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郎織女的神話故事經(jīng)過數(shù)千年的流傳,已經(jīng)成為七夕節(jié)的代名詞。但追溯其源頭可發(fā)現(xiàn),這個故事一開始與愛情并無關系。
“牛郎織女”萌生于西周時期
“牛郎織女”的神話萌生于西周時期,最早記載在《詩經(jīng)·小雅·大東》一文中:“跂彼織女,終日七襄。雖則七襄,不成報章,睆彼牽牛,不以服箱。”這里的“織女”“牽?!眱H指兩個星座的名字,是作者借織女星不織布,牽牛星不牽牛來諷刺西周王朝徒有虛名卻不作為。比起后世傳頌的人神愛情,此時的牛郎織女只是原始先民星座崇拜的一種映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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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到漢代,牛郎織女開始被賦予人的情感。如劉向在其《淮南子》中提到:“烏鵲填河成橋,渡織女?!冰o橋相會的經(jīng)典意象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典籍記載當中。而東漢崔寔的《四民月令》則明確了牛郎和織女兩人的身份:“七月七,河鼓(即牛郎)、織女二星神當會。”通過崔寔的記載,可看到此時對牛郎的設定還是神仙,并非之后流傳的人間放牛郎。并且這時的“牛郎織女”神話故事還只是碎片化的記載,并未形成完整的文本。
真正完整描述牛郎織女愛情故事的是東漢文人五言詩《迢迢牽牛星》:
迢迢牽牛星,皎皎河漢女。
纖纖擢素手,札札弄機杼。
終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
河漢清且淺,相去復幾許?
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
在這里,牽牛、織女已被完全擬人化,且二人分隔銀河兩岸的典型故事情節(jié)也被提到,可看作牛郎織女故事的完整版本。
故事在魏晉南北朝得到極大充盈
魏晉南北朝是志怪小說高速發(fā)展的時代,牛郎織女的故事也在這一時代得到了極大程度上的充盈。值得注意的是齊梁時期殷蕓在其《小說》中記載的故事原委:
天河之東有織女,天帝之子也。年年織樣勞役,織成云錦天衣,容貌不暇整。天帝哀其獨處,許嫁河西牽牛郎。嫁后遂廢織妊。天帝怒,責令歸河東,但使一年一度相會。
該小說豐富了牛郎和織女的人物形象,突出了織女作為仙女的悲劇人生,從而為其下界與牛郎相戀作鋪墊。而牛郎也不再是漢時的神仙人設,而是成為當下盛傳版本中提到的人間放牛郎。除此之外,天帝的形象更是一定程度上映射了皇權(quán)、父權(quán)對于自由婚姻的壓迫,突出魏晉南北朝時期追求“人的自由”這一經(jīng)典主題。
這一時期相似的文學作品很多,除卻牛郎織女的故事外,《孔雀東南飛》也是體現(xiàn)封建家長制壓迫自由婚姻的典型代表。其中焦仲卿的母親與牛郎織女故事中的天帝扮演了相似的角色,都是愛情悲劇的關鍵推手。如焦仲卿母親說道:“吾意久懷忿,汝豈得自由!”封建時期,家長的喜惡很大程度上可以左右兒女的婚姻。
七月七鵲橋相會,源于星座崇拜
魏晉南北朝之后,牛郎織女的故事基本定性,且大多都與七夕這一主題相關聯(lián)。如唐人徐凝所作《七夕》:
一道鵲橋橫渺渺,千聲玉佩過玲玲。
別離還有經(jīng)年客,悵望不如河鼓星。
徐凝以鵲橋為引,道出牛郎織女今日相會的場景,最終落腳在人間乞巧之上。通過天上牛郎織女的愛情,娓娓道出人間的離合悲歡。更有秦觀的一首《鵲橋仙》,將牛郎織女的故事推至了詩詞作品中的巔峰地位:
纖云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shù)。
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秦觀筆下的牛郎織女已經(jīng)上升到愛情觀的高度,結(jié)尾處一句“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成為愛情頌歌當中的千古絕唱,也為牛郎織女這一故事提供了更加深層的見解。
觀之歷代歌詠牛郎織女的詩詞,幾乎都逃不開“鵲橋相會”和“七夕”這兩個關鍵詞。然而,為何要將鵲橋相會之日定在七月七這天呢?這就與牽??椗适碌脑搭^——古人的星座崇拜相關了?!断男≌分刑岬剑骸捌咴鲁趸瑁椗龞|向。”人們根據(jù)七月初昏織女星向東移動這一現(xiàn)象為其二人確定了相見月份。而七日則與漢魏書中提到的“神仙多以七日見于世”這一觀念相關。因此,為了紀念牛郎織女的愛情,人們將七月七日作為歌詠愛情的節(jié)日,為后世有情人提供一個相會的契機,希望他們不似牛郎織女一般一年只能一會。
總之,牛郎織女這一神話故事雖然流傳甚廣,但它從誕生到發(fā)展實則經(jīng)歷了一個漫長的過程。不同時期的牛郎織女故事,都蘊藏著這一時期的社會變遷與主流思想。而除了愛情意蘊,它還有更深層次的內(nèi)涵值得我們來挖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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