫上的一組菩薩像和四個頭戴“垂腳蹼頭”的男性供養人,生動地反映了唐朝人的宗教信仰和世俗生活。它同樣來自敦煌莫高窟,奧登堡把它帶到了這里。
敦煌文書和石窟壁畫、雕塑分藏于世界各地。當年,它們的流散過程,充滿了無知與欺騙、巧取與豪奪。今天,各國收藏機構合作對其修復、出版與數字共享,各國學者悉心研究、相互交流,共同推進對人類文明成果的保護和利用。
以研究敦煌文書和石窟藝術為核心內容的敦煌學,從一開始就展現了它的世界性,并在不同國家造就了一批世界級的敦煌學家。從日本關東到關西,從倫敦到巴黎,從圣彼得堡到美國東西海岸,他們在世界各地尋找敦煌,追索歷史、啟迪未來。
敦煌文書的命運,折射的是國家和民族的命運。藏經洞文書已經流散,民族尊嚴與學術的希望不能失去。從向達、王重民,到榮新江、王冀青,為了追尋流散在異國他鄉的國寶,一代代學者接力,走上了崎嶇漫長的尋夢之路。尋找敦煌寶藏,也是在尋找民族之魂,尋找文化之本。
(摘自《尋夢與歸來:敦煌寶藏離合史》,劉詩平、孟憲實著,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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